晏明珠将脑袋枕在元老夫人的膝头,元老夫人的身上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味道,能让人瞬间放松下来。
这让晏明珠想起了前世,她也是这般全身心的信赖的靠在自己母亲的膝头。
“孙女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外祖母。”
微侧过头,眨眨眼,带着撒娇的口吻又问:“外祖母也是怕孙女会被情爱冲昏了头脑,而受欺负吗?”
元老夫人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鬓发,“我虽然半截身子入了土,但也算是过来人,第一次见定北王的时候,我便瞧出来,这个年轻人是个有担当,不会乱来的男人,
我家乖宝如此聪颖能干,必然是只有同样优秀的人才能与之相配的,定北王算是堪堪到了及格线吧。”
晏明珠噗嗤一声就笑了,放眼全天下,能说出这样话来的,便只有真正疼爱她的亲人。
在他们的眼里,不论身份地位,高低贵贱,她就是最好的,这个世上,只有最好的才能和她相配。
“外祖母您放心,我虽然是有些喜欢祁玦,可我不会因为有些喜欢他,便改变我自己的想法与目标,而且现在的我的确是不适合与他在一起,
身份、地位、话语权等等,这些东西我都没有和他在一个平衡点上,唯有我足够的强大,我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做我想做的事,而不是个只能看他脸色行事的内宅妇人。”
听到晏明珠条理清晰的话,元老夫人放心的点点头,转而又问:“定北王如今已二十及冠,陛下的众多皇子中,唯有他一人尚未娶亲,他如今心仪你,可我担心,他怕是等不了你。”
“那便只能说明我与他有缘无分,既然是无缘,那也强求不来,再者,若是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谈何将来?若是他真的非我莫属,那么不论外界有多艰难,他必是不会妥协,
可若是他连这些都承受不住,而选择了妥协,一旦有了第一次妥协,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此怯懦没有主见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我托付终身,我又有什么可遗憾的?”
什么迫不得已,又什么情非得已,这些都只是世人为自己的懦弱找的借口罢了。
她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将就与妥协这两个字,哪怕是在情爱一事上,你情我愿,水到渠成,只此一人,钟爱一生。
但若是此人连一生一世一双人都做不到,那这人也没什么可考虑的。
森林千千万,何苦在一棵歪脖子上吊死,不值当。
元老夫人被晏明珠清晰而透彻的说法给逗笑了,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这般胆大的言论,是何人教你的呀?”
一直被养在深闺里的姑娘,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将来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做个知礼识趣的贤内助,简而言之,就是为男人而生,为男人而活。
可晏明珠的思想却完全不同,若是没有足够的见识,是绝对不会说不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来的。
“教导我学识武艺的两位师父常说,男人能三妻四妾,喜新厌旧,是因为他们掌控着主导权,但若是我们女子有足够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我们也能左拥右抱,说一不二。”
前世的晏明珠,便是以此为准则,奋斗一生,虽然最后她被昭帝害死,可她留下的事迹,却能影响后代人。
而这辈子,她要做的事情更多,她要做到上辈子没有做到的事情,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女子不比任何男子差!
元老夫人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外孙女,透过她清明的眼眸,似乎看到了她身体灵魂的深处。
她眼前的这个外孙女,与从前的那个,截然不同。
眼前的女子,有理想有抱负,并且会为了既定目标而不断努力奋进。
而从前的外孙女,胆小懦弱,缺乏自信心,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人。
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完全相反的两个性格,如果说……
元老夫人想到了什么,眸色有些许起伏,不过下瞬便又恢复平静,慈爱的抚摸着晏明珠的鬓发。
“珠珠,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只管放手去做,元家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若是累了委屈了,便只管来家里,外祖母的怀抱一直都在。”
晏明珠笑了,难得像个孩童般,撒娇的在元老夫人的怀里,用脸蛋蹭了蹭。
“孙女知道啦,对了外祖母,有一件事的确是需要你帮忙。”
“何事?”
晏明珠把流香叫进来,让她将做靴子的材料拿过来。
流香将包裹拿来,当着晏明珠的面拆开,刚打开,里头便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仔细一看,流香吃惊道:“姑娘,是银票,这些银票是姑娘你放到包裹里的吗?”
“不是,我从明家拿的银票,在我自己的钱袋子里,你看看包裹里有多少银票。”
银票散落了一地,目测金额不小,晏明珠起身也一同过去查看。
流香这么一数,震惊了,“姑娘,足足有一千两呢,有这一千两银票,咱们还怕买不到什么名贵药材?”
晏明珠将银票拿过去,“这包裹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碰过吗?”
流香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奴婢想起来了,在定北王府的时候,奴婢刚从厢房里出来,飞雨便特别热情的说帮我拿包裹,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人碰过了。”
晏明珠瞬间就明白了,看来是飞雨趁着拿包裹的时候,塞到里头的,而他这么做,定然是经过祁玦的授意。
她以为她向明家借银子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没想到祁玦表面上没有多说什么,背地里却是在暗暗较劲儿。
明行简给了她三百两银子,祁玦便直接塞一千两,这是在告诉她,他定北王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想到这里,晏明珠笑出了声来,心里并不排斥祁玦用这种方式相助,相反的,还觉得心里有几分暖。
“珠珠,是最近铺子里出什么事了吗?若是缺银子,便从账房里支取,反正我们这几个老老小小,除了吃穿之外,也用不了多少银子,你急用拿去便是,而且这些都是你的嫁妆,本就是你的。”
晏明珠摇摇头,“没有出什么事,就是临时要买些药材,等过段时日,孙女送您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