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目光在程琳玉身上落了落,又抬头看谢锦衣。
谢锦衣面不改色慢腾腾地喝茶:“六妹妹,夫人的病,我也无能为力。”
紫玉打听过了,上个月芍药去过黑市。
说是去给何清婉求个生子的偏方,但她未从听何清婉说见过这个偏方,很显然,是魏氏用来对付徐氏的。
魏氏行事稳妥,断不会给徐氏留活路的。
要不然,徐氏生病的人怎么会连她也瞒着?
“五姐姐,纵然我之前做了错事,得罪了五姐姐,但是你从小也算长在母亲膝下的份上,你就救她一命吧!”程琳玉跪地前行,上前抓住谢锦衣的衣角,泣道,“五姐姐,我求求你了。”
乌木皱眉,饶有兴趣地看着谢锦衣和程琳玉。
虽然两人长得不像,但确定是姐妹无疑了,乌达拽了拽主子的衣袖,乌木会意,起身告辞:“既然谢姑娘有事,那吾等就告辞了,等罗凌子一入京城,我自会亲自给姑娘送到医馆里来的。”
“多谢殿下,紫玉,送殿下出去。”谢锦衣起身微微屈膝,又重新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程琳玉,“六妹妹还是回去吧,夫人病入膏肓,我回去也没用,若是晚了,你怕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五姐姐,父亲要休了母亲,说是让我把她接回徐家……”程琳玉泣道,“就算我公公答应,我婆婆是不会同意让母亲进门的,五姐姐,眼下就只有你能说服父亲了。”
她万万没想到,谢庭竟然如此狠心无情。
她母亲危在旦夕,却执意要赶她出门,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程家肯定回不去了,若是谢庭休了母亲,母亲就不能埋在谢家祖坟,徐家更是不可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道理死后回娘家的。
“六妹妹,当年你跟你母亲是怎么算计我的,你比谁都清楚。”想到前世的一幕幕,谢锦衣一脸绝然道,“如今你如愿嫁给了徐慎行,我并没有从中作梗,你母亲跟大伯做出那等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有什么脸来给她求情?”
“这么说你是不肯帮忙了……”程琳玉凄凉一笑,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刚出门,就见徐慎行匆匆骑马而来,一把把她拽上马背,铁青着脸道:“快回去,姑母不行了。”
不一会儿,小蝶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姑娘,二夫人没了……”
“知道了。”谢锦衣坐着不动,扶额道,“家里怎么样?”
“姑娘,家里已经闹翻了天了……”小蝶似乎受了惊吓,抚着胸口道,“二老爷说二夫人已经被他休弃,不再是谢家的人,让徐二老爷把人带走,徐二老爷气得带人砸了秋澜院,还打了二老爷,伯爷前去阻止,也被打了,奴婢来的时候,两家人正打着呢!”
砸了秋澜院事小,若是再殃及清心苑可咋办?
她们可就没地方睡觉了啊!
“白术,你去通知巡防营。”谢锦衣沉吟道,“就说有人私闯谢府闹事,让他们过去看看。”
白术道是,一溜烟跑了,
谢锦衣回到谢府的时候,巡防营已经先到一步把徐振和谢尧谢庭都带走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
还有好几个被打伤了小厮哎吆哎吆地躺在地上,顾老夫人气得红了眼圈:“早知道如此,就该早早休了那个贱妇,也省得今日这一通麻烦。”
当初要不是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的,早就扔给徐氏一纸休书了。
“母亲,事到如今,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怎么办吧!”魏氏终究心虚,不敢靠近秋澜院,捏着帕子道,“徐氏走之前,二爷可是递了休书的,如今她已经不是咱们家的人了,是不能在咱们办丧事的。”
她可不想百年之后,跟那个贱妇在同一块墓地。
门都没有!
“顾胜,去把永安侯请到盛宁堂,就说我有事跟他商量。”顾老夫人厌恶徐振,压根就不想见他,何况永安侯本来就是永安侯府的当家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找他找谁?
顾胜应声去了永安侯府。
一行人簇拥着顾老夫人去了盛宁堂。
路上,顾老夫人不冷不热地问谢锦衣:“五姑娘,此事你怎么看?”
“祖母,此事重大,理应祖母和大伯娘做主。”谢锦衣淡淡答道,魏氏冷笑:“五姑娘如今财大气粗,是府上半个当家人,若是我们哪个地方做不到姑娘心坎上,姑娘再心生埋怨怎么办?”
因为她跟何清婉不睦,连带着也看谢锦衣不顺眼。
说不定何清婉执意不肯接受芍药,就是谢锦衣挑唆的,总之,二房就没个好的。
“既然大伯娘认我是府上半个当家人,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便是。”谢锦衣见魏氏亲昵地挽着顾老夫人的手,便离了两人三两步远的距离,边走边道,“要我说,父亲的休书没有去官府存档,是不作数的,不如趁早把夫人的后事操办起来,早早入殓发送了为好。”
她跟徐氏的所有恩怨,在徐氏咽气的那一刻已经了了。
既然人已经死了,那么她就得替活着的人打算,只要徐氏还是谢庭的妻,谢庭怎么也得守个三五个月的,他迎娶小秦氏的日子就得往后推,而她就更有时间来搅黄两人的亲事。
她不想让小秦氏嫁进谢府来。
“五姑娘还真是大度。”魏氏冷笑,“你竟然忘记她是怎么算计你的嫁妆了吗?”
“我当然不会忘记,但是我不会跟死人计较。”谢锦衣面色一沉,见魏氏一脸嘲讽,并不在意,不紧不慢道,“不过我的话,大伯娘尽可不要放在心上,一切有祖母做主呢!”
顾老夫人黑着脸,没吱声。
很快,徐沛便匆匆赶了过来。
谢尧跟徐氏在卧龙寺私通的事情,并没有传开,徐沛并不知道,只当是徐氏无子,谢庭才要将她休弃,沉吟道:“老夫人,如今舍妹已经没了,若是再被休弃出府,我接她回府安葬倒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若是日后被有心人抓到什么把柄,影响了咱们两府的仕途,就太不值了,不如给她个名分,让她以谢家妇的身份下葬,休书的事情,你知我知,大家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一番话说得顾老夫人无言以对。
其实当初谢尧跟徐氏出了那档子事的时候,她之所以没同意让谢庭立刻休妻,就是担心日后被人抓了把柄,说三道四地影响府上的仕途,便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魏氏出手处理掉徐氏就是。
但她没想到谢庭跟小秦氏勾搭上了,急需迎新人入府,才萌生了休妻的念头。
哪知魏氏又在这个时候对徐氏下了手,此事这才成了烫手山芋。
“侯爷,二爷休书在前,徐氏咽气在后,她明明不是我们谢家人了,为什么还要顶着谢家妇的名分下葬?”魏氏当然不愿意,沉声道,“侯爷也不用拿着府上的仕途说事,她进门十年无子,二爷休她,她不委屈。”
若是徐氏在谢府入殓发丧,那她以后就不用睡安稳觉了。
她担心徐氏找她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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