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灏哥儿这些日子一直被皇甫氏养在沐影堂,不在清心苑,沈青黎扑了个空,加上前两天发烧还没有完全好,便回屋泡了个热水澡,稍稍休息了一下,便急急地去沐影堂接孩子。
没想到,苏氏和柳氏都在。
两人正围绕在皇甫氏身边逗弄灏哥儿,灏哥儿刚刚两个月,一逗就会笑,白白胖胖的,很是惹人喜爱,喜得皇甫氏一天到晚地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沈青黎上前一一施礼问安,快步走到皇甫氏身边,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孩子,这么长时间了,她想孩子都快想疯了。
“二郎媳妇,不是祖母说你,说好了三两天就能办好的,你却在外面呆了半个月,就算是你为了可馨的事情着急,也不用亲自出去找寻,别忘了,你家里还有孩子啊!”不等苏氏和柳氏开口,皇甫氏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沈青黎,把孩子送到她手里,继续埋怨道,“侄女出了事,应该赶紧捎信说一声,让世子想办法就是,你说你跟着去西域找什么孩子?”
苏氏冷哼。
婆婆这颠倒黑白欲盖弥彰的本事可真是厉害。
明明是二郎媳妇被掠了去,刚刚被二郎接了回来,却硬是说是因为去西域找寻娘家侄女,摆明了在袒护她。
“祖母教训得是,孙媳知错了。”沈青黎会意,紧紧地抱着孩子低眉顺目地答道,半个月不见,灏哥儿又胖了,五官似乎张开了些,眉眼间越来越像慕云霆,黑溜溜地眼睛盯着她看,不哭也不笑,样子很是呆萌。
看得沈青黎心都化了。
“这二郎媳妇都回来了,母亲就不要说她了。”柳氏说着。又听沈青黎说话的声音有些变声,忙问道,“二郎媳妇是不是不舒服,我怎么听你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呢!”
“前几天得了风寒。”沈青黎皱眉道。
若不是这场风寒。说不定她不会如此顺利地从西域逃出来。
“在外面奔波了这么多天,难免劳累!”苏氏嘴角微翘,看了看柳氏,又扭头对沈青黎,关切道。“你身子不舒服,还是不要抱灏哥儿,免得传染给他,还是交给乳娘吧!”
楚嬷嬷会意忙过来抱孩子。
“我已经好多了,还是我抱吧!”沈青黎抱着孩子,丝毫不肯撒手,抬头对皇甫氏说道,“这些日子有劳祖母了,现在我回来,就让灏哥儿跟我回清心苑吧!”
“你刚回来末法王座。先好好休息几天,灏哥儿就先放在我这里吧!”皇甫氏哪里舍得让沈青黎把孩子抱走,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放心,有这么多人在伺候灏哥儿,哪里会累着我,再说,我也离不开灏哥儿,就先让他在这里住着吧!你每天过来看他就是。”
沈青黎只得依从。
屋里一阵沉默。
苏氏和柳氏才纷纷起身告辞。800
怀里的孩子已经吧嗒着嘴睡着了,沈青黎这才依依不舍地让楚嬷嬷带下去休息。待屋里就剩下皇甫氏和沈青黎的时候,皇甫氏这才敛了表情,低声问道:“黎丫头,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跟我说实话,司徒空没把你怎么样吧?”
虽然已经生了孩子,但是女人的名节永远重要。
“没有,司徒先生待我一直是礼尚有加的,他希望有一天我能真心待他,所以他并没有做出过分的事情了。”沈青黎的脸微微红了起来。“祖母尽可放心。”
“嗯,听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皇甫氏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又语重心长地看着她,“世子那边,你也得找机会跟他提一提,这男人啊!对这样的事情,有时候嘴上装大方,可是心里却计较地很。”
“多谢祖母提醒,我知道了。”沈青黎忙应道。
待回了清心苑,忙让桃枝熬了驱寒的药,上床歇下,唤了桃枝到床边说话,桃枝牵挂着可馨,忙问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司徒空跟我哥向来关系不错,我想,他必定不会亏待可馨的,至于可馨什么时候回来,得等机会了。”提起可馨,沈青黎心里又是一阵内疚,可馨这么小,因为她竟然被流落他乡,她真是对不起孩子。
“但愿如此,若是伯爷知道此事后,肯定会亲自去西域要人的。”桃枝忧心忡忡地叹道,“就是不知道伯爷什么回来。”
沈恪的事情,桃枝并不知道。
沈青黎说着说着,便沉沉睡去,待醒来时,出了一身汗,身子也轻松了许多,待重新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问了问桃枝,桃枝说慕云霆自进了书房,就没有出来过,好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沈青黎哦了一声,没再问。
这才发觉,自从他送她回来后,他也没有出去过,也没有到内苑里来。
他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直到半夜,慕云霆才回了屋,轻手轻脚地去净室洗漱更衣,不声不响地上了床,沈青黎还没有睡,便问道:“怎么一天没看见你?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床幔里很是昏暗。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跟父亲和三弟商讨了一下朝廷里的事情,没事的。”慕云霆淡淡一笑,沉声道,“睡吧!”
他和她半个月没见,沈青黎原以为今晚两人会痴缠一番,但是见他并没有任何的举动,只得静静地躺在他身边,不再吱声。
气氛有些沉闷。
想起西蒙郡主的嘱托,沈青黎便把孟八公子的身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慕云霆。
慕云霆听说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便再也没有下句超级兵王。
沈青黎只得再次住口。
以往,他不是这样的。
触到他手腕上的伤,沈青黎忙说道:“你的伤没事吧?有没有找池娘子包扎一下。”
“一点皮外伤,无碍,我累了,想睡了。”慕云霆沉默片刻,不动声色地说道,“孟八公子也好。乌布殿下也好,此事你都不要插手,交给我就好了。”
“嗯。”沈青黎点点头,又道。“只是现在可馨还在西域,咱们该怎么办?”
可馨毕竟是她的侄女,她总不能不管不顾的吧!
“先让可馨留在西域吧!我想即使看在你兄长的份上,司徒空也不会为难她的。”慕云霆淡淡道,“现在西域皇宫固若金汤。想救人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堂而皇之地去接,司徒空未必能给,所以,此事就先这样吧!”待他计划成功,可馨自然会回来的。
“那就只能这样了!” 沈青黎只得点点头。
不一会儿,两人沉沉睡去。
天刚蒙蒙亮,慕云霆一声不吭地起身穿衣,知道她醒着,甚至都没有跟她打个招呼。就径自下了床。
这个人的确很是反常。
“世子,你到底怎么了?”沈青黎索性直言问道,“你是在怪我吗?”
这个若是没有什么心结,是断不会如此待她的。
“怪你什么?”慕云霆停下脚步,冷讽道,“是怪你跟司徒空琴瑟和鸣,还是怪你给他忙前忙后地做饭添汤?早知道你在西域过得这么惬意,我还着急忙慌地去救你出来干嘛?”
“原来在你心目中,我就这样一个人吗?”沈青黎又气又恼,“我一个人深陷囹圄。孤立无援,自然不能跟他硬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权宜之计。要不然,我怎么来保全我自己?”
慕云霆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外走。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跟他解释她是清白的吗?
难道她以为只要她的身子清白了,就算没什么损失吗?
就算是权宜之计,也用不着亲自下厨给司徒空做饭吧?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火。
沈青黎也感到很委屈。
慕云霆多半是断章取义地听来了几句。完全想不到她当时的处境,才这样误会她。
一连三天,慕云霆都没有回来。
虽然沈青黎一如既往地去沐影堂照顾孩子,陪皇甫氏聊天,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桃枝总觉不对劲,又不便直接问沈青黎,便悄然问慕安:“世子这几天怎么都没有回来,是在城外操练兵马吗?”
“怎么?你不知道吗?世子三天前就去幽州了。”慕安有些惊讶,抬头触到桃枝那张略显清瘦的俏脸,心里一动,忙低声道,“听说是为了沈伯爷的事情去的。”
“伯爷怎么了?”桃枝愈加不解,“他什么事情回的幽州?”
伯爷不是别处看茶去了吗?
“你不知道吗?”慕安见她满脸惊讶,随口道,“沈伯爷这些日子一直被关在幽州军营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突然却被人从牢中劫走,至今下落不明超级战兵。”
“少夫人知道此事吗?”桃枝大惊,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她和可馨在幽州茶园住的好好的,却被世子突然接到京城里来,而且一住就是这么多天,原来如此!
“少夫人应该知道伯爷被关在幽州军营,但是被人劫走的事情,想必还不知道。”慕安自觉失言,忙叮嘱道,“桃枝,此事我也是无意间听世子跟龚四提了提,你且不可跟少夫人说,免得她担心。”若是世子知道了,又要怪他多嘴了。
“我知道,你放心,我谁也不告诉的。”桃枝点点头,心里又开始担忧起来,到底是谁会去军营里把沈恪劫走呢?
许嬷嬷领着许有福进了怡卿园,仰首挺胸地顺着园子里的鹅卵石小径进了花厅,见了苏氏,忙敛了表情,毕恭毕敬地说道:“夫人,有福来了。”
“见过夫人。”许有福忙上前长揖一礼。
许嬷嬷朝正在屋里伺候的几个小丫鬟递了个眼色,几人会意,忙毕恭毕敬地退下。
“坐。”苏氏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又掏出手帕拭了拭嘴角,沉声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禀夫人,一切顺利。”许有福看了许嬷嬷一眼,见她瞥了一眼身边的藤椅,才点头哈腰地冲苏氏笑笑,撩袍坐了下来,说道,“皇上已经私下里把人带走了,慕大人现在还在幽州暗中查访是何人所为,只怕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是皇上派人干的。”
他这个小人物虽然地位卑微,但是胜在常年在行人司当马夫,消息自然灵通,哪怕墙角旮旯的大事小情,他也探究出一二了。
前段时间,他去幽州的时候,找他从小的玩伴徐牛喝酒,聊着聊着,便聊到了靖州以及那些落魄的世家,徐牛便无意说,幽州军营里面有个人跟靖州伯府的沈恪很像,此人虽然关在军营里,却逍遥地很,衣食住行都比别人要优越得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许有福很快探出其中的隐情,火急火撩地来跟苏氏禀报,并且在苏氏的授意下,买通了宫里的一个太监,找人投了一封匿名信。
果然不出几天,皇上便派人去了幽州军营暗自把人接走了。
“夫人,这下世子可是说不清了。”许嬷嬷狡黠地笑笑,低声道,“私放罪人沈恪已经是大逆不道之罪,这个沈恪若是安分守己倒也罢了,竟然还敢参与刺杀先帝一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连灭九族也是轻的了。”
“皇上早就对二郎不满,只是碍于太后的面子,才没有动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苏氏冷笑道,“这下,怕是连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别的不说,光是包庇参与刺杀先帝的沈恪这一条罪状,就足够免去他的爵位了。
“若是世子出了事,那府中上下会不会受到牵连?”许有福挠挠头。
大户人家的勾心斗角,真是不可思议。
既然沈恪能连累到慕云霆,那么慕云霆若是有什么不测,就不会波及到整个永定侯府吗?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安排。”苏氏不冷不热地瞥了许有福一眼,“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你觉得我能做吗?”
“一切有夫人运筹帷幄,我们听命就是。”许嬷嬷白了许有福一眼,“你能想到的,夫人早就想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