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走得急。
裴泽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薄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透出精壮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浑身上下散发着炙热的气息,花椒别开目光,抿嘴道:“想了。”
她说的是实话。
一天没见,她的确想到他好几次。
如今跟他靠得这么近,她有些呼吸不畅。
裴泽伸手揽过她的腰,迅速在她额头啄了一下:“这还差不多。”
关茂搬了砖走进来,气喘吁吁道:“三哥,这些够吗?”
花椒慌忙推开他,逃一般回了店里。
裴泽笑笑,转身对关茂道:“这点哪里够,你再去搬点。”
关茂放下砖,又颠颠地跑了出去。
裴泽进屋换了衣裳,跟唐掌柜喝了两杯茶,待关茂把砖搬完,两人才不慌不忙地去院子砌了烧烤架炉,唐掌柜和泥,裴泽拿了泥板很是熟练地砌砖,唐掌柜见院子里就他们两个,低声道:“将军可记得三年前咱们守禹城的时候,一边抵制敌军的进攻,一边要修补城墙,那才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呢!”
“当时幸好守住了禹城,要不然,现在咱们也没有这么悠闲的日子过不是?”裴泽手上的动作缓了缓,轻咳道,“老唐,过去的事情不要总提,更不要再喊我将军,我现在是渔民,你喊我名字就行。”
说着,声音也跟着低了低:“他们都不知道,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是。”唐掌柜点点头,又笑道,“那我们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他看得出,裴泽很是心仪他这个小媳妇。
听说连婚期都定下了。
“放心,不会让你们久等的。”裴泽把原先烧制好的木炭倒进烧烤架里,展颜道,“九月份就成亲,还有一个多月。”
其实他现在就想成亲了。
但新房还没有收拾好,他不想委屈了小姑娘。
“九月好啊!”唐掌柜连连点头,“到时候新房也收拾好了,不冷不热的,刚好操办喜事。”
裴泽只是笑。
幸好有她,要不然他的日子是多么寡趣无味。
花椒在灶房调好了料汁,关茂兴高采烈地端了过去,自告奋勇地负责往上刷调料,裴泽不放心他,拿了凳子坐在边上看火,唐掌柜则去了石桌前坐着喝茶。
烤全羊是个慢功夫。
两人足足烤了半个时辰,才烤得外焦里嫩,鲜香扑鼻,几乎香了整条街。
待送走所有的客人,众人才围着烤炉团团坐。
汪荣来接冯氏,也跟着坐了下来,跟唐掌柜说他爹的事:“我爹两个月前去西北,现在还没回来,虽说捎信报了平安,可我这心里还是挺着急的,以前他去西北,最多一个多月就回来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唐掌柜情不自禁地看裴泽。
裴泽已经写信给了尚武。
劝他不要再跟朝廷作对,让他自己给自己找条生路,甚至还让盛明衍给他安排了后路。
按理说,尚武应该会听裴泽的。
裴泽没吱声,率先把烤得焦黄酥脆的羊排割了一大块下来,放在花椒的盘子里,顺手把刀子递给关茂,让他给众人割羊肉,关茂拿着刀子割了一圈,最后才给自己割了一大块羊腿。
花椒的调料里放了孜然粉。
烤出来的羊肉比烤串店的烧烤还要好吃,别的不说,就这羊肉,估计水煮一下都好吃,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嘛!
每人面前放了果酒。
一口焦香酥脆的羊肉,一口清冽可口的果酒。
众人吃得连呼叫好。
汪荣和唐掌柜也顾不得说话了,只是闷头开吃。
花椒最喜欢吃烧烤,尤其是喜欢吃烤羊排,一口咬下去,唇齿溢香,整个人生都满足了,她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裴泽吃肉少,喝酒多,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老李头和老林头闲聊,关茂更是吃得满嘴流油,塞得满满地,不时地起来松裤带,冯氏笑骂道:“你小子是得找个媳妇好好管管了。”
关茂嘿嘿笑;“这不是等着表姑给找嘛!”
汪荣吃得高兴,笑道:“你小子赚了一根小黄鱼就开始张罗媳妇了?”
“嘿嘿,我娘正张罗着呢!”关茂讪讪笑。
最近提亲的太多。
裴春花都挑花眼了,反而迟迟定不下来。
汪荣扭头看冯氏:“那天咱们在船行看见的那个姑娘是赵全小姨子吧?我看那姑娘就不错,你给牵牵线就是。”
“你怎么知道赵全小姨子没有婆家?”冯氏其实不愿意给人家说媒,过好了还行,若是过不好,岂不是受人埋怨,尤其是裴春花那样的婆婆。
“我问了,没有。”汪荣多喝了几杯,喷着酒气道,“你只管去说,我瞧着那姑娘跟阿茂配着呢!”
“好,那我问问。”冯氏白了汪荣一眼,很是不悦。
他自己揽下的事,反而让她去做。
关茂大喜:“那就谢谢表姨表姨父了。”
“你先不用谢,估计他们明早起来就忘了。”老李头瓮声瓮气道。
众人哄笑。
花椒望着老李头憨厚的脸,想到那天在密林里听到的话,心里依然有些不可思议,谁能想到,这么忠厚老实的人竟然是西北一带赫赫有名的李阎罗……既然李阎罗都任裴泽差遣,那裴泽到底是什么人呢?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是个傻大胆。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跟他谈恋爱?
如果问问裴泽,裴泽会告诉她吗?
他们都这样好了,他应该会的吧?
胡思乱想了一番,花椒决定今晚问问裴泽。
众人一直吃到月上中天,才起身散了。
裴泽把木炭倒了,又把烧烤炉打扫干净,既然大家都爱吃烤全羊,那以后空了,再烤便是,趁他收拾得空,花椒去井边洗漱,她吃得很饱,不想立刻睡下,便提议出去走走。
裴泽欣然同意。
月色如水。
街上的商铺都打烊了。
也没有多少人走动。
整条街宽敞而又冷清,两人锁了门,并肩往前走,走了几步,裴泽的手便环了过来,把她半拥在怀里,见她不语,也没说话,温声问道:“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