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私营的饭店，跟国营饭店区别还是挺大。
顾宁忍不住感慨，“难怪国营饭店，一年比一年走下坡路，而周围这种个人饭店，却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周致远点了点头，给她单独盛了一小碗的奶油蘑菇汤，“不止是国营饭店，就目前来看，安州市这边所有的国营厂子，都有这个征兆。”
大家吃习惯了大锅饭，多做少做，都是一样的工资，长久下来，这也导致了，国营的那些厂子，也慢慢开始走下坡路了。
而私营的厂子，却不一样，已经开始计件工资了，那边能者多劳，只要勤奋有能力，就能拿到高工资。
这也导致了，国营厂子这边不少技术工人，开始流入到私营厂子。
双方的夹持下，周致远几乎能预料国营厂子的未来。
顾宁听完，想到后世九十年代初期的下岗潮，这几乎是一条无法改变的路，这是时代的潮流。
在七八十年代备受欢迎的厂子职位，直到九十年代，下岗潮几乎是压垮了一个又一个家庭。
顾宁想起来那些，不由得叹了口气，“算了，这些事情，我们也管不了。”
“还是吃饭吧。”
那么多个工人，那么多的家庭，是滚滚的时代潮流。
周致远嗯了一声，他心里倒是有了打算，以前不出来吃饭不知道，等这一趟回去便可以和相关的人员提下建议。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好了，不说这些，你尝尝蘑菇汤。”
他也是听单位的小警员说的，这家好吃，所以这才特意带着顾宁来尝尝。
顾宁点了点头，拿着勺子盛了勺入口奶油蘑菇汤，入口咸香，汤汁浓稠，而且还带着一股奶香味，连带着蘑菇都是入口即化，轻轻的一咬，就仿佛能够在舌尖绽开一样。
她不由得又尝了两勺，不住地朝着周致远点头，“这个很好吃。”
见她喜欢，周致远向来冷峻的眉眼都跟着温和了几分，“在尝尝这个呢？”
又把玉米粒推了过去，玉米粒颗颗金黄，入口带着一股甜香味。
顾宁只尝了一下，便忍不住眼睛一亮，“这个更好吃。”
相对于奶油蘑菇汤的咸香，她更喜欢玉米粒的甜味。
单纯的甜，让人的味觉都能够彻底打开一样。
“那就在点一份？”
在周致远看来，既然喜欢，肯定要一次吃个够。
顾宁咬着勺子，忙摇头，“那不行，下次，我们再来吃。”
下次就是不同的约会了，每次都有不同的体感。
等吃完饭，从西餐厅回到家外面的巷子口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天上也挂上了璀璨的星子。
许是不少人都坐在外面纳凉。
顾宁和周致远便没有直接进巷子口，而是站在巷子外面。
互相看着。
其实，这会已经看得不是很真切，只能借着那星光，看到对方的面庞。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顾宁忍不住笑了，周致远也笑了，他不常笑，但是笑起来却分外好看，唇角上扬，带着说不出来的矜贵。
“要不，在外面走走？”
周致远提议道。
顾宁想也没想的答应了下来，其实，没谈恋爱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原来小小的分别，也会让人觉得难舍难分。
灰暗的巷子中，两人并排朝着前走，一高大，一娇小，在月光下，似乎被拉长了身影，连带着巷子青石板下面，藏着的知了，都似乎安静了几分。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巷子的尽头，不知不觉中，周致远已经伸手。
他在黑暗中视力很好，行动几乎是准确无误，抓住了顾宁的指尖。
看起来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忐忑。
但是，若是让顾宁细细观察的话，能够察觉到对方有一瞬间的迟疑，那抬起的手在空中放着两秒钟，最后才最终做了决定，牵着顾宁的指尖。
没错，甚至连整个手都没牵住。
顾宁顿了下，察觉到指尖传来的触感，不同于往日的温热，反而有几分凉意，她突然轻笑了一声，“周致远？”
“你在紧张呀？”
周致远顿了下，轻咳了一声，“宁宁，可以吗？”
他没谈过恋爱，也没交过朋友。
说到底，都三十的人了，若不是遇到顾宁，还是老光棍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经验。
顾宁噗嗤一笑，她手往前伸了下，抓着周致远的手，就直接十指相扣了上去。
“周致远，你怎么这么可爱？”
男女关系都确定了，家长也见了，现在牵个手，还要问她可以吗？
真是纯情得够可以的。
周致远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黑暗遮住了他微红的耳尖，被十指相扣的那一刻，他一下子顿住了，随即，下意识地紧紧地回握了过去。
很是用力。
顾宁有些疼，她轻轻地蹙眉，但是看着周致远鼻尖都紧张出了汗意。
不由得笑了下，“周致远，我有个提议，你要听下吗？”
周致远抬眸看她，他的眼型很好看，是那种狭长的，带着几分深邃，这般认真看人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的陶醉。
顾宁顿了下，“要不，我们试下？”
“试下什么？”
周致远心跳有些快，语气也有些艰涩的问道。
是他想的那样吗？
顾宁突然抬起脚尖，仰着头，在他唇边啄了下，一触即发。
“这样试？”
她轻笑，语气中藏不住的紧张。
以前她勾引他，那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只图利。
所以能放得开。
如今，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又哪里能够如同之前那样放得开呢？
那轻轻的一啄，对于周致远来说，仿佛如同烟花绽放，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足足愣了好几秒后。
他低头看着她，星光下，她眉目如画，漂亮到惊人的地步。
周致远喉结滚动，低眸看着她，“宁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宁莞尔一笑，“当然知道。”
“周致远，我不是教你了吗？这就叫试试，你学会了吗？”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顶得起，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般撩动，周致远也不例外。
他是真觉得顾宁是个妖精。
不折不扣，要他命的妖精。
周致远深吸一口气，突然禁锢住她的肩膀，把她藏在那老槐树的后面，粗壮的老槐树一下子遮住了两人的身影。
四目相对。
周致远欺身低头覆上去，低声喃喃，“是你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