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鱼,经过两人的共同努力,已经基本消灭干净。一壶绿豆散白酒,是两人各自四两,也已基本见底。王学礼恰到好处,是一种心情愉悦的状态;那桂芸有了明显的醉意,看恋人的眼神开始迷离。
这是一对曾经沧海的热恋中人小别离的前夜。
今晚,那桂芸无须相劝,主动出击,一杯又一杯敬可敬可亲可爱的学礼兄,愿他在两人分别这半年时间里,保重身体,调整心情,每一天都生活得快乐幸福。
今晚,王学礼也不敢相劝,只能以守为攻,愉快地喝下可爱可亲可敬的芸格格提议的一杯接一杯美酒,愿她在江城的学习生活中,身体健康,精神愉快,希望她在百忙之中抽出哪怕是那么一丁点时间,想一想遥远的北方还有一个思念和牵挂她的人,发个微信小小地安慰一下他孤独的小心脏,他便会生活得快乐幸福了。
她劝他,酒要少喝饭要多吃,肉可吃蔬菜也不能少,希望再次见到他时体重比现在能多出几斤。
他劝她,晚饭不但要吃而且要吃好,肉更不可不吃,希望再次见到她时比现在更加丰满圆润。
她佯装生气道:“你是嫌我不够丰满吗?”
他连忙解释说:“我是怕风大把你吹跑了。”
再喝酒,为彼此少喝酒多吃饭和晚饭吃饱吃好的承诺。
一条鱼只剩下骨头,又消灭了餐桌上的羊肉片、宽粉条、冻豆腐和绿茄子,两个人都产生了强烈的饱足感。喊服务员买单,服务员却说:“金总指示,‘吉祥如意’厅这一单免了。”
王学礼说:“那怎么可以,我王学礼不成吃霸王餐了吗?”说罢,拉着那桂芸离开包房,掏出200元放在吧台上,就向门外走去。服务员追着喊着跑出来,找回了30元零钱。
没有商量,二人相携着走进青年公园。
冬日的夜晚,公园里行人稀少,灯光昏暗,两颗火热的心像两簇火苗,在寒冷的冬夜里热情地燃烧着,照亮彼此前行的道路。
行至翠湖豪庭小区,二人携手继续前行,刷开楼宇门,乘电梯上行至17楼,旋开防盗门,客厅里扑面而来的家的温暖让两人都感到有片刻的眩晕。走在后面的那桂芸随手关闭房门,不让这温暖与温情开溜。弯腰穿上王学礼递上的特意为她买的那双米色绣花亚麻面料防滑软底拖鞋,站起身仰起头,用含情脉脉的双眼迎接心爱的人炽烈的目光,终于抵不住这灼人的光亮,合了眼,迎来了一个等了差不多半个世纪的深深的长吻。
祁丽娜不该在这个时候浮现在王学礼的脑海中,驱不走赶不去,就在那里冲着他暧昧地闪着眼睛,翕动嘴唇,撩拨男人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让男人产生欲罢不能的冲动,即使是深不可测的陷阱也会不顾一切地要跳进去。他觉得这样的念头是对怀抱里深爱的这位清纯女子可耻的亵渎。
沈翰林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忽然从记忆深处跳将出来,用小刀子一下一下割那桂芸一颗热情如火的心,割得她心里滴滴哒哒流着鲜血,让她已经长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她觉得这个意像的闪现是对此时此刻紧紧拥抱着自己她将托付终身的这位正人君子的不忠不洁。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浑身微微地战栗起来,像若干年前王学礼家里养的那只宠物小博美犬刚抱来时的惶恐与不安。
他抱起浑身软得已经柔弱无骨的她轻轻放到沙发上,坐在旁边再次抱紧她,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就像那年庄月梅安抚那只受到惊吓的小博美犬一样耐心细致。
时钟的秒针滴滴答答地行进着,一圈又一圈。他一只手轻柔地抚慰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对不起。”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三个字。
那桂芸终于冲出了魔障,抬起头,轻声说道:“我不再叫你学礼兄了,我也要像金小满一样称你王哥好么?”
他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微微点头。
“王哥,你不要把我看成一个另类的女人,我只想做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女人,像金小满姐妹一样大胆地爱大胆地恨,就从今晚开始。”说罢,她离开了他的怀抱站起身来,展开自己的双手,用手指抹去刚刚涌出的泪水,脱下外套放到沙发上,径直向卫生间走去。紧接着,是热水器放出的“哗哗哗”的流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