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美容院,王学礼不知该去向何处,只好回翠湖豪庭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家了。大星期六的,想一想长长的天漫漫的夜,一种孤独落寞的感觉油然而生。又想起昨天晚上与祁丽娜的翻云覆雨,觉得这个女人也是个受害者,其实并没有那么十分令人讨厌。当然,做个女朋友在一起玩玩也许还可以,做老婆还是欠些火候。他忽然想到唐?吉诃德和牧猪女的故事,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因为自知回到家里也是无所事事,王学礼没有乘坐公交车也没有打的士,而是选择步行。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青年大街上,王学礼产生了“斯人独憔悴”的伤感来。走着走着就来到青年公园,想起一年多以前这里还是老婆庄月梅的主场,难免更是一番感伤。
这样低头走着想着,猛抬头,见与老婆生前一同跳广场舞的刘姐穿了件蒙古舞长裙正迎面走来,远远地见到王学礼,亮起大嗓门儿热情地打着招呼:“大记者,星期六也不在家休息,还在外头采访啊?”
王学礼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问:“怎么的刘姐,东北大秧歌不扭啦,改跳蒙古舞了?”
刘姐笑着说:“东北大秧歌是早晨扭,下午有位老师专教蒙古舞,这不刚刚散场嘛!”
“您也得悠着点儿,天凉就晚一些出来,可千万别像我老婆似的,把自己跳到那世去了。”
“你小子可别吓唬你刘姐,赶上这好时代,我可得多活些年,多享受享受小康社会的幸福生活!对了,月梅也走快二年了吧?你又找没找人啊?”刘姐正色关切地问。
“我上哪里再去找月梅这么好的女人啊!”王学礼调侃道。
刘姐不知是装憨还是真憨,说:“难为你,都快二年了还为月梅守着,到底是知识分子重情重义啊!可是,总一个人过也不是个事儿啊,月梅在那边也会惦记你的。对了,公园里有个相亲角,刘姐陪你过去瞧瞧,或许能碰上合适的呢!”
王学礼站在原地不动,耐不住刘姐直拉他的袖子,过往行人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情况,免不了多看两眼。又一想,回家也是干闲着,去看看热闹也不搭什么,就跟着刘姐往公园树林深处走去。
这是个长满碗口粗白杨的小树林,树与树之间扯着五颜六色的塑料绳子,挂着手写的、打印的大大小小纸片的征婚广告,每张纸片上都写有征婚者的年龄、身高、收入、房产等信息,以及对另一半的相关要求。王学礼一路看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妇女凑到王学礼近前,悄声问:“这位大兄弟,你是给姑娘还是小子找对象?”
王学礼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应答。
刘姐赶紧过来解围:“你这位大姐说的是哪里话,我这个大兄弟是给自己找另一半儿,他媳妇前年去世的,都为她守二年了,可见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你这是给谁找对象?”
中年妇女说:“我帮我闺女找男朋友,我闺女38了,是电信公司的高管,就是这么一直挑啊挑,至今没挑到合适的。我同学的孙子都上初中了,你说我跟他爸愁不愁?”
刘姐忙说:“38岁是不小了,配我这位大兄弟,大个十五六岁,也不是不可以的。”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学礼,似乎产生了一点兴趣,掏出手机,给刘姐看她女儿的照片。刘姐直夸姑娘长得俊,又把手机举到王学礼面前让他瞧。王学礼扫了一眼,是张证件照,盘头,一张化过妆的锥子脸,穿着天蓝色职业装,跟外面广告招贴画上的人模样都差不多。
中年妇女又问:“这位大兄弟在哪上班,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刘姐说:“人家是报社大记者,工资收入……”刘姐看着王学礼,等待着他作补充回答。
王学礼心里觉得好笑,故意隐瞒自己每月5000多元的工资收入,说:“我每月工资三千多块钱。”
中年妇女撇撇嘴,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说:“不行不行,我闺女年收入十几万呢。”
刘姐嘴撇得比中年妇女还厉害,拉起王学礼的衣袖边走边嘟囔:“那好吧,你慢慢给你闺女寻有钱的主儿吧。没听过那句话吗,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才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