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胡三儿这么一说,马永嗣却也就很是不以为然起来,见马永嗣不服,胡三儿嘿嘿的笑了一阵,突然之间抽出刀子,将脚前的积雪刨开,露出积雪下面的动土。
积雪下面的冻土,其实也就是混杂了无数石块,和冰雪紧紧粘贴在一起的细小碎石,刨出了冻土碎石,胡三儿又嘿嘿的笑道:“马老爷子,如果你觉得不那么尽兴,我胡胖爷再来跟你玩一把,你给卜个花翅膀的蝴蝶那什么的出来。”
马永嗣呵呵的一笑,也不置可否,梁初一晓得胡三儿又是没事可干闲得慌,想要跟马永嗣调皮捣蛋逗大家一笑,所以,梁初一也不去阻止。
胡三儿将地上细小碎石块刨松,这些碎石原本是雪峰之上的石块风化而成,到了山谷平地,也就指头粗细的较多,当然也有更小的。
只是胡三儿刨动之下,指头粗细的碎石,渐渐都聚集在了最上面一层,刨了一阵之后,胡三儿又笑问梁初一:“梁老板,咱也来打上一卦,这打卦之前,该要诚心诚意的祷告一番是吧?”
秦虎笑了笑:“你若当真,那便自然是要心无杂念,一心想着你要问的事情,对于其他,都得保持一个无意而为。”
“晓得!”胡三儿嘿嘿的笑道:“要是刻意为之,我胡胖爷,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就算不全是,肯定也差不离。”
笑过之后,胡三儿将刨松的碎石块,抓了一把,随即又笑呵呵的说道:“南无阿弥陀佛……诸天神佛,过往神仙,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
说罢,将手里碎石块,如同先前秦虎抛撒子弹一般,把手里的碎石抛进雪地,碎石落地,只一瞬间,几个人却僵住了,胡三儿脸上的笑容,如同冻住了一般,显得既滑稽可笑又诡异无比。
——胡三儿抛撒在地上的碎石,莫名其妙的也是一十三颗!
而且第一颗碎石往前不到一尺,就是两颗紧紧挨贴在一起的,其后距离更短又是四颗,之后,距离再短一些,第五第六颗分开,与第四颗成为一个相当规则的等腰三角形,而第七颗和第八颗,几乎与第五第六两颗平行,形成一个较为规则的长方形。
之后,碎石块的落点,也是继续向前延伸,第九、第十、第十一、三颗子弹,距离第七第八两颗子弹的距离稍微远,但再次形成一个极为规则的等边三角形。
再之后的十二、十三两颗子弹,以等边三角形的边距并排平行,与第十、十一两颗碎石块组成一个规则的正方形,这使得胡三儿抛出的碎石,整个儿跟秦虎抛撒的子弹,无论是数量,还是落点散布的形状,居然都一模一样,别无二致,生生的又一个荧惑守心!
——要说巧,这就真的是巧到了不可思议。
胡三儿抓那些碎石块也是看都没多看一眼随手一抓,从心理上来说胡三儿绝对不存在刻意要与秦虎一样,抓个“一十三”出来,而胡三儿之所以选择碎石块,原本就是抱着抓出来的数量要与秦虎的不同才好。
但偏偏胡三儿一抓之下,反而也抓出来一个“一十三”,最不可思议的是,碎石块落地的形状,居然跟梁初一抛出来的“荧惑守心”,一模一样!而这一点,别说胡三儿并不是刻意为之,就算是胡三儿要运用手法,全部复制一幅秦虎抛撒出来的图案,一瞬之间,胡三儿也绝对做不到!
——这世上的事情,居然当真会巧合到这个程度,当真就不可想象了。
几个人呆呆的看着两幅一模一样的,连数字都一样的“荧惑守心”,只觉得这一刻,连呼吸都变得诡异无比,过了许久,胡三儿这才生硬得如同罩上了一层鬼气似的笑道:“这个……这个……是我跟老秦两个人心有灵犀……嘿嘿,这个不算数,不算数的,咱重新来过……”
只是胡三儿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再也没有动作,毕竟出现这样的巧合,无论是胡三儿跟秦虎心有灵犀也好,又或者两个人心意相连也好,算不算数,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显得极是苍白无力。
梁初一愣了半晌,这才问胡三儿:“胡胖子,你刚刚在扔石子的时候,怎么想的?”
胡三儿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说了,要心诚则灵,在扔石子那一刻,我一直都在想,怎么着,也该扔个好一点儿的出来,比如说……比如说就让我们大吉大利……”
“啊……”梁初一一下子更是瞠目结舌。
见场面如此诡异,马玉玲淡淡的笑了笑:“别把事情看得这么神秘兮兮的,有种情形叫作心理暗示,可能你们刚刚弄出来的这些,就是跟先前的遭遇,这里的地形,以及现时的境况,以及自己的期望有关,不要小瞧了心理暗示带来的神奇,很多时候,在心理暗示下,人会在不知不觉当中,毫无自觉的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心理暗示?”胡三儿微微一愣,随后咧嘴一笑:“我就说嘛,这事情哪能这么神秘兮兮的!嘿嘿,仙人板板,老马这家伙搞得我一惊一乍的……”
梁初一在一旁苦笑不已,明明晓得马玉玲这暗地里在宽慰大家,梁初一不好点破也不能点破,因为梁初一晓得,这菲尔浦和之地本来就是凶地是死地,一下子又乩卜出了两次荧惑守心的卦象,要不用“心理暗示”,来安抚一下人心,只怕更加难以招架。
——虽然所有的人都不见得会怕死,但也一定不是每个人都想去死。
老铁也在一旁笑了起来:“那什么,邱八爷说的应该也就是这样了,在这里,我们这几天差不多都是面对死亡啥玩儿的,虽然没死,也早该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见着那些古怪的玩意儿,还不都得神经兮兮的,还是八爷一针见血,一句话就打破了天窗,呵呵,以后要再见到艾可儿那老娘们儿,咱们还是一样,该削她还得削,看谁弄死谁……”
这时节秦虎勉强缓过神来,跟马永嗣叫了一声,随即又说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宝坪山雪峰区域方圆一天多的路程以内,都是大家跟胡三儿等人找过,而且断定不会有水晶宫入口,在加上几乎所有雪峰区域的山谷里面,也因为梁初一昨天引发了雪崩,导致积雪封堵所有的山谷。
也就是说,其实呆在这里的必要,或者从雪峰山谷里面再次寻找水晶宫入口的可行性,都已经没有了,要调头回程,或者继续寻找水晶宫那都得马上行动起来。
“两天……”马永嗣黯然说道:“在这两天里面,我们尽量想办法去找找别人没找过的地方,两天之后,两天之后……唉……”
现在,所有的人的食物,都差不多只能勉强支撑两天,而这雪峰区域之内,因为不时有狼形生物出没,其它的生物,别说见不到,就算见得到,又有谁敢拿来作为食物补给,因此,两天之后,若是再还没有水晶宫的线索,就当真只能毫不犹豫的调头回程,只不过如此一来,马永嗣的遗憾,也就当真只能带进棺材里面去了。
所以,马永嗣对接下来的行动方案,也很是黯然,只是马永嗣想要去没人去过的地方寻找水晶宫入口,梁初一跟胡三儿两人却很想等候一下邱八爷他们。
毕竟邱八爷他们很可能也是因为雪崩封堵了山谷,没法子继续寻找水晶宫,所以才会回来,要不然,也不会突然开枪救人。
而邱八爷他们既然开枪救人,就应该离这里不远,又肯定是眼看着梁初一等人撤离下来的,所以,邱八爷他们人一定会赶过来跟梁初一等人会合。
说不定,邱八爷他们人也正在往这边赶过来,甚至有可能在下一刻,他们就会出现在山谷前面。
因此,梁初一跟胡三儿都还想再等等。
马玉玲虽然害怕失望,害怕留下遗憾,倒也并不着急于这一刻,毕竟这事情,急也没用,这个时候不急,反而可以询问一下梁初一等人走过的路线和细节,毕竟从见到梁初一跟胡三儿等人,到现在,初一等人进入雪峰之后等等细节,也没时间有人问起过。
梁初一心细,一边把这两天分开之后的情形跟马玉玲和永嗣等人说了,又把先前两天走过的路线,在雪地上粗略的画了下来,胡三儿也把他跟孙胖子两个人走过的路线附了上去,如此整个雪峰区域居然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居然是搜索过的。
马永嗣也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几十年前自己走过的区域,再把那些走过的路线也标注了出来,如此一来,梁初一等人忍不住有些惊奇的发现,所谓马永嗣几十年前所到过的位置,应该离现在和一群人所处的位置右侧不远,大约也就小半天的路程,而且居然并不是靠近雪峰中心区域。
只是这个区域与马永嗣当年所去过的地方,也的确发现过蕾丝水晶宫入口,但马玉玲并不认为现在,那里就是真正的水晶宫入口,毕竟水晶宫变幻莫测,再说了,马永嗣也还记得,那次被邱八爷救了之后,马永嗣以及他的同伴因为身体虚弱,不能跟邱八爷一起走。
所以就地安顿了下来,但邱八爷安顿好马永嗣等人之后,也消失过几天,邱八爷倒也没跟马永嗣等人隐瞒,很坦白是去找宝坪山核心,马永嗣等人当时身体虚弱,无法跟从,也就只好让邱八爷孤身离开。
只不过从时间上来说,邱八爷消失过好几天,所以,马永嗣认为水晶宫的入口,应该不会在那一带,再说了,宝坪山跟那地方本来就不在同一个地方。
也正因为如此,马永嗣这一次根本就没想着要去旧地重游一回,梁初一跟胡三儿两人却不以为然,几十年前,马永嗣和他的同伴们遇上被邱八爷所救,之后邱八爷离开,至少可以表明一点——邱八爷去找宝坪山,那一带也许是到达宝坪山的必经之路。
现在既然大家伙儿再也没法子往宝坪山雪峰中心区域去顺着山谷搜索,倒也不妨换个方位去试试。
见马永嗣有些犹豫,马玉玲在一旁劝道:“既然宝坪山本身就有一种神秘特性,我们过去走走,也没什么不可以,再说了,二叔你走过的那个地方,现在应该已经是森林的边缘,也还算有利,至少,到时候我们可以再找找邱八爷有可能走的路径。”
这本来是马玉玲宽慰马永嗣的话,但在往雪峰深处再找已经毫无可能,往左边走又极有可能再次碰上艾可儿以及那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如此,在实质上来说这一群人往右边走,也成了必然的选择。
路线和方位的事情,几经磋商,终于还是暂定为先去马永嗣去过的地方,但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中午,而梁初一跟胡三儿一直期盼的邱八爷,又依旧不见踪影。
梁初一跟胡三儿两个人只得用很特殊,只有邱家的人才晓得的一种方式,在原地给邱八爷留了一张说明情况的纸条,然后做好记号,保证邱八爷若是到了这里,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里面发现梁初一等人的去向,以及一些其他情况。
做完这些,梁初一这才跟胡三儿等人吩咐了一下,然后马上开始往右边搜索前进,现在的右边,也就是之前秦虎吩咐胡三儿和孙胖子搜索的区域,这一边,雪峰更是挺拔,笔立的雪峰密密麻麻如同一杆杆春笋,让人望而生畏,山谷也更加幽深,好些地方一段段的几乎只有几米宽窄,只是看看就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胡三儿依旧在前面趟路,紧跟在后面的,是马永嗣,一边走一边为胡三儿指点方向,马玉玲身后是原本大多数时间都比较沉默,肩膀被殉爆的炸弹残片击中之后,就更加沉默的秦虎,其后是孙胖子、马毓菲、老铁,他们几个人身后,是孙胖子等人,小城跟梁初一却走在最后。
山谷狭窄幽深,给走在里面的几个人带来无尽的压抑和恐惧,尤其是陡削的山体上面那些风化极为严重的石块,摇摇欲坠,立刻就会坍塌下来将所有的人活埋似的,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惊胆寒。
幸好,小半天的路程终于过去,一行人穿过了雪峰最密集,山谷最狭窄的地段,到达很多年前马玉玲走过的地方,只是这许多年过去,当年马永嗣走过的一些地方,已经变换许多,几十年前还是白雪皑皑的雪山林立的地方,到了现在,已经是积雪微薄,山石裸露,甚至已经长出稀疏树木,昔日的雪山,也退缩成了森林的边缘。
到了一处稍微高点的地方,马永嗣仔细辨认那好一阵,好容易才找到当年曾经宿过营的地方,马永嗣说,在那个宿营地的时候,带过来的人还剩下六七个,只是那个时候马永嗣年轻气盛,十几个人只剩下六七个,他也丝毫没有气馁,更没有半点儿退宿之意,直至最后身边也就只剩下两个人,还昏倒在某一处通道里面。
这些事情,一晃几十年过去,地形地貌已经改变,而马永嗣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年轻气盛的马永嗣,看着昔日驻足过的地方,马永嗣实在是不胜唏嘘,在当年马永嗣等人驻足过的地方,梁初一等人停了下来,因为,再往前走一天路程,就是马永嗣遇上邱八爷等人的地方。
因为几个人当中多是身上带伤的人,所以梁初一等人打算先停下来商量商量,聊做些防备,也算是让这支疲惫不堪,浑身带伤的队伍,简单的休整一下。
期间,马永嗣指着一蜿蜒在雪峰与森林边缘的山谷,跟梁初一说,当年,马永嗣他们一开始便是沿着那条山谷,准备进入雪峰中心区域的,后来到了宝坪山边上,莫名其妙的就遇到一处走不完的通道,差点儿死在那里面,不过,那肯定不会是通往水晶宫核心区域的路。
梁初一沉吟不语,脑子里面满是当年邱八爷出现在这一带的情形,对马永嗣的话,也没太放在心上,反倒是胡三儿这家伙,很是好奇的问马永嗣,马永嗣当年是怎么会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
马永嗣苦笑了一阵,但倒也没隐瞒,跟胡三儿说,当年年轻气盛,自然也想有一番作为,又因为马家一直都在寻找水晶宫,便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组织了一支探险队,直奔这地方来了。
这事情,其实马玉玲早就跟梁初一和胡三儿说过,只不过胡三儿现在又问,自然不是为了没话找话,饶舌打趣。
胡三儿笑问马玉玲:“老爷子,我可听说过,老爷子当年可是名冠江湖的手艺人,呵呵,想来,老爷子当年应该没少捞走一些宝贝吧。”
马永嗣怅然苦笑了:“宝贝到没弄到几样,但人手却是折得差不多了,现在想起来,当真也算是不堪回首。”
胡三儿嘿嘿的笑了一阵,又问:“马老爷子,我就想问一件事,就说当年,马老爷子来这里,到底是打算要得到哪样?要找是谢长春的水晶宫?薛大将军的宝藏?还是其他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