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初一跟胡三立足之处,在一处洞壁的半腰,脚下是一个地底深潭,马玉玲打开手电,四处照了一下,看不到边,就算是梁初一的眼力借着手电光也看不见,少说也得有三二十米宽广,脚下的潭面上,水雾蒸腾,遮住了视线,估计梁初一看不清楚对面,可能跟这水雾也有莫大的关系。
通道尽头,是一道一米多宽的铁索木板桥,两根铁索在上,算是扶手,三根在下上铺木板,作为桥面。
几根铁索,都是儿臂粗细的铁环相接而成的铁链,虽然有儿臂粗细,但是锈迹斑驳,估计谁也没有把握能保证,走在这上面,这铁索不会断,桥面的木板,就更不用说了,早朽得轻轻一碰,就会掉下一大块。
在这样湿热的环境里,任何东西都不可能保存得了多久的。
前面的路可能也就是只有这一条了,至少,眼前只看到这一条,要么往前走,要么退回去。
退回去,胡三儿是打死也不答应的,再说,看这样子,也没有其它的路可走了,胡三儿说,就算死,也得要死在前进的路上,要是在逃跑的路上,死了也遭人耻笑的。
梁初一看了看,这铁索离下面的深潭,少说也有二三十米高,洞壁也是笔直刀削,要下到潭里,凭借背包里的绳索,倒是不难,但是下去之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下去干什么。
这洞里的潭水,可比不得外面河流、水库里的水,这洞里的水温,虽然不低但也并不一定适合长时间待在水里。
可是,现在就退回去也不是办法,何况,到现在也还没见到邱八爷,怎么回去?
梁初一干脆不用马玉玲或者马毓菲吩咐,让胡三儿拿出绳索,在腰上系了,让胡三儿在这边的洞壁上找了个可以稳住保险的地方,将绳子一头固定,然后自己孤身一人,上了铁索桥。
胡三儿不住的往外放手里的保险绳,高雅、马玉玲紧张不已的盯着上了索桥的梁初一。
梁初一选择走索桥右边,手上抓着扶手铁索,脚下也是踩在铁索之上,一步踏下去,脚下的木板顿时化为齑粉,瞬间散落下深潭,走上几步顿时在铁索之上留下一串脚印,梁初一不敢大意,连晃动一下都不敢,要是稍有晃动,这到铁索桥上的木板便立刻四分五裂,碎落下去。
短短二三十米,梁初一花了一顿饭的功夫,才安然跨到对岸,也来不及检查对岸的情况,取下腰间的绳子,找了一块巨石,将绳子拴好,这才吩咐胡三儿他们几个,要他在马毓菲跟马玉玲和高雅腰间都拴了保险绳、保险扣,再一个个的过来。
先上铁索桥的,也是梁初一最担心的是高雅,毕竟这女孩子从来没有冒过这样的险,真不晓得她能不能撑得过来。
就算有保险绳、保险扣,其实梁初一也明白,说是系了保险绳、保险扣,顶多也只能是在心理上的一点安慰,对高雅来说作用不可能太大。
在这个时候,梁初一自是不在吝啬照明,在自己这边打开手电,直直的照着铁链,生怕他们过来得时候,行差踏错一步,不曾想,马毓菲也是惨白着脸,咬着牙齿,心惊胆战的几乎是走一步站一下,还时不时的往下看,急得梁初一和胡三儿还有胡三儿大叫,让她不要朝下看,免得越看越心慌。
马毓菲走到一半,一只脚突然踏空,腐朽的木板,顿时四散分裂,马玉玲虽然双手紧紧地抓着扶手铁索,但是这一瞬间身子去失去了平衡。
马毓菲大叫一声,整座铁索桥顿时剧烈地晃动起来,她这一晃动,原本还稍微有些拉扯力道的朽木板,顿时整块整块的往深潭里掉落,不到片刻,整座索桥就只剩下光秃秃的五根铁索了。
“啊……”马毓菲大叫:“我恐高……”
听着马毓菲大叫,梁初一又是紧张又是好笑。
这马毓菲放到其他地方,就是狂人女汉子,没想到居然恐高。
这玩意儿可不比别的什么病,像马毓菲现在这样子,就算有千般功夫,也绝对施展不出来。
偏偏马毓菲大叫着,一边想要拼命地稳住身子,但是越是慌乱,这两根铁索越是晃动得厉害,到后来连铁索上斑驳的锈迹都开始崩裂。
在这一刻,后边的马玉玲话不说,直接攀上另一边的铁索,在铁索上极为快速的移动着向马毓菲靠近。
胡三儿却是抓着头发,大喊马玉玲不要慌张,要慢慢的稳住身子,只可惜,胡三儿喊声虽大,马毓菲的尖叫声同样不小,恐怕马毓菲都不晓得胡三儿在说些什么。
胡三儿见实在止不住马毓菲的尖叫,两条铁索上又都有了人,当下也没多想,一下子趴到三根铁索上,成一个“大”字一般,横着伏上索桥。
马毓菲拼命挣扎着,想要把一只脚勾住铁索,无奈慌乱之下,却是把那根铁索越蹬越远,等那铁索晃荡回来时,巨大的力道,又撞击在她的膝头小腿之上,一时之间让她一条腿几乎失力,马毓菲越是手忙脚乱,整座铁索桥晃动的就越是厉害,直至几根铁索荡秋千一般,疯狂的晃动了起来。
偏偏那保险绳也承受不住巨大的晃动,以及下坠的力道,发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吱吱声,让马毓菲越来越低,慢慢的,马毓菲的胸腹,就要低过桥面的铁索了,此时,马毓菲的全部重量,仅仅就靠着一根保险绳,晃动的铁索,还不时撞击着马毓菲的胸背,撞击虽是不大,但足以让马玉玲手忙脚乱了。
正在维艰之际,马毓菲耳边一声沉喝:“别动……稳住……”
是梁初一赶了过来,此时梁初一也站在马玉玲这边的两根铁索上,不过梁初一喝声刚完,一俯身子,双手双腿紧紧夹住两根铁索,两根铁索一摆,梁初一只觉得两手两腿差点被撕裂了一般的痛。
就在这一刻,梁初一腾出一只手,一把揪住马毓菲的一只手,只是苦于另一只手不敢放松铁索,没办法直接将马毓菲提回桥面。
还好,这时马玉玲赶到,马玉玲更有经验,俯身夹住另一边的两根铁索,稍微稳住身形即伸手抓住马毓菲的后背,猛地往上一提,直接将马毓菲的上身按趴在中间的铁索上。
原本乱晃乱动的三根铁索,让梁初一和马玉玲两人死死地夹住,顿时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渐渐稳定下来。
这惊魂一刻总算过了,偏偏这时胡三儿也伏在三根铁索上,慢慢靠近了梁初一等人。
梁初一大声要胡三儿趴着,别晃动,免得影响了马毓菲,先想办法让她到了对岸再说。
惊魂未定的马毓菲,趴在铁索上死死地抓着铁索,一动也不敢动,因为胡三儿的身形正朝着对岸的,梁初一跟胡三儿商量了一下,要胡三儿先把马毓菲背过去。
胡三儿毫不含糊,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半立起身子,将身上的背包解下来,递给梁初一,然后等着马毓菲爬到背上。
梁初一轻声安慰着马毓菲,让马毓菲冷静下来,再配合着胡三儿,慢慢的伏到胡三儿的背上,胡三儿背负着马毓菲,绕过梁初一,艰难的爬这十多米长的铁索。
好不容易等胡三儿和马毓菲上了对岸桥头,梁初一对胡三儿说道:“胡三儿快爬,这铁索怕是撑不住多久了……”
胡三儿腾出手,抹了一把汗水,一边慢慢地挪动,又嘻嘻的笑道:“其实,这上面也挺凉快舒爽的,赶明儿,在家里也装这么几根,没事躺上面,可以减减肥。”
梁初一催促道:“胡三儿,先过了这桥,回家里别说你装这么几根,你就是只装一根,学着小龙女在上面睡觉都成,问题是我过来的时候,发现底下这三根铁索,锈迹已经剥落,剩下不到筷子粗的铁芯了,可能已经快承受不住这么长的铁链了,你要再不快一点,咱们两个可得一起掉到下面潭水里去喂王八……”
胡三儿再摸一把汗水,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但是稍微这一快,这铁索就晃动起来,胡三儿赶紧停了下来,望着梁初一,笑着说:“东哥,你别危言耸听,我晓得你最喜欢吓唬我了,筷子粗的铁芯,能承受多大的重量,你以为我不晓得啊……”
梁初一说:“胡三儿,我没危言耸听,也不是想要吓唬你,你自己看这铁链子,看起来还有酒杯粗细,但是锈蚀得差不多了,刚才这一阵晃动,锈蚀没除去多少,有的地方恐怕都已经裂开了,很快,可能连自重都可能要承受不住……”
说着一边慢慢地立起身子,伸手抓住身旁的扶手铁索:“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你调整一下姿势,让你那边三根铁链子,尽量分散你的体重,再慢慢的走,这桥,再也经不起晃动了。”
胡三儿的汗水越来越密,行动更是小心了不少,只是越小心,速度就越慢。
梁初一学着先前,抓着扶手铁索,慢慢的站到边上那根铁链子上,很是小心的移动着。
马玉玲上了对岸,这时也回头过来,屏气看着梁初一和胡三儿两人。
胡三儿却是拿起两只手电把方圆十来米之内照得如同白昼,只是不照还好,这一照,胡三儿的冷汗也跟着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