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老徐娘也笑了笑,地上都差点儿掉了一层胭脂水粉:“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搅各位的雅兴,你们继续,秀琴,好好的招呼着几位老板……”
说罢,屁颠儿屁颠儿的扭过去招呼先前那几个人。
赵信智苦笑了一下,对郭昌隆问道:“老郭,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嗯,去瞧瞧……”
说是去瞧瞧,赵信智却没动身子,却指着刚才被年轻人选中的那块原石,对郭昌隆说道:“这块原石,看起来黑里透红,而且条纹分布均匀有条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黑色大蟒横卧,这个名堂叫‘金蟒’,多数是能出好东西的,我想应该涨的可能性较大,但是会涨到什么程度,这个我却是……呵呵,不过,也就五十来万块钱,老郭,咱两要不要试试手气。”
本来,原石交易最是忌讳有人在一旁多嘴,一注押下来,是涨是垮是生是死,那都是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干,但如是有人多嘴,看涨了多嘴的人固然不会有多少好处,赌跌了遭人非议甚至迁怒,却是必然的。
不过,赵信智跟郭昌隆两个人应该是平日里有过这样的合作,再说,这钱也不多,一个人也就二十来万,赵信智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郭昌隆点了点头:“老规矩,一个人一百万,过过瘾,然后走人……”
“好,一个人一百万……”
不关赵信智跟郭昌隆对自己、对未来工作室怎么样,他们两个人这种干脆和洒脱都是让梁初一觉得还不错。
有嗜好,有节制,男人就该这样。
只是赵信智转过头来,看着梁初一:“梁老弟你……”
梁初一笑了笑:“我对这个很外行,两位老哥尽兴就好……”
不曾想马玉玲却在一旁低低说道:“扔钱你不会啊?”
梁初一转头,一脸的我凭什么要要去扔钱?我跟钱有仇啊?
“气度!”马玉玲低声说道:“别在气势上输了他们啊。”
“气度?我拿钱去跟他们拼气度,我有病啊?”
“嗤嗤……那也得跟着去病啊,两位都是大老板,你一个人却土包子似的,没面子。”
“土包子就土包子,什么面子?玩这个就有面子?哎,你干嘛不玩?”
马玉玲盯着梁初一,突然朝着秀琴招了招手,等秀琴过来,马玉玲笑说:“今儿个陪陪几位大老板,先上一百万,待会儿再看情况。”
秀琴赶紧点头,接过马玉玲递过来的银行卡,又记下马玉玲确定的资金数目,然后等候着赵信智、郭昌隆两个。
赵明智跟郭昌隆两个也是拿了银行卡,确定资金数目……
见梁初一依旧没动静,俞思颖微微叹了口气:“梁老师,你不差那点儿钱的,马小姐说得没错……”
傅雪微微叹了口气:“只是普通朋友的话,的确没什么,但是在同行面前……”
没人愿意梁初一去跟郭昌隆和赵信智一起耍“气度”,可关键就在于他们是同行,输人不能输阵啊,背后还有方琼、李锦芳呢。
梁初一沉默了好一阵,几乎是咬着牙,把银行卡拿出来交给秀琴。
马玉玲说得没错,有的时候,就算是“病”,那也得去“病”,因为是同行,背后还有方琼和李锦芳。
不管喜欢不喜欢,不来就罢了,连百十来万块钱都玩不起,这说出去,脸上的确不怎么好看。
办完定金手续,赵信智又指着大肚子抱过的那块原石打着哈哈:“既然大家都一块儿的,我来做个主,大家先一起拿这块去试试刀,涨不涨垮不垮,就图个热闹好不好?”
这块一类的原石标价才五十二万,分到人头上也就十来万,这点儿钱,没人会心疼,但是这样一来,却当真热闹。
秀琴当即划了价钱,然后叫来人帮着抱着原石到了解石台,由赵信智等人请解石师傅动手解石。
大凡原石交易的人都有些忌讳,看哪个解石的师傅手红,自然也不想到别个台子上去,免得碰上手运不好的师傅触了霉头,不过,梁初一却懒得去管这些,反正这块原石都是赵信智做了主,那就随他,赵信智也就点了刚刚解石头的这个金师傅帮忙解石。
赵信智的选择让那个金师傅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刚刚跟大肚子中年人解了一块,解出来的仅仅是一堆废石头渣子,按说,今天的生意应该就算是完了,没想到赵信智居然还来点自己。
只是赵信智的确是无所谓,这么多人,忌讳不忌讳的,也不靠哪一个人,何况赵信智最主要的是想要表现自己的“大气”,既然让他做了主,还能去抠抠索索斤斤计较?
金师傅苦笑问赵信智要怎么样解,赵信智淡淡的一笑,挥了挥手,这事情也一起交给了金师傅,自然也就没有特别的要求要怎么样去解,就完全凭师傅自己的经验而为,赵信智自己却是面露微笑,站在一边,浑然没把这五十二万的石头当回事。
因为是为了表现“大气”,所以,赚钱不赚钱,甚至是赵信智本身的技术和经验,那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大气!
不过对一般的解石师傅来说,还是得看买家而定,一种就是由买家自己确定下刀的方位,以及每次下刀的厚度,然后让解石师傅动刀,另外一种就是赵信智这样的买家,买了原石就直接扔给解石师傅去处置,自己只等着结果,前者无论能不能解出来翡翠,或者是把翡翠解废,这都与解石师傅无尤,因为是自己定下来的,无论后果怎样,解石的师傅都不可能去承担任何责任,后者无论结果怎么样,同样是与解石的师傅无干,最多你也就只能大骂几声,这解石的师傅没有手艺,手气不佳。
只是遇上这种买家,解石师傅的心理压力反而会大了许多,毕竟一旦出错,虽然用不着赔钱,但自己这条道路也就算走到头了,一个动手就废了人家宝贝的人,谁还敢请,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物,金师傅是见得多了,见梁初一直接让自己看着办,金师傅自然不敢大意,当下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又在石头上做了一些记号,随后又仔细的确认了一遍,这才把石头固定在解石台上。
然后,金师傅按动电门,启动解石机,在一片刺耳的金属与石头摩擦的声音之中,金师傅且切下来薄薄的一片石皮,算是在这块原石上面打开了一道门子,金师傅关了解石机,将这块门子石皮取了出来,用水将茬口上面的石屑清洗了一下,然后很是认真的观察起来。
其实,现代化的解石工具,要解一块石头,速度并不慢,慢的地方就是每解下来一块石片,都必须要非常认真地清洗、观察,以防止切过、切错,导致毁了人家的宝贝。
赵信智做主的这块原石石皮的茬口上,明明白白的一片灰白,一点杂质也不曾掺杂的灰白,那预示着可能有翡翠的金蟒很可能又是虚晃了一枪,不过,这仅仅只是黑里透红的石头上,不到一分厚薄的一层表皮!下什么样的结论,都为时尚早。
金师傅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觉得按照自己的计划再切下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当下,金师傅再次按动电门,启动解石机,一刀切了下去。
赵信智在一旁面露微笑,但是郭昌隆却显得很是紧张,甚至手心里都开始冒出汗来,足见他这瘾头之深。
郭昌隆当然也不会在乎这十来万块钱的石头,可关键这个时候恰好就是原石交易的迷人之处。
可以想象一下,随着金刚石电锯一刀刀的把表层石壳切下来,切一刀,就露出一份希望或者失望,那种刺激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承受得住也无法享受的。
所以说,郭昌隆就算是紧张,也还算正常,不过,与赵信智的从容淡定相比,郭昌隆就显得有几分浮躁了。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估摸着,也是马玉玲想要看到的。
可偏偏梁初一却跟郭昌隆和赵信智都不一样。
赵信智淡定,郭昌隆紧张,梁初一却像是在看戏,既有兴奋也有淡漠,兴奋,是因为看着看着进入了角色,淡漠,却是因为梁初一还分得清楚什么是戏,所以,梁初一把自己也“代入”了戏里。
这让马玉玲很是惊讶,因为马玉玲希望能够借此看出梁初一的“人品”,可是尼玛看到的却是一个把自己带入角色了的看戏的,这家伙的人品是看戏的还是看戏的啊。
只不过,梁初一确实是把自己代入进去在“看戏”,不过,梁初一看的戏并不是赵信智跟郭昌隆的表演,而是在看二十年前的那个自己在表演,或者说其实是在看重生前的自己在表演。
因为重生前,自己也进过这种原石交易市场,只不过那个时候哪一次,自己表现出来的是疯狂,比先前那个大肚子的中年人还疯狂。
以自己现在的目光去看自己当时的疯狂,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
也正是因为这样,就算马玉玲如何聪慧,自然也就看不出来梁初一的“人品”到底如何了。
在解石机嘈杂刺耳的声音之中,第二块石片也被切了下来,金师傅依旧是关了解石机,然后将那块刚切下来的石片取了出来,然后用清水清洗茬口,刚刚清洗完毕,金师傅的脸上就露出一丝喜色,不足三分厚,巴掌大小的石块茬口,正中间之处,露出铜钱般大小的一块阳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