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背景强大的文人,全都动不得!
可你不敢动人家,人家却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接下来,最重要的还是州试,等到通过州试成了举子,那时候,秦歌在官场士大夫们的圈子里面才会真正的有几分分量。
那个时候,他才能真正忽略尹天杰那些人的针对。
当然,保险也还是要必须搞出来的。
虽然龙二郎已经死了,但这保险可不只是为了对抗龙二郎才想出来的计策。
这更是带着一众跟随自己的庄户发家致富,甚至还是加深他和文彦博的关系的一条路子。
在官场,在他还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秀才的时候,只有借势才能免除一些麻烦。
而转运使的门槛太高,最适合借势的,只有知府文彦博。
而且,有了地下势力作保,保险的进展应该会更简单一些。
“十一哥儿!”李三儿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秦歌静静的看着这泼皮慢慢的停止动作,静静的看着他的生机消泯。
这一刻,秦歌只觉得心底孤寂无比,他只觉得整个脑子都空了,从手掌开始发麻无力,而后整个身体都开始发麻抽搐,但并没有恶心想吐,反而是觉得心底松了一口气。
仿佛,随着这一刀,随着这个泼皮的死,他心底的锁链,彻底断裂了。
松手。
任由长刀随着尸体倒地。
秦歌弯腰,捡起了泼皮的棍子。
而这时候,一群人已经朝着仓库里面冲了进去,只有恶来站在秦歌身边。
过了约莫几秒中,仓库后边响彻起了李三儿等人的高呼声。
但仅仅几秒钟后。
一切停止,天地间,仿若恢复了寂静。
紧接着,仓库常来哗然之声。
秦歌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果然,下一刻李三儿满脸惊慌的从里面冲了出来:“十一哥,龙二郎不在!张振全死了!”
“张振全死了?”秦歌问道。
“仓库里面只有两个泼皮,然后就是张振全的尸体!”
张振全死了,仓库里面只有两个泼皮……
秦歌心底狠狠的一跳。
这是……诱饵!
“撤!”秦歌高呼出声:“往北边撤!”
众人迅速朝着仓库后门跑去。
经过仓库的时候,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呆愣愣的坐在三具尸体旁边。
她直勾勾的看着张振全的尸体,仿若已经失心。
秦歌心底狠狠的一震。
“带上她!”
李三儿点头,招呼了两个小年轻,扛着那仿佛已经彻底失去知觉的女子,迅速跟上。
仓库后门打开的时候,前方的黑夜中,突然亮起了火把。
秦歌微微一顿。
失策了。
昨天早上他就是选择向后而生,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人家怎么可能不防备?
山顶上,火把闪现的地方,一群人高吼起来。
“辛十一受死!”
在这山呼海啸之下,众人大惊失色之下,迅速朝着后方看去。
南边,也有火把闪现。
被包围了。
“我们被包围了!”有人惊慌的大喊起来。
少年们的热血退去,恐慌开始升腾。
秦歌面沉如水。
李三儿怒喝起来,将惊慌的人海扁了一顿,勉勉强强压下了人心的骚乱。
秦歌迅速思考起来。
张振全那一环出了问题。
这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秦歌转头看向了恶来。
恶来能带着他离开,但最多也就带着他一个人离开。
这些人再加上李三儿若是全都交代在这里,秦歌往后,还怎么做人?
等等。
为什么要恶来带着他走?
为什么要撤?
恶来的超强武力,用来做刀子,永远比做盾牌的作用打!
俗话说,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在龙二郎以为他会逃跑的时候,反其道而行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才是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
想着这些,一个可以全身而退,甚至于有可能大功可期的计划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秦歌豁然回头,看向恶来:“恶来,擒贼先擒王!”
恶来迷惑的看向秦歌。
秦歌笑着道:“这句话两个解释,龙二郎想杀的是我,他会先找我,只要我出现,就能立马聚集龙二郎的目光,就能吸引他们所有人的目光。”
“到时候,龙二郎派人来杀我的话,龙二郎身边必然不会剩下多少人。”
“这便是擒贼先擒王的第二个解释,到那时,你便趁机冲进去,擒住龙二郎!”
“咱们就赌你能先抓住龙二郎,而不是那群泼皮先擒住我!”
“十一哥!这不行!”
“这绝对不行!”
反应过来的李三儿直接怒吼起来:“六哥交代了的,让我和恶来保护好你,无论如何,我跟恶来不能离开你半步,必须把你全须全尾的送回去!”
“而你这一去,按照你所说,那是会面临追杀的……”
这……是必死的选择啊!
众人都震撼了起来。
辛十一凭什么就不怕死?他为什么不怕死?
秦歌摇了摇头。
他扭头看过眼前恐慌中带着震撼的小年轻们,笑着道:“三哥儿你跟恶来二人要把我全须全尾的带回去,那这一众兄弟们呢?”
“他们跟着我辛十一来了,我辛十一就要对他们负责,我辛十一就必须要把他们全须全尾的带回去!”
秦歌斩钉截铁的开口道:“如今的局面,只有擒住龙二郎,我才有机会把这些兄弟全部全须全尾的带回去!”
为什么辛十一不怕死?
原来是辛十一怕他们死!
这等义气,这等胸怀!
自愧不如啊!
一众惊慌失措的小年轻们,陡然间眼眶通红。
周家三郎怒吼:“十一郎你如此待我等以诚,我等为你而死又何妨,今日事急,请十一郎先走,来日为我等报仇便是!”
周家二郎也跟着吼起来。
古家三郎,林家十八郎。
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的都跟着劝说起来。
秦歌心底陡然升起一抹感动,却依然坚定的摇了摇头。
周三郎直直的看着秦歌,笑道:“小三没读过什么书,但听说书人说过士为知己者死!十一郎愿为吾等入险境,周小三亦愿为十一郎赴死!”
“俺也愿意为十一郎赴死!”
“俺也愿意!”
“赴你麻痹的死!”李三儿怒吼:“不能如此,十一哥儿,我们所有人分散逃离,这样才更有机会逃走!”
分散逃离?
那不还是让恶来护着他秦歌走,其他人不一样还是要听天由命?
老天,可从来不会厚待谁!
听天由命的结果,多数是不会有奇迹的!
“休要再说!恶来,去!”秦歌厉喝,说着,秦歌朝着仓库外走去!
恶来点头,他抓起了开山斧,慢慢的朝着黑暗中隐没进去。
李三儿瞪了一眼恶来的背影,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秦歌。
秦歌陡然撇开李三儿的手,而后捡起地上的两柄长刀,杀气腾腾的看着众人:“谁要是敢跟着我,休怪辛某刀下无情!”
李三儿焦急之间,再度伸手过去抓秦歌。
秦歌紧紧的咬住了牙,眼中闪现不忍,挥动长刀,长刀划过李三儿的胳膊。
‘哧啦’一声,衣服破裂,鲜血渗出。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李三儿忍不住痛呼起来。
秦歌拿着刀,满脸冷漠:“下一次,断手!”
“十一哥!”
李三儿痛苦的喊了起来。
秦歌轻笑:“三哥儿,这一众兄弟,便暂且交给你了,务必保证一个不少!”
话音落下,秦歌双手持刀大步朝着仓库外走去。
李三儿眼中慢慢的浮现水雾,一股抑制不住的酸涩开始流淌。
本来好好的计划,就因为张振全而出了变故,可张振全已经死了,连个问责的都没有。
也因为张振全已死,这一次的计划破产,简直让李三儿有种吃了苍蝇的憋闷感。
李三儿回头看向众人:“我等,就待在此地,若十一哥危急,可有人愿意随我去解救?”
“我等愿意!”
“我等愿意!”
众人心底的恐慌一扫而空,如今,有的只是那一腔热血!
李三儿点了点头,他迅速朝着秦歌的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此刻,秦歌已经走出了仓库的大门,就站在仓库大门旁边的火把之下。
火光随风闪烁之间,将他的面孔清晰的呈现了出来。
秦歌静静的看着从南边慢慢压过来的密密麻麻的火把,心底不止一次想后退。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但只能遵从本能的人,就只是个废物!
秦歌开始回忆***、回忆波老师,回忆着回忆着,心底的恐慌便全数消退。
他再抬头的时候,那密密麻麻的火把已经彻底靠近了过来,距离秦歌只有不到一百步距离(约莫一百三四十米)。
在这个距离下,又在河边视野开阔的地带,秦歌看见了龙二郎。
龙二郎也看见了秦歌。
远远的,龙二郎狞笑起来,张开了嘴,用唇语慢慢的说出了四个字。
秦歌看懂了。
那四个字是——自投罗网!
秦歌呵呵一笑,竖起中指,遥遥的对着龙二郎指了过去,眼中的挑衅之意一览无余。
龙二郎陡然怒喝起来。
山呼海啸之间,威压心神。
要不是***和波老师给了秦歌力量,秦歌估计已经被这声势给吓破胆了。
秦歌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
这一刻,他的心彻底平静了下来。
然后,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河流,满脸不可思议的感受着从身后吹来的风。
秦歌啊秦歌,你怕不是失了智了!
你脑瓜子是被恶来感染了吗?
明明身处码头所在的仓库,却放着无穷多的条件不去利用,居然还一个人拎着两把刀来这儿等着人家一群人单挑你一个?
这计划的核心不就是这边拖延时间,让恶来在泼皮抓到秦歌之前先抓到龙二郎吗?
一个人来拖延个屁的时间啊!
等等,似乎,一开始他也是打算带着大伙布置陷阱拖延时间的,好像是被李三儿那一通近乎生离死别的话给带歪了?
马德!
居然被那一通话就带得差点风萧萧兮易水寒了。
看来,万万不能感情用事啊!
想到自己被带歪的原因,秦歌有些哭笑不得,而后他迅速转身,朝着仓库冲了回去。
“十一哥?”李三儿以为自己看错了。
众人眼中浮现古怪之色。
秦歌连忙开口道:“我想到计策了,尔等快将稻草搬出来!快!快!快!”
必须快啊!
一百步的距离,即便因为天色问题以及山路陡峭的问题导致行进速度快不起来,可真要快速奔袭的话,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都怪之前被带歪了,要是之前没被带歪,自然也用不着急吼吼的干这事儿。
但现在,可真的就是生死时速了!
李三儿等人二话不说,迅速朝着仓库里面走去。
这里有推挤如山的茅草和稻草,这些都是去年收获的稻草和冬季收获的茅草。
而也因为夏季凉席的需求大,于是便将稻草茅草屯留到第二年夏天才会高价出手。
秦歌迅速抱起一捆稻草,同时高声喊道:“快,跟我来!”
话音落下,秦歌抱着干草便飞速朝着仓库外跑去,李三儿等人则一人两捆或者三捆干草,健步如飞。
十来个呼吸后,六十五人站在了河边。
此时,河对岸拿着火把的泼皮们,距离河边已经不到二十步!
眼前这条河,乃是从大江引流过来的河流,也是益州城护城河的进水渠道。
因此,这条河除了码头所在之外,大多数河道并不是太宽,平均下来也就两丈左右(约莫五六米宽)。
两张左右宽的河,想要拦住北方的旱鸭子还行,想要拦住在码头讨饭吃的南方泼皮,却是异想天开。
但如果,河上烧起了火呢?
水火相容了呢?
在这真正的异想天开实现之后,便是当年纵横大江的东吴水军,恐怕也要退避三舍!
“撒上火油,全部抛到河里面去!”
秦歌再度开口,同时,他更是迅速将手中的一捆稻草洒了火油之后便抛了下去。
干枯了的稻草和茅草落在河面上,轻轻的便漂浮了起来。
李三儿等六十四人也迅速将手中的干草倒上火油之后,朝着河里面扔了出去。
秦歌摸出了火折子,静静的看着河对岸越来越近的百余泼皮。
他淡淡的开口道:“李三儿,你们再去弄一些稻草茅草过来,我盯着他们!”
“好!”李三儿答应了一声,迅速带着庄户们朝着仓库跑去。
秦歌静静的看着河对岸的泼皮们。
看了一会,他便朝着龙二郎所在的两百步开外的地方看了过去。
那边,开始骚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