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的圆月传说由来已久,娄牧之见他到了,心里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又见他是一个人来的,不仅萧老夫人没到,甚至连她的两个弟弟也没来。
原本娄牧之以为他是去请了萧老夫人来向六大家族宣称支持自己的,但没想到司空君承是一个人来的,而且看他这样子,倒真的像是刚刚睡醒一般。
娄牧之心里直犯嘀咕,但嘴上还是客气道:“哪里哪里,是本宫临时召开的这个议事会,未能早些派人通知司空先生,还望见谅。”
司空君承摆了摆手,笑道:“宫主这是哪里的话,总之还是我不应该迟到。”
娄牧之也懒得再和他扯这些,摆摆手让他坐下,又朗声对众人道:“本宫昨日才刚刚重掌七绝宫,所以这些日子里和在坐的诸位交流不多,也没早些提醒各位要开议事会,耽误了大家的要事,还望诸位见谅。”
在坐的二十多位执事自然不肯见谅,心中早已咒骂他千百回,但表面功法还是要做足的,众人异口同声,道:“宫主言重了。”
娄牧之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又道:“那好,那么接下来就开始议事,本次议事会只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废除七大家族所为的族长制度,诸位好在天兵阁的暗器没有喂毒,要是像四川唐门那般的至毒暗器,吴伯龙现在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吴伯龙虽然在躲,可脑子还是清醒的,他一直在数着邱月华的暗器,要等她的四十九种暗器全部出完,到那时,便是他反击的时候。
邱月华其实也看出来他的心思,但她却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发着他的暗器,同时嘴角还勾起一抹笑意。
她自信的原因当然还是来自她身上的这‘七羽血衣’。
这“七羽血衣”汇集了天兵阁最锋利的四十九枚不同的暗器,每枚暗器都被一股紧绷天山雪蚕的蚕丝勾着,所以看起来她是在消耗内力发出的暗器,只不过是这‘七羽血衣’上的雪蚕丝绷断时产生的力道将暗器激发出去的。
所以,邱月华即便是将身上的暗器都发完了,她也有充沛的内力来接着对付已经疲惫不堪的吴伯龙。
时间不长,又两刻钟的时间过去了,吴伯龙也已经数到了第四十九,他这才停下脚步,略做调息,并开始处理起自己的伤口来。
邱月华也不去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笑了两声,道:“怎么,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吴伯龙处理完身上中的最后一枚暗器,也笑了两声,道:“你要庆幸是天兵阁的那件破衣服才让你在这个台上多待了两刻钟,不过接下来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个好运了。”
邱月华道:“那我们也不要浪费时间了,后面还有几组要比呢。爽快点,速战速决。”
吴伯龙大笑几声,道一声“正有此意”后,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邱月华袭去。
邱月华原以为他经过这么一番闪避下了,现在已经精疲力竭了。也没想到他还留有后手。
但短暂惊讶后也瞬间调整过来,一抬手,就和他对了一掌。
手掌相接,二人就这么僵持着,好像都在比拼内力。
他们都诧异对方都还有如此充沛的内力,吴伯龙率先道:“没想到你一连发出几十道暗器,到现在还有如此内力,看来天兵阁的暗器手法还真是独步天下。”
邱月华也道:“你也不赖,七绝宫的纳云藏天功果然厉害,居然还被你骗了过去,你的内力至少比我要高一筹,起码得是接近天乾位的功力了。”
吴伯龙冷笑一声,道:“不错,我的功力已然达到地乾位巅峰,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一命真正的天乾位高手。本来长老之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偏偏是娄牧之剥夺了我的长老备选,导致我现在要和这些废物在一起比试。今天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邱月华道:“你以为功力比我高一筹就能稳赢我么?即便你隐藏了实力,但毕竟还是施展轻功近半个时辰,现在你的内力可还差我一些。”
说着,邱月华猛然加力,将吴伯龙的右手顶了回去。
吴伯龙也不甘示弱,道:“是吗?我怎么觉得是你的内力不济了?”说完,也加了一把里,将邱月华的手顶回了原来的位置。
二人就这么僵持不下,谁也不甘心就这么认输,各自将自己的内功运转到极致,想要将对方拼下去。
虽然到现在他们二人的内力差距极小,但还是有个高低的。
吴伯龙身上受伤多处,又施展了近半个时辰的轻功,不说内力,即便是体力也有所不支,二人手掌相抵了半刻钟后,他便感觉到不是对手了。
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他还想重新坐上长老之位,好当面打娄牧之的脸,所以现在他还不能认输。
但他内力已然不支,便想了个主意,缓缓泄了三分力,让邱月华以为他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
邱月华感觉吴伯龙的内力弱了许多,当下也没有多想,又加了三分力,想要一举将其击倒。
吴伯龙见她手上增强,心想她果然中计,突然将右手撤回,令邱月华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一个踉跄,向前迈了几步。
这下子她的后背便正对上了吴伯龙,而吴伯龙等的也就是这一个机会,左手的半截佩剑早已准备好了,一把高举过头,对着邱月华的后背就要刺下去。
台下娄牧之见到此番场景也反应不过来,凭空跃起就要抓向吴伯龙而去。
但他又岂有吴伯龙手上断剑的速度快,眼见着那吴伯龙的断剑就要刺到了邱月华的后背,但突然听到一声极为细微的“嗤”的一声,吴伯龙手中断剑竟然错了一个方向,只划破了邱月华的衣角,而没有伤到他分毫。
尚在半空的娄牧之一见到这一幕,感觉空旋身子,翻了一个跟斗就回到了原地,鞋底连擂台都没碰到一下。
擂台上发生这一幕,弄得真在打斗的吴伯龙以及邱月华也是一脸茫然,吴伯龙看着手中的断剑,是久久不能释怀。
还是邱月华率先反应过来的,转身一掌就将他拍到擂台之下。
台下娄牧之赶紧大喝一声,道:“第十五场萧家邱月华胜。”
还瘫坐在地上的吴伯龙一听这话,一下子窜起来,吼道:“是谁?是谁用暗器打我的剑?”
娄牧之冷冷道:“吴伯龙,你自己技不如人就不要再找理由,在场这么多人看着的,刚才是你自己眼神不济,才将剑给刺偏的,现在反倒怪起旁人来了。你要是再敢在此咆哮赛场,本宫就先治你的罪。”
吴伯龙一听这话,吼的更大声道:“是你,是你娄牧之,刚才是你搞得花样,一定是你发出了什么暗器,否则我刚才的那一剑不可能刺偏。”
娄牧之冷笑一声,道:“吴伯龙你要编谎话也要拿出点证据来,刚才大家都看得真真切切,本宫虽然有心想要从你手下救月华,但我连擂台都没上去,是你将剑刺偏了,本宫才又转身回来的。”
吴伯龙现在的状态是愈发癫狂,又道:“我不管,总之是有人耍了花样,你身为宫主不把这人抓出来,还选什么长老?”
娄牧之向前逼近几步,道:“本宫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教,你要是再敢大呼小叫,小心本宫现在就废了你。”吧。”
此言一出,下面这些位执事是一片哗然,一名古稀老者颤巍巍说道:“不可,不可,七大家族自七绝宫成立以来就存在,如今宫主说废除就废除,未免太不把祖制放在眼里了。”
旁边一位执事也附和道:“马老说的是啊,如果是七绝宫是一个整体的话,那么七大家族只不过是这个整体中的一部分而已。既然还是属于七绝宫的,那么宫主又何来理由要废除呢?”
二人对面又有一人道:“不错,七绝宫整体的构造是没有问题的,七大家族最多算是一个别的门派的下属堂而已,与七绝宫是下属关系,敢问宫主,江湖上哪一个门派没有下属堂门呢,更何况我七绝宫是赫赫有名的武林大派,宫中弟子接近一千人,要是不分而治之,难免会出一些混乱。”
听了这三人的话,娄牧之是冷笑一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七大家族是七绝宫的下属堂门,但你们可见过江湖上哪一个门派的掌门要调动自己的门派弟子要经过属下堂主所同意的?还有你们说的混乱,哼,就在昨日七大家族还想着要对付我呢,像昨日那般不算数混乱么?”
坐下一人道:“昨日之事只不过是萧文成蒙骗了马长老他们,再说,宫主您现在不是重掌了七绝宫么?”
娄牧之又是冷笑一声,道:“呵呵,昨日要不是有药王唐前辈在,你以为我还能有命在么?萧文成蒙骗了六大长老不假,但他们骗你们了么?泣血决教给你们了么?只是六大长老学了而已,娄牧之就可以通过他们来操控真个七绝宫来对付我这个宫主,你们还有脸说不废除族长之制?”
这人又道:“可即便如此,那也是萧文成之错,要是他没有收买六大长老的话,我们七大家族就还是会和七绝宫这几百年过来一样相安无事。”
娄牧之一听这话,登时想到了那我被逼跳下悬崖的前辈,摇了摇头,道:“什么几百年的安稳,你们只不过只知道了安稳的日子而已。从前的黑暗只是被封住了,没有让后人知晓。”
坐下又一位执事站起身来,道:“宫主也是七大家族之人,是不是因为要帮着自己的家族,才明着废除族长之制,暗里则是和娄家狼狈为奸?”
娄家的一名执事一听这话,立马就反驳道:“吴构,你少放屁,宫主又不是我们娄家的族长,又怎么会来帮着我们?废除族长之制必然也是将娄家算在里面的。”
娄牧之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虽然出身娄家,收养于萧家,但我身为宫主,对七大家族必然会一视同仁,我要七绝宫一个族长都没有。”
听他们争来争去,一直沉默的司空君承突然笑了起来。
娄牧之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司空先生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听听?”
吴构也道:“是啊,司空先生,您可是七大家族现在唯一在的族长了,您来评评理,看看你这族长之位该不该废除。”
司空君承笑了笑,说道:“我听来听去,一直不知道你们到底在争论什么?七绝宫上有宫主、长老,下有执事、舵主,就是你们口中争论的什么族长,你们说,好不好笑?”
他这话一出,众人才明白过来他在笑什么。
的确,七绝宫在江湖历经数百年,权力体系构造极为严谨,各种职位一应俱全,但的的确确没有现在众人在争论的族长一职。
所为族长,只不过是原先七绝宫的七位先祖各自的家族慢慢发展壮大之后,才出现的族长之位。
本来族长一位都是由本族最有威望的长者所担任的,和武功的高低倒是没有什么干系。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七大家族的族长之位都是又宫主或是长老来兼任。
长老本来就在七绝宫手握大权,又有一族之力加持,难免就会产生错觉,才逐渐不将宫主放在眼里。
平日对宫主的调遣大多是阳奉阴违,做些表面工作而已,七大家族各自为政,互相制衡、约束着,于外看起来虽然还是一个七绝宫的整体,但于内则是四分五裂,七大家族互有仇恨。
司空君承一语惊醒梦中人,七大家族有一执事立马道:“对,司空先生说道对,七绝宫原本就没有族长一位,何来罢免?所以宫主您议的这事不成立,也就不用再接着讨论下去了。宫主,您还是换下一件事情吧。”
娄牧之一听这话,一拉司空君承,轻声说道:“司空先生,您昨天不是还说要帮我么,怎么现在我师母也没请来,您还间接帮了他们,您到底是站在哪一头的?到底帮谁,是我还是七大家族,您给我句准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