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赤纳豁阿和哈萨鲁连番的精神攻击,阿赤蛮此刻已经变得心神不定。
他看了看手握长弓的女儿,又左右看了看三个浑身浴血的儿子,不禁陷入了沉吟。
好一会儿,阿赤蛮都没有说话。他又抬头看了看身后插着的那根代表呼兰可汗身份的大纛,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这个阿赤蛮,还不肯投降吗?”赤纳豁阿咬牙切齿。身上插着的箭矢让他感到越发的疼痛了,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冲进阿赤蛮的营垒里结束战斗,然后回去好好包扎一下。
“把箭都拔掉,然后把这个喝了!”哈萨鲁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水,随手扔给了赤纳豁阿。
“这个是……又是那种神奇的药水?”赤纳豁阿低头看了看手里握着的那瓶药水。
哈萨鲁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头也不回的紧紧盯着营垒里的阿赤蛮。
赤纳豁阿也没多犹豫,用手抓紧身上插着的箭矢,使劲将它们一根接一根的拔了出来。每根箭拔出来时,都会带出不少血。
但赤纳豁阿身上披着的白毛皮甲早已经被鲜血浸透,因此他流出的血和皮甲上的血都混在了一起,也看不出到底流了多少血。
赤纳豁阿这番操作,让跟在他身边的那些赤纳斯部老兵看在眼里都觉得疼,以至于他们脸上的肉都直抽抽。
在赤纳豁阿拔箭疗伤的这段时间,阿赤蛮也也终于做出了决断。
阿赤蛮的视线从可汗大纛上移开,紧握的拳头也终于松开了。看了看自己还未嫁人的女儿,阿赤蛮释然了。
“孩子们……放下武器吧!”
“阿爸!”傲腾哈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阿爸!您不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争霸草原的吗?”三个儿子也一时无法接受这个决定。
阿赤蛮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孩子们,我老了,没有那个劲头再带着你们四处征战了。尤其是你,傲腾哈斯,你还没嫁过人呢!还没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生下孩子。作为一个父亲,我不能那么自私,孩子们。”
“阿爸!我们不怕死!”傲腾格日勒向前一步,大声的呼喊着。
“住口!”阿赤蛮大喝一声,“你是不怕死,可你儿子呢?你的那些妻子呢?我们老营的人都在这里了,难道让他们一起战死吗?”
说着,他的手指向了那些拿着锅盖、木棍、马勺的女人和孩子们。那些部众们也都忧心忡忡的看向了自己的首领。
说完,阿赤蛮的孩子们也都默然了。
“够了,耗得够久了。准备进攻吧!”终于,哈萨鲁也失去了耐心。
只见他举起了手,示意纳克尔骑军准备开始射箭。而身后的纳克尔们也都“唰”的一下抽出了箭矢,搭在了附魔弓的弦上,并同时将弓拉满了。
只要哈萨鲁的手落下,数百支箭矢就会带着巨大的力量,像穿甲弹一样击穿薄弱的营垒,将里面的人全部杀死。
就在命悬一线的时刻,对面营垒里,一个人跳了出来。
“阿赤蛮那个老家伙想干什么?”赤纳豁阿认出了那跳出来的人就是阿赤蛮。
只见站在营垒外的阿赤蛮将腰带上挂着的腰刀摘了下来,抛在了地上,然后将双手高举过头顶,一步步的向敌人走去。
见状,哈萨鲁犹豫了一下。稍顷,他还是将拳头一握,示意纳克尔骑军们收箭,好让阿赤蛮能走过来。
阿赤蛮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他狡诈了一辈子,此时也十分担心对方会反悔,对自己使阴招。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对方反悔,打算杀死自己,他就立刻转身给自己的孩子们发信号,让他们逃走。
但是他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没有发生,阿赤蛮安全的来到了哈萨鲁的面前,单膝跪倒在地。
“我宏那兀儿达来部台吉阿赤蛮,在此向铁姆鲁部投降!”
“让你的部众放下武器,全都从阵地里走出来。”骑在玉麒麟背上的哈萨鲁俯视着低眉顺眼的阿赤蛮。
“这……”阿赤蛮有些犹豫。
“快点,不然我现在就把他们都宰了!”哈萨鲁眼睛一瞪,尽显杀气。
虽然听到哈萨鲁这样说了,但阿赤蛮依旧在犹豫。
“准备!”
见状,哈萨鲁再次举起手,示意纳克尔们准备射箭。
“等一下!”
见状,阿赤蛮急的站了起来。然后他转身对着营垒的方向大喊:“你们快点出来!都放下武器,出来吧!”
阿赤蛮不得不如此。实际上,当他从营垒里跳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走吧!”傲腾格日勒对兄弟们说了一句,然后就第一个扔掉所有的武器,从营垒里走了出去。
见到首领的长子都投降了,部众们也都放弃了抵抗。他们纷纷放下武器离开阵地,然后聚到傲腾格日勒身边,等待哈萨鲁受降。
傲腾哈斯见大势已去,终于也是长叹一声:“唉……”
她将手中的长弓用力向地上一摔,然后一件件摘掉躞蹀上挂着的箭壶、马刀、短刀、锥子,最后才走出了营垒。
来到众人集合的地方,傲腾哈斯直接走到了三个弟弟的前面,将弟弟们还有部众们全都挡在了自己身后。
哈萨鲁远远的看到后,不禁低头看着阿赤蛮冷哼了一声:“哼!你们这个部落还真是不怎么样啊!居然让一个女人挡在最前面,迎着敌人的弓箭。”
听到如此言辞上的羞辱,阿赤蛮一句话也不敢说。因为这种情况下,怎么回答都不对。不管是不卑不亢,还是谦卑到底,还是出言冒犯,最后都有可能激怒对方。
“你给我站后面去!你想让我们被笑死吗?”次子宝音格日勒上前一步,直接将傲腾哈斯向后一拉。
其他两兄弟也用身体,用力的将倔强的傲腾哈斯挡在了身后。紧接着身后便有几个女人上来,将手里的泥土和碳灰抹到了傲腾哈斯漂亮的脸上。
“阿赤蛮,那女人是你的什么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哈萨鲁问道。
“台吉,那是我的女儿。已经年过二十了,都还没嫁出去,是个没人要的家古老。”阿赤蛮回答道,黝黑的老脸上强挤出笑容。
“那你有福了,阿赤蛮。我阿赫屋里虽然有几个女仆,可是还没正式娶亲。把你女儿献给我阿赫吧!”哈萨鲁说着,脸上带着狡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