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烺一行人在唐继荛相邀之下上了汽车,向南山寨快速驶去。
南山寨门大开,门口列队站着两排军士,当头的正是刚才的那个刘副官。
一众军士齐齐向车队行礼,车队依次停下。
赵烺向外看去,城门口一滩滩血迹历历在目,正有几名军士忙着冲水清扫。
由此来看,掌控大门控制权,多少还是发生了一些冲突。
姜承掌握南山寨那么久,肯定是有些死忠之人,起了冲突在所难免。
不过这些都不是赵烺该操心的事情,他对秀秀跟扑尔哈兄妹使了个放心的眼神,不过对进寨还有些担心。
见得车队,刘副官走上前来,行礼报告:“报告将军,一切都已准备完毕,请将军安心入城!”
“好,前面带路!”
唐继荛一声令下,刘副官跑步向前,车队缓慢地跟在后面。
城寨两边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如织,一派热闹的景象。
姜承死去,对于南山寨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百姓们依旧安心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井井有条,分外和谐。
而在这热闹的景象中,赵烺却听得隐隐有道道厮杀之声于四周响起,虽然微弱,却此起彼伏。
赵烺知道,巫九进入南山寨后,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再观唐继荛,依旧老神自在地坐在车内,安然闭目眼神。
手掌云南大权,唐继荛果然极有手腕!
赵烺心中暗赞,对于城内的异状也就不再上心。
车子缓慢前行,而后在一座古风古色的酒楼前停了下来。
诸人一次下车,一番相请后唐继荛带着赵烺等人入了二楼雅间。
桌子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一行人折腾了这么久也着实饿了,都没有过多客气就开始吃了起来。
食至最后,一行人皆已吃饱,店小二将一壶壶好茶奉了上来。
恰至此时,刘副官敲门而入,敬礼道:“启禀将军,南山寨权利交接已经完毕,所以邪术者也已全部剿灭!被姜承一方关押的百姓们也被找到并全部送回家中!”
“很好,从物资库里发放足量的生活用品出来,让百姓们好好过年!”
“是!”
刘副官离开了这里,自有一番布置。
赵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止不住夸赞:“唐将军爱民如此,于这民国乱世中可殊为难得!”
扑尔哈本想开口,但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秀秀,还是适时的将嘴闭上,安心吃菜。
“哈哈,赵小友谬赞了!”
唐继荛端起酒杯与赵烺等人共饮一杯之后,道:“赵小友远来是客,本该个你提供最安定的环境来招待你,却没想到让你碰到这么多糟心的事情!
我身为云南总督治下不严,当真是有愧啊!”
“将军谦虚了,您实乃民国豪杰,足以让天下人万分敬服了!”
“这……是在不敢当!”
唐继荛一声大笑,喝了口茶水,看了看在场诸人,将目光转到秀秀身上道:“苗衣神婆威名远扬,圣女更是苗疆族人的守护者,唐某人早就有拜访之意。
今日唐某有一个不情之请,本想着亲自前往雷山商讨的。不过这俗话说的好,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在这里探讨一番?”
“探讨?”
秀秀倏地一声将头抬了起来,道:“听唐将军的口气,我是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咯?”
“唐某并无此意,圣女要是不愿意,唐某绝不敢进逼,只是雷山以后必定还是要去的!”
“那你就以后再去吧!”
秀秀冷冷地回了一句,而后不再搭理对方,自顾喝起自己的茶水。
赵烺正处于唐继荛与秀秀中间座位,也没有想到本来颇为融洽的气氛为什么会在这会会突然僵持起来,遂开口调和道:“秀秀,唐将军盛情相邀,我们作为客人也该给予相应的尊重。
要不我们就当拉家常一般听听看?”
“哥哥!”
秀秀看着赵烺有些为难的神情,叹了口气道:“既然哥哥开口了,我就权且听听看唐将军的高见吧!”
“多谢赵小友!”
唐继荛感激地看了赵烺一眼,而后神情转为认真,直视着秀秀道:“天下局势混乱战祸不断,圣女对此有何想法?”
“我为苗疆圣女,自应担负起守护苗疆的职责。但有通敌判族者,杀;但有外敌入侵者,杀!”
秀秀看着年纪尚幼,但这一句话之间浑身煞气毕漏使得房间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圣女好气魄!”
唐继荛赞了一声,稍一沉思,又道:“战火纷飞之际,苗疆虽然偏远,但也不是避世之所,战火引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情。
我有意统一苗疆各部,建立一支强大的滇军,强大中华武力,保护苗疆,抵御外敌。
苗疆蛊师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只不过一直都听命于神婆与圣女。
为了苗疆未来,我今想与圣女商讨的就是我们是不是有精诚合作的可能性?”
“合作?”
秀秀脸色一沉,冷声道:“唐将军说的是合作,其实是想要收编我们苗疆蛊师的心思吧?”
“不不不,圣女误会了!”
唐继荛连连摆手解释道:“圣女也知道军队作战需要统一指挥,我的想法只是想让圣女与你婆婆发令,暂时将属下蛊师的指挥权交给我指挥。
等到战争结束后我自然会将他们还于民间,还会为他们每人准备一份厚礼足以富裕地度过余生。
圣女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唐继荛情真意切,神色真诚。
这提议乍一听也没发现任何问题。只是秀秀的神色却徒然间阴沉了起来。
她脸色冰冷,丝毫不客气地瞪着唐继荛回道:“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什么暂时将蛊师的指挥权交付于你,等到战争结束后就再还回来。
这战争何时起又何时结束,谁人能够左右?你这不是给我画一个空头承诺忽悠我吗?
你是不是看我蛊师一脉只剩我一个小女孩跟我年迈的婆婆主持大局,就想以天下大势来欺负我们?
我告诉你,没门!”
秀秀说到这里,脸上已满是杀气,看到边上神色焦急的赵烺才缓和了很多。
“哥哥,我们走!”
秀秀站起身子一把拉起赵烺。
赵烺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给唐继荛一个歉意的眼神离开这里,扑尔哈兄妹此时更是坐不住,也随着跟了上去。
“唉,事情有些难办啊!”
赵烺一行走后包厢里只剩下唐继荛一人,他开口长叹,而后身后一阵光晕波动,一个身着黑袍的青年隐现出来。
此人正是巫九。
他身染鲜血,此时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却让整个房间都凝固了起来。
唐继荛并没回头,却好像已经知晓了巫九的存在一般。
他又叹了口气,道:“九儿,你觉得这事情如何办?”
巫九沉寂的脸上丝毫没有波动,应道:“想要保全苗疆,不至于让这片土地被战火摧残,这片大地就只能有一个声音。
苗疆蛊师行事诡秘且力量庞杂,其本质虽是保护苗疆安宁,但战火一起,各种考验以及诱惑应接不暇,蛊师是一股极为不确定的因素,于团结很不利!”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依九儿意见,这事该如何办?”
“杀!”
巫九眼神冷漠地看着赵烺一行离开的方向,道:“蛊师力量虽然强大,但她们没有集中在一起,都是以各苗寨为根据地各自守护在那里。
而她们听命于神婆与圣女只是依苗族古训而已。
如今圣女已经明确表明了不合作的态度,那我们就只能将她杀掉,而后再将神婆控制起来,重新扶持一个圣女上位,我就不信在唐将军的铁军之下,还有什么人敢反对!”
“糊涂,糊涂之举啊!”
唐继荛闻言却一点都没有开心起来。
他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巫九道:“你自小便跟在我身边,我想全方位的培养你,未来让你执掌军权,驰骋沙场,报效国家。
可你一心只知杀戮,万万不可取啊!
这种方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并且隐患极大!并且你以为圣女他们就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对于唐继荛前面说的话巫九好像都没有听进去,唯独对最后一句上了心。
他沉声道:“圣女虽然威名在外,但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而已,操控蛊虫需要耐力支撑,这是她最大的短板;
清风寨的那一对兄妹身手我也都调查过,勇则勇矣,但只是比精英军士强上一些罢了,并不足为惧;
而至于一直跟在秀秀身边的那个白面书生,也只是一个刚入门庭的右鲁候而已,都算不上什么大的威胁!”
巫九声音落下,唐继荛自顾喝着茶水却是半晌无语。
如果赵烺还在这里,他一定会万分惊讶,他刚才完全没有展现一丝异常,却已被人摸清了底细,当真是万分恐怖。
又过了小会儿,唐继荛将杯中茶水喝完,有些失望地看着巫九道:“九儿,我承认你是我麾下实力最强的术者,单论实力来说,就连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只是你这看人的眼光还有待磨炼,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你的自大之上!”
唐继荛话落之后就将茶杯放下起身离开,巫九连忙追至门口道:“将军,你刚才说的话我不明白,可否明示!”
“赵小友不是普通的右鲁候,你俩如果单独切磋,他必输;但如果你们生死相斗,活下来的是他!”
唐继荛话音落下,人却早已离去,唯独巫九定定站在原地,皱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