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如今这迷雾重重的冲县诡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破开迷障的线索,赵烺有种直觉,若是一直调查下去,肯定能在这群行为奇怪的乞丐身上挖出一些东西。
但如今田子防说的情况也是事实,毕竟不论什么事情,想的再美满,那都是需要人去做的。
思忖及此,赵烺心里很是无奈。
“这样吧!”
田子防身为警察署的署长,察言观色已是他的本能。
此刻赵烺脸上的失望之色,他自然是能看的明白。
他指了指陪在边上的安子,对着此时一脸疑惑的赵烺说道:“安子跟了我快五年的时间了,这冲县大大小小的地方他都熟悉,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如今我把他指派给你调遣,肯定能对你调查那些乞丐起到很大的作用。”
“这样,也好。”
安子的办事能力赵烺这几天也是看在眼里,自然是知道田子防没有说大话。
“二少爷,以后有什么需要安子效劳的,哪怕是刀山火海,但凭吩咐,安子定不会皱一下眉头。”
赵烺苦笑着看了看身边一脸严肃的安子道:“谁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了,只是去跟踪调查几个行为有些奇怪的乞丐罢了,又不是真的要跟他们对上。
再说了,就算我跟你们署长是老同学,但我若是把他的得力干将给折在这冲县,那他不得恨死我啊。”
赵烺端起茶杯,看着脸色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田子防道:“老同学,你说是不是?”
“啊?”
田子防此时的神色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他握着茶杯,至今却是未喝一口。
待听到赵烺所问,才缓过神来:“是啊,是啊。安子我跟你说,赵兄可是从美利坚归来的高材生,你跟着他,肯定是能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的。”
“子防,你这嘴皮子啊,从武备学堂那会儿到现在,就一直这么能言善辩,真的是让我这嘴笨之人羡慕不已啊。”
“赵兄又在说笑了。”
田子防刚才训斥了他那些下属这么长时间,如今跟赵烺又是交谈了这么久,嗓子也是干了,端起茶来一饮而尽。
赵烺见状站起身子,看着此时眉梢紧皱的田子防道:“子防兄公务繁忙,那我就先不打扰了,日后若是查到什么事情,我再来与子防兄商讨。”
“好。”
田子防随意的将自己衣袖间的茶渍拂去,抱了抱拳:“今次多亏赵兄自京城来援,不然的话这冲县的水是越趟越浑,若是没有赵兄相助,我还真的理不清头绪。”
“都老同学老朋友了,此番话,我可不当真,哈哈哈。”
田子防近些日子多日奔波,眼睛上的黑眼圈也是深了一圈又一圈。
如今关于那些乞丐的事情已经说明,此时各自有事,便不再多留。
田子防将赵烺送至警署大门外,招呼一声之后,揉了揉眼袋,眼见着赵烺跟安子一起离开,定定的看着赵烺离去的方向很久,才转过身子,回了警署。
“安子,冲县以前有过这种天色突然变暗的现象吗?”
开始的时候,赵烺以为是日全食。
毕竟依着赵烺在美利坚所学的物理知识,除了日全食,再没有任何一种解释能够说明为何这大白天的会莫名漆黑一片。
只是如今这变黑的天色从刚才吃完饭出来,再到去警署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快过了一个小时了。
看了看在手电下隐约可见的腕表,如今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寻常的日全食,若是能有个半个小时,那就是极不得了的天文奇观了。
所以冲县这次全城的持久黑暗,已经超出了赵烺的认知。
“没有,这天气变的,忒邪门了。”
安子紧了紧身上的警服,目光一直在这街道的四周巡视,没有放过任何的一个角落。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晴天白日的天气就变成这样,莫名的让赵烺心里升起了一丝丝的不安。
看着此时空荡荡的大街,再看看此时一脸紧张的安子,赵烺翻了翻眼皮,“安子,不用这么紧张,这种时候,有谁会出来……”
“谁!”
赵烺话还没说完,却是见着前街路口一道有些消瘦的黑影迅速的向着这里靠近。
安子第一时间发现情况,暴喝一声之后,身影一闪迎了上去。
只是对面那人实力竟颇为不俗,几个回合间已是将身手矫健的安子打的连连后退。
“二少爷,是我!”
赵烺心道蹊跷,侧身半步正待举起手电查看。
那黑影刚好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停停停,都给我停下!”
赵烺晃了晃自己手上手电,一脸苦笑的走了过去,那道黑影正是此前被赵烺派去跟着那些乞丐的李广。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手电的灯光照射之下,几人终于看清了彼此的面孔。
安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脑门:“刚才这光线极暗,我见着对面一道黑影急速的向这里接近,还以为是有歹人想对二少爷不利,这脑子一热就出了手……”
“没事,没事!”
李广年纪虽是不大,但此时却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摆了摆手,继而道:“二少爷派我去跟踪那些乞丐,寻得他们的落脚之处后,我就赶紧跑回来禀报。
只是不曾想他身边还有别人,这一时情急也是没收的住手。那个,安子大哥,没事吧?”
“没事,没事。”
安子摆了摆手,只是他那低垂的右手一直轻轻颤抖着,可见刚才那几个呼吸的功夫,安子已是落了下风,吃了暗亏。
“国术大师尚云祥教出来的弟子,果然非同凡响。”
此前时候,李广已是在赵烺在那密林中被那些僧侣追杀包围的时候,显露出了他不凡的身手。
只是那个时候本就是生死之间,心里惊慌失措间没能看的清楚。
平素里虽知道李广身手不错,但却是没有直观的印象。
而如今天色虽暗,但刚才手电的余光却将安子跟李广的交手过程清清楚楚的显露了出来。
赵烺观后,打心眼里的佩服。
“李广,你说你打探到那些乞丐的落脚之处了,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关于李广的实力暂且不表,赵烺如今最为关心的,仍旧是那些乞丐的事情。
“城西的一间荒废的宅子,那些乞丐全都在那里,我回来的时候看着他们提着一袋大米在生火做饭了。”
“生火做饭?”
听到李广所说的这四个字,赵烺心里一顿,“这批乞丐,果然是有问题。”
此前在那饭店二楼所见,那些乞丐虽然气势非凡,但他们的衣衫俱是破旧不堪,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赵烺当时也仔细观察了,他们除了手上拿着的破碗之外,再无别的随身携带之物。
再者,那些乞丐在那冲县最为繁华的大街,自街头走到街尾,都没有任何乞讨的意思。
而如今,他们却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有了足以让他们十余人食用的饭食。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一袋大米,那可是足够一家人吃月余的粮食了。
赵烺不会相信有人会那么心善,去施舍那些进这县城还不到两个小时的乞丐。
而他们落脚的地方既然是荒宅,那就代表着那里面肯定不会有什么剩余的粮食。
“城西荒宅?”
兀自思索的同时,一直待在赵烺身边搓揉着自己右手的安子却是眼神一滞,猛地惊叫了出来。
“怎么了,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根据此前几天观察,安子处事麻利,遇事不惊,很是让赵烺赞赏。
只是如今他这脸色,却在听到城西荒宅这四个字的时候,莫名的就苍白了起来。
安子看了看西边的方向,脸色有些难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道:“半年之前,刘老四一家六口于深夜被杀,血流成河,至今都没有找到死因。从此以后,那边的房子就彻底荒废了起来。
而根据警署的兄弟们统计上来的数字,如今城西那片地方,能称得上荒宅的,就只有刘老四以前的家了。”
“半年之前,一家六口被杀?”
听到这句话,赵烺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情,冲县离着京城又这么近,我怎么从来没有在报刊杂志上看到过?”
“哎,说起来,这事情至今还是一个秘密。”
安子四下瞅了瞅,眼见着周边无人,才压低了声音,看着一脸好奇的赵烺跟李广说道:“二少爷,我是看你跟我们田署长是好哥们的份上,才告诉你们的啊,你们千万不要跟外人讲,不然田署长会扒了我的皮的。”
“好,我保证我们三个,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知晓。”
眼见着安子此时的神情极为严肃,赵烺情知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肯定是一件大事。
“赵家二少爷的信誉,那还是有保障的。”
安子恭维的赞了一句之后,继续说了起来。
“刘老四一家被血洗的那个时候,正值我们警署上任署长退休、田署长从副署拔正之时。二少爷你想想,那种时候,这种大案能让它见光吗?影响多不好。”
“说的也是。”
这种事情虽然是有违法理,因为不论什么时候,事关如此严重的恶劣事件,那最后都是需要有一个交代的。
只是如今这事情牵扯上了田子防的仕途,赵烺却是不便多说。
可是灭门这事都能压下,这里面的水,恐怕惊人地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