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子不言父过,朱厚照却对弘治帝的评价不怎么样,很明显他对弘治帝的意见很大。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他也很无奈。”
朱厚照轻声说了一句。
作为弘治帝的仅存的独子,他很清楚的明白朱佑憆的无奈,因为朱佑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朝堂,还有后宫。
朝廷上大臣揽权,后宫里太皇太后周氏把持后宫,朱佑憆完全翻不了身。
以往朱厚照对这些事看的并不清楚,但当他即位后才能感受到当初父皇在这个位置时的无奈。
不过朱厚照并没有将这些事都说出来,这些都是皇宫秘事,没有必要说给江宁听。
“陛下,陛下。”
正当此时不远处几名太监走了过来对朱厚照道。
“什么事?”
朱厚照见到这几个太监后就皱起眉头来。
因为他们是坤宁宫的人。
其中一名太监跪在地上说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听闻乾清宫花园有响动,以为陛下龙体欠安,让奴婢们前来问候。”
朱厚照面无表情道:“你们回禀太后朕无事。”
朱厚照在说这句话后这几个太监并没有离开,刚才那名太监又道:“回陛下,太后娘娘听说陛下召见了一个平民,不知是何缘由,现在太后娘娘要让陛下前往坤宁宫。”
朱厚照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青了一瞬,然后恢复正常。
“朕知道了。”
朱厚照转头看向江宁,笑道:“江兄,今日怕是没有时间再和江兄一谈了,我让大伴送你回去,明日再邀你进宫一叙。”
虽然朱厚照的表情变化很快,但还是被江宁捕捉到了。
江宁看了看朱厚照,又看了看那几个太监,他能敏锐察觉到这场间微妙的气氛。
“好。”
江宁点了点头,朱厚照便叫了刚才领江宁进宫的那名太监送江宁出宫。
“江大侠,请。”
那太监恭敬道。
江宁便在那名太监的指领下离开皇宫。
一路上这名太监都十分恭谨,身子微躬,对江宁很敬畏。
“江大侠,咱家听您的口音似乎有点熟悉,可否冒昧问一句江大侠是哪里人?”
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的太监忽然开口,语气小心且谨慎。
江宁看了看他,回道。
“陕西。”
“江大侠是陕西人?”
太监闻言一脸惊喜。
“哎呀,这真是巧了。”
江宁笑道:“怎么?你也是陕西的?”
“江大侠,咱家老家是陕西咸阳的,说起来和江大侠都是同乡啊,这真是咱家的福分。”
江宁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咱家刘瑾。”
……
朱厚照在和江宁道别后并没有立即前往坤宁宫,而是先回乾清宫洗浴一番后才动身。
“母后唤儿臣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朱厚照直入主题。
若是以往朱厚照不会如此,但随着他和张太后的关系越来越差,朱厚照的态度也越来越直白。
原本想关心关心他的张太后情绪也冷了下来。
“听说皇帝召见了一个平民?”
朱厚照笑了起来。
“母后消息倒是灵通。”
张太后也无视朱厚照语气中的嘲讽,沉着一张脸道:“一个平民有什么好见的?”
“这是儿子的私事。”
朱厚照笑着说道。
“天家无私事!”
张太后语气重重的说了一句,又接着道:“你是皇帝,关乎着大明的社稷,行事不能完全由着你,你竟然还让那个平民带剑进宫,万一他对你心怀歹意怎么办?”
朱厚照笑了起来:“母后多虑了,以他的身手要是想杀我,有没有剑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他要是真的想杀我,他能直接冲进皇宫里杀了我然后扬长而去。”
“胡说!”
张太后喝了一句。
“你当皇宫里这么多的侍卫都是摆设吗?”
朱厚照笑笑不说话。
张太后只当他退缩了,加重语气道:“再怎么说你也是皇帝,不应该和这些平民,你让朝堂上的大臣怎么看你?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要将心思放在国事上,多听朝堂上大臣的话,这样才能做一个圣君。”
朱厚照还是笑笑不说话。
看他这样,张太后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到现在为止有没有查出杀害建昌侯的凶手是谁?”
建昌侯就是张延龄。
朱厚照摇头:“没有。”
“没有?”
张太后眉头一扬。“都已经两年了,还没查出凶手是谁?东厂和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
朱厚照道:“建昌侯死的时候是死在他自己的侯府里的,他死的时候已经被烧成焦尸,凶手没有任何痕迹留下,完全没有办法查。”
在江宁杀了张延龄后京城就爆发了好大一次阵仗,许多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都在查,可谓是全城轰动,但最后都一无所获,完全查不到凶手是谁,成了一桩悬案。
朱厚照一提到张延龄被烧成焦尸,张太后就忍不住落泪。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和延龄有着深仇大恨,竟要活活烧死他。”
朱厚照安慰道:“母后不要太伤心了,建昌侯有此下场也在预料之中,他平时就欺压百姓,侵占百姓良田,强抢民女,民怨早已对他积怨甚深。”
“他再怎么说也是你舅舅,他死了你就一点都不伤心吗?”
张太后生气了。
朱厚照道:“不是儿子不伤心,而是建昌侯平日作恶多端……”
“好了!我不想再听了,你出去!”
张太后越听越气,直接不想听了,对朱厚照下达了逐客令。
朱厚照起身准备离开,但在离开前张太后又开口道。
“你舅舅寿宁侯最近新建了一座大宅子缺些工匠和银两,你什么时候替他把这件事做了。”
朱厚照皱眉:“他缺钱关我什么事?”
“你是他外甥,帮衬他点不应该吗?”
朱厚照直接道:“朝廷没钱给他,也没工匠可调。”
“那就调军队过去建。”
“军队是打仗的,让他们去建房子?”
“有什么不对吗?你父皇在的时候不就是这样。”
“我……”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面对张太后的强横,朱厚照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他母亲,法理上更是太后,他对张太后是真的没有办法。
在这个位置越久,朱厚照越能体会到当初弘治帝的压力,尤其是太皇太后周氏还活着的时候,面对这个把持后宫的祖母,弘治帝完全没有力量抵抗,还好太皇太后周氏在弘治十七年已经去世了,不然他可能也会像他的父皇一样被压的死死地。
“儿子不打扰母后了。”
朱厚照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张太后这次连回应都不回应了,闭着眼睛仿佛没有听到。
母子二人再次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