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云致远一身狼狈地回了家,直接去了沈怡琳的院子里,下人们见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侯爷居然被打了,纷纷低下头不敢去看,消息传到芍药那里时,她便知道云致远一定是被三娘收拾了。
她心中解气,唤来身边的小丫鬟,让她去找沈怡琳院子里的眼线,打探一下云致远和沈怡琳在屋里又说些什么话。
外院的奴婢最受欺负,芍药也是前世悟出来的道理,如今在侯府的下人中,她年纪虽小但最让旁人信服,有些事不等传到沈怡琳那里去,她先弄了个门清。
且说云致远进了房门,不等开口就见到云秀荷没规矩地咋咋呼呼,“爹爹,您这是怎么的了?被谁打了不成?”
云致远无故受了打,正是憋了一肚子气,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唯有这个没有眼力价的女儿往身前凑,他自然没个好脸色,“女孩子家家胡说些什么!哪里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他想起云重紫话不中听,但也懂些规矩,这姐妹俩一对比,就看出差距来了。
云秀荷热脸贴了冷屁股,吓得愣在屋子中央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以往爹爹可是从来不说她一句重话。
她心中万般委屈,泪花说来就来,抽了抽鼻子委屈道:“爹爹这是哪受了委屈,拿我来撒气。”
“你说什么!还反了你不成!”正巧谷雨端茶进来,气得云致远拿起就砸在她的脚下。
云致远脸上的伤也把沈怡琳唬了一跳,她起身上前抱住女儿,“老爷这是怎么了?女儿也是关心您不是。”
她擦去云秀荷的眼泪,见云致远不说话,诱哄着女儿:“秀荷乖,去给爹爹赔个不是,爹爹也是累了,不是有意骂你的。”
云秀荷还不会看别人的脸色,更不知云致远已经是怒极,她以为自己撒个娇,爹爹自然会跑来哄她,哪里用得着自己去道歉,“我又没错,我不去。”
“好啊,好啊。”云致远冷笑,“这可真是你教的好女儿。”
沈怡琳不由瞪了一眼怀里的女儿,心道确实是个没长进的,她看出云致远正在气头上也不和他争辩,说了云秀荷两句,“顶撞父亲就是错,回屋思过去。”
“娘……我……”云秀荷不服气,她到底哪里错了嘛,平时只要她撒撒娇,双亲就会把她疼到骨子里,可是她见母亲拼命给自己使眼色便知道不能再说下去,只好乖乖地向云致远行礼,“爹爹莫气了,都是女儿的错,我这就回房思过。”
“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云致远冷不丁地又补充了一句。
云秀荷搅着手中的帕子僵硬地退出房门,可是没有走开贴着窗户下偷听屋里的交谈声,即使谷雨见到她也不在乎,她就是要知道今日爹爹是为了谁发火,让她平白受过。
沈怡琳挥退了屋里的下人,从匣子里拿出平时用的膏药,腰肢款款地走上前,温柔道:“老爷今天不是去找三娘子了吗?这伤该不会是她弄的吧?”
云致远没吭声,沈怡琳也识趣地不再提,用手指刮了一块膏药轻柔地替他揉着伤口,“这伤怕是见不得人,明日老爷还是让人去宫里递个帖子称病了吧。这下手的人也太黑了,怎么专打脸啊。”
她声音轻柔,热气正呼在云致远的耳垂上,沈仪琳穿了一件薄薄的春衫,低下身子便是一片旖旎,倒让云致远冷凝的脸有了几分动容,目光也顺着她的锁骨一路钻进了衣裳里,他一把将沈怡琳抱在大腿上揉弄起来,引得沈氏咯咯直乐。
“老爷,您轻点,您身上还有伤呢。”
沈怡琳自己也记不清有多久没和云致远亲热了,自从她生不出儿子,那些姨娘一房房的抬进来,他们之间就有了很大的隔阂,哪怕是做那档子事也是草草应付而已。
没想到这次云致远居然主动动情,她以为还要破费一番心思呢。
年轻时沈怡琳是真的爱慕云致远的,只是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只要他不太过分,不威胁自己的正房地位,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怡琳出自名门,早就看透了男人那点心思,好在云致远是个雅致的,对她也算是相敬如宾,她对他也还有几分真情在。
云致远埋在沈怡琳的脖子处粗喘,他在动情时管自己的女人都是统一的称呼,“卿卿。”
他深吸了口气,体内有股热气流窜,不知为何他的脑子昏昏涨涨的,今夜总是想起十几年前和阮如玉的洞房花烛夜。
男人若是薄情最伤人,明明怀里柔软的身子是一个人,心里却想着另一个人,嘴里念念不忘的“卿卿”,又有谁知道他真正喊的是何人。
一番云雨后,沈怡琳满足地趴在云致远的身上叹息,“老爷,您好久不曾这般疼我了。”
事后的云致远却忽然觉得茫然起来,他心中被勾起了无数回忆,还有那段回忆里的甜蜜与美好,他想得到阮如玉……哦不,阮如玉本来就是自己的,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沈氏同意。
不仅如此,还有祥哥儿……他的嫡子,还有三娘,未来的女御医……他都要想法子让他们进府。
这么想着,云致远对沈怡琳越发温柔起来,“傻瓜,我怎么会不疼你呢。”
“可是你刚才那么对秀荷……”
“她眼看就要及笄了,再不懂事以后受苦的可是她。”云致远沉下声来。
沈怡琳想想觉得对,便道:“是,妾身以后会多加管教的。”
云致远向来不过问后院的事,也就不再答话,却听沈怡琳又问道刚才的话题,“老爷去找三娘子,她怎么说?”
沈怡琳的小手在云致远的胸前画圈圈,妩媚至极。
云致远想了想才哼了哼,“那个三娘子啊……”
他只说了半截话,“没想到她还真不是个好请的。之前是我误会了夫人,望夫人海涵则个。”
“老爷净说胡话。”沈怡琳轻笑,心里想着三娘子居然连云致远这个侯爷的面子都不肯卖,真是好大的胆子。
屋外一直听墙根的云秀荷见里面的云致远在喊人,连忙拎着裙角跑开,只是临走时候威胁谷雨一个字不许说出去。
她是刁蛮惯了,不过偷听墙根的事还是第一次做,尤其是父母在做那档子事……她的小脸都红到脖子了,往院子里走时,云秀荷拍拍喘息的胸口念道:这不是她故意想听的,都怪那个什么三娘子!以后别让她见到那人,不然有她好看!
云秀荷跺了跺脚,羞红了脸跑回院子。
云致远吃了夜饭没留宿,出了院子他脸上淡淡的笑就收了起来,薄凉地眼梢微微抬起,他与沈怡琳虚与委蛇只是为了阮如玉的事铺路,不然他才懒得应付。
他没直接去书房,转个身直接去了赵姨娘那,长夜漫漫,他还有的是精神呢。
沈怡琳换了身衣裳就见谷雨进来汇报,说是云致远去了赵姨娘那,她却没有往常的暴怒,只是冷冷地笑了笑。
她就是觉得今日云致远不对劲,可是又吃不准她为何平白无故地对自己好,莫非有事相求?但也没见他开口说什么其他的。
沈怡琳坐在美人榻上啜了口茶,歪着脑袋看谷雨,“老爷今天都做些什么了?”
“房门说老爷自己一个人出去,回来的时候就一身狼狈。”谷雨早就打听好了。
“他那伤应该是三娘子弄的,可是又没听他抱怨。”沈怡琳把茶杯放在小几上,睨着谷雨又道:“你觉得可有什么不对劲?”
谷雨半跪下来笑道:“怕是夫人多虑了。一定是老爷在外面受了委屈不愿让夫人担心罢了。”
这话让沈怡琳很是受用,只是想到云致远还是没留夜又去了赵姨娘那里,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便想到三娘子的所作所为,心中就有了气,“那个三娘子委实太大胆,一个乡下来的村姑也敢在永康城里撒野,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奴婢听说三娘子她家开了个面馆可是闹热呢,连七郡王都送了个金字招牌!”谷雨给沈怡琳边捏腿边说。
沈怡琳忽然坐直了身子,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金字招牌?她三娘子倒是好本事,先得罪了咱们家,连秀荷都被牵连无辜受骂,那我倒看看她三娘子有没有本事得罪那七郡王!”
沈怡琳早就想找个由头好好教训三娘子一番,如今连云致远都敢得罪,她就是做出些出格的事云致远也不能说她什么,更何况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三娘子气焰太旺,是该让她尝点苦头了。
※※※
歇息了一日,阮如玉没听一双儿女的劝阻,早早地就去铺子上,云重紫没法只能由着她去了,找点事做总比在家憋气好,她相信娘亲早晚有一日会想通的。
云重紫正在院子里和祥哥儿说话,墙外有人扔了个纸条进来,祥哥儿上前捡起来展开一看,却有些看不懂,只得拿给三娘瞧,“三娘,这是什么意思?”
纸条上写着“金字招牌”,落款是一朵小花。
云重紫眯了眯眼没搭理祥哥儿的问话,就听院门外有人大喊她的名字,“三娘啊,你快去看看,你家的金字招牌被毁了!”
祥哥儿听后吼了一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唯独留下云重紫盯着字条想了想,便找了支火折子把纸条烧了。
这是她和芍药的秘密暗号,只要一有消息就以此联络,她应该是匆匆忙忙找人报信,可还是晚了。
云重紫背着手不紧不慢地往店里去,心里琢磨着沈怡琳这么做的用意,当她见到围观的人群和已经闻讯赶来的慕君睿才恍然大悟。
她冷冷一笑,心道这个沈怡琳真是幼稚的紧。
云重紫缓缓走到慕君睿面前盈盈一拜,端庄有礼,“三娘见过郡王。”
围观的人群已经被慕君睿的禁卫兵拦在几丈外,只要小声说话他们就听不见,四周正议论纷纷这次状元面馆的事。
面馆没有被盗,唯独七郡王的那个金字招牌被毁了,按理来说这事不能怪三娘子,但是错就错在她真把金字招牌挂出来,现在招牌被毁,折损的可是七郡王的面子,因此三娘子再有理也逃脱不了责骂。
大家议论完把目光齐齐对准人群中的一男一女,两人站得距离颇远,大元男女大防并不严,但他们相见客气又疏离,也不至于沦为话柄。
慕君睿今日穿了件蓝色祥云服,黑发高高束起,腰上挂着一块汉白玉佩,一派贵气。
他并没有让云重紫起身,只是似笑非笑地抬头看向远处那块面目全非的金字招牌,过了好半晌才开口,声音都要冷到骨子里去了,“好,好得很啊。”
众人屏住呼吸聆听慕君睿训话,他们心道:完了完了,这次七郡王发怒了,三娘子要受责罚了!
云重紫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低着头抽了抽嘴角,心道:慕君睿,你的戏过了啊!
就算芍药不通风报信,她也猜得到是沈怡琳所谓,怕是芍药以为自己的消息能早点送出来,让她有个防备,没想到沈怡琳的动作到是快!
她都能猜到这是何人所为,七郡王如何看不透毁坏金字招牌的背后用意!
既然慕君睿想做戏,那么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乖乖地陪他唱响这一出。
慕君睿带来的禁卫军有人上前禀报,“回郡王,面馆里钱财没有损失,只是金字招牌被毁,上面的金子都被刮掉了。”
“那画可还在?”慕君睿笑得寒意十足。
“在的。”禁卫军回完话得令离开。
慕君睿这才像是想起身边的云重紫,微微偏过头睇了一眼,“三娘子不必拘礼。”
云重紫“唯唯诺诺”地抹了把莫须有的冷汗,慕君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他们一来一往看在旁人眼里却是另一番场景,七郡王怒发冲冠,恶狠狠地瞪着柔弱的三娘子,三娘子害怕地直发抖呢。
听到人群中的议论,云重紫想笑的心都有了,却依旧期期艾艾地说:“定是有人见财起了贼胆,居然连郡王的东西都敢偷啊,这是对郡王的大大不敬!还请郡王为三娘做主啊!”
慕君睿盯着云重紫看了许久才压下心中的笑意,都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小妮子真是不省心的,当时他正回府就听到暗卫来禀报这事,已经命人暗地里去追踪那贼人,不过看云重紫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便知道她心中有了计较。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祥哥儿也搭话,“是啊郡王,天子脚下有人作奸犯科到了您的头上,简直是和皇家作对!”
人群里不少人都是来面馆吃饭的老顾客,听到他的话也纷纷赞同,云家母女三人都是不容易的,他们叽叽喳喳为他们求起情来,希望慕君睿不要为难他们,更何况不管是谁毁了金字招牌都是打七郡王的脸。
慕君睿哼了哼也没说话,阮如玉这才从面馆里走出来,这几天连番事端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她缓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苍白地脸狠狠道:“到底是谁想害我们!”
连一向软弱的阮如玉都动了怒,云重紫揽着母亲的肩头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但不说又怎么让她看清云致远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却在这时有人从人群中跑过来却被拦住,那人扬起声音喊道:“郡王,是我啊……是我,我是云致远。”
慕君睿微微蹙眉,看了眼云重紫见她没什么意见,于是挥挥手让人放他进来。
云致远今日来做了万足的准备,说什么也要让云重紫去府里看病,还有就是他还想看看阮如玉以解相思之苦。
正所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这一晚上云致远想得都没睡好觉。
只是没想到来此后居然是这个场景,云致远向慕君睿见了礼,就问向阮如玉,“如玉,这是怎么的了?”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不见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云致远不由想到阮如玉一个女人家家带着两个孩子这么多年的不容易,家里没个男人真是不行,说什么他也要把阮如玉接回家!
阮如玉看都不看他,慕君睿见状笑意渐浓,“怎么?威信候认得阮大娘?”
“我……”自然认得。
云致远只说了半个音就没了下文,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他尴尬地拢了拢袖子回道:“昨日微臣上门求医见过的。”
“哦?那威信候叫阮大娘名讳怕是有些不妥吧?”慕君睿声音放低。
云致远受不住慕君睿冰冷的目光,暗自咬舌,“是是,是微臣无状,请您原谅。”
祥哥儿在一旁冷哼,“您无状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云致远又被亲儿子噎住了。
“原来威信候也请三娘子看病,您这是哪病了?”
“不是不是,郡王您也知道的微臣那儿子……”
“哦……”慕君睿拖长了音陡然一转,目光瞥向置身事外的云重紫,“那三娘子可答应了?小王记得我们府上也出过一张帖子给你,你何时上门坐诊呢?莫不是小王的面子还不如威信候的大?”
他眸中冰冷,嘴角含笑,顶顶的一个笑面虎。
云重紫恭恭敬敬地回答:“三娘岂敢,饶是威信候说三娘见死不救没有医德仁心,三娘也不敢僭越。”
“小王到是觉得威信候的话有道理。”
慕君睿笑着摇头,云重紫抬头望过去,看到他眼底的笑意,挑了挑眉梢,问他是什么意思。
“所谓人命大于天啊,三娘子是应该开个特例给威信侯府先坐诊。”慕君睿慢条斯理地说着。
云致远一听高兴地连连作揖,“谢七郡王,谢七郡王……”
“不过……”慕君睿打断他的话,云重紫心道就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威信候请三娘子坐诊也该拿出点诚意来才是。”
云致远哪里敢不听,连忙称是,“请七郡王指点。”
慕君睿笑着扬起嘴角没有马上回答,他率先走到面馆门口低头看着眼前的招牌冷笑,“那贼人的手法还不错,这么多金子都能全部刮下来。”
云致远跟在他身后走过去看到吃惊不小,“这是谁做的?”
云重紫垂着眼不说话,慕君睿也只是勾勾唇角,站在后面的祥哥儿把所有的事想了一遍,琢磨出点道道来,撇了撇嘴哼道:“谁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
“祥哥儿说的对,那贼人胆子倒也不小呢,居然偷到小王的头上了。”慕君睿噙着笑,眼底却一片阴冷,“看来阮大娘的面馆要歇业几天了。”
慕君睿笑看向一旁,云致远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急忙接话:“那贼人实在太可恶,微臣愿意出资给三娘子再打造一块金字招牌,还望郡王不要因为这事责怪三娘子才是。”
身后的老百姓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是却看见七郡王终于露出笑脸,似乎连花儿都在他那一笑中开了,空气中弥漫着芬芳,让人不由痴醉了。
慕君睿嘴角噙着笑,“小王瞧着威信候倒是真有诚意,就是不知三娘子能否卖小王一个面子,先去威信候府坐诊,事有轻重缓急,旁人是不会责怪你的。”
他不去看云重紫,阳光背在身后仿佛染了一层光,耀得人不敢直视。
云重紫始终低着头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到此也终于明白慕君睿的用意,他是想让沈怡琳的做的孽由云致远来买账,真是妙极、妙极啊。
以后祥哥儿再说她心眼多,她就跟他急!
她故作不知,“这金字招牌可是要花不少银子吧?哪里敢让威信候破费。”
“三娘子客气了。”云致远觉得和自己的女儿说话客客气气的真是别扭,“金字招牌也尽显我的诚意。”
“是啊。”慕君睿绷起脸来睨着云重紫,“莫非你要辜负威信候的一片心意?再说金字招牌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那……那是多少?”云重紫弱弱地问。
“银子不多。”慕君睿眼角一弯,隐去眸中所有的算计,“就一万两子。”
云致远瞪大了眼睛差点叫出来,什么?一万两?!
慕君睿佯装没看到他的表情,“这点小钱对威信候不成问题是吧?”
“没、没问题。”云致远想死的心都有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啊……
慕君睿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甚好甚好,这是威信候的一片诚意,日后诊金另算,三娘子可满意?”
云重紫看到慕君睿眼中的算计,心中畅快,乖乖地领了他的情,“那三娘自当不会辜负威信候的一番美意。”
云致远讪讪地吞了口唾沫,把吃惊全咽进肚子里,银两是多了点,但好在三娘是自己的女儿,肥水也没留外人田,这么想着云致远的心里才不至于那么肉痛,不过他总觉得怪怪的。
云致远看了看冷着脸的慕君睿,又瞄了眼谦恭的三娘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不管怎么说只要能请到三娘去坐诊,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那小王就等着看威信候的金字招牌了。”慕君睿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闪过精光,对身边的禁卫军吩咐,“传令下去全城抓捕那贼子,小王到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拆小王的台!”
慕君睿笑得阴冷,问向云致远,“威信候觉得如何?”
云致远恭敬地作揖,“七郡王之威震慑四方,定能早日抓到那贼人!”
他心中道,要是被他知道是谁做的这事害他损失了一万两,他一定要扒了那人的皮。
慕君睿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又看了云重紫一眼却没留下什么话,翻身上马离去。
见慕君睿终于走了,云致远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冷汗算是松了口气,别看七郡王平时总是挂着笑,但笑容里全藏着刀子,一不留神就遍体鳞伤呢。
云致远想到那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肉痛,也没什么心思待下去,灰头土脸地回家筹钱去了。
他前脚刚走,祥哥儿就走到云重紫身后,幽幽地来了句,“三娘,七郡王可真是够黑的。”
云重紫抿起嘴角睨了他一眼,那目光似是在说:现在你才知道太晚了吧!
※※※
云致远往家走时心里一直琢磨着那一万两怎么向沈怡琳开口,谁知刚过房门,就被谷雨迎回了院子,沈怡琳见到他进来笑道:“老爷您回来了。”
沈怡琳正为金字招牌的事心里高兴着,她给云重紫了一个教训,也算是替云致远报仇了,她只等云致远回来把事一说向他讨赏呢。
谁知云致远冷着脸走进来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她使了个眼色让屋里的人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为了何事不开心?”
云致远叹气:“七郡王送给三娘子的金字招牌被毁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沈怡琳面上得意地勾了勾嘴角,正准备报喜说是自己做的,没想到云致远话锋一转,狠狠地一拍桌子大骂道:“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现在七郡王全城下令搜捕,要是被我知道是谁,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什……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七郡王居然没有怪罪三娘子?”沈怡琳的小脸瞬间煞白,双手死死地扣在桌子上,忍了又忍才不至于吓跪。
云致远不满地看他,“自然是要被骂的,但依我看这分明是有人想挑拨七郡王和三娘子之间的关系,这么明眼的事就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那七郡王何等精明如何看不出来,那贼人也真是个蠢货,活着都丢人!”
沈怡琳欲哭无泪,只能尴尬地陪笑,虽然云致远并不是有心,但是他确实当着她的面骂的是自己,这种感觉真像吃了一颗苍蝇一般恶心。
沈怡琳气得牙痒痒,只能在心中宽慰自己,好在事情办得稳妥,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就是七郡王把永康城都翻过来也找不到她的头上。
不管怎么说,这事总是给三娘子添堵了,于她也没什么坏处。
沈怡琳想讨赏的话也无法说了,就在她暗自庆幸可以躲过一劫时,又听云致远来了句,“你去拿一万两银子来。”
沈怡琳这下子彻底傻眼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问:“老爷,您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云致远本来就一肚子气,听她这么一问更加不耐,没好气道:“你个妇道人家问这么多做什么!”
“老爷,这银子从公中拿出来,我总该问问去处好做账啊。”沈怡琳也是一肚子有苦难言。
“你刚才还没听明白我的话吗?三娘子的金字招牌被毁了。”
“那与您何干?”沈怡琳是真不明白。
云致远怒其不争地瞪着沈怡琳,觉得自己这位夫人平时挺机灵,怎么到了要钱的时候就是个糊涂的,“七郡王见我要请三娘子上门坐诊,就替我说了情,但要拿出点诚意来。”
又是诚意!沈怡琳咬牙切齿,随即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瞪大了眼睛问道:“该不会是那金字招牌由我们来出吧?”
“知道还问!”云致远觉得和这等无知夫人说话累得很,拂袖而去前撂下话,“明天把一万两银子送到书房去。”
他前脚一走,沈怡琳终于受不住打击跪倒在地。
谷雨正带着大病初愈的夏妈妈进来请安,见到沈怡琳面如死灰吓得把她扶起来。
夏妈妈问:“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谷雨端着杯子喂了一口水她才缓过劲来,沈怡琳看到是谷雨,死死地抓住她的手,“那事是否是神不知鬼不觉?”
夏妈妈不解地看向一旁,谷雨斩钉截铁地点点头,“夫人放心,那梁大专门以此营生,拿了钱就出了京城了,我又给了他一笔钱告诉他这辈子都不再回来了。”
“那金子呢?”沈怡琳颤巍巍地问。
如果金子回来拿去典当,说不定还能折损一部分钱,她出得也不会太多。
谷雨没明白沈怡琳的意思,老实回答:“那金子自然是让梁大拿走了,咱们放在身边也不安全。”
沈怡琳两眼一空差点又要闭眼,夏妈妈一把掐住她的人中才没昏死过去,只听她喃喃自语,“完了,完了,白白失了一万两银子去……”
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沈怡琳恨不得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可是事已至此,她心中越发恨极了三娘子!
一夜春雨,沈怡琳就病了,后院一群女眷都站在屋檐下听谷雨回话,“各位小姐、姨娘,太太说了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就不用立规矩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
问话的是云致远最宠的赵姨娘,她是商户家之女,因家道中落入了风尘,被云致远一眼相中抬进府里做了小妾,对外也从不说她的出身,就是府里谁敢嚼舌根都不可以,她跟了云致远三年肚子一直没怀孕,也从未受冷落,可见受宠程度。
为此沈怡琳没少给她使绊子,但是赵红玉根本不在乎。
赵姨娘斜靠在门边上,眼神往屋里瞄着,“昨天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回赵姨娘,夜里夫人受了点风寒,已经请过大夫了。”谷雨回答得井井有条不露一丝话柄。
赵姨娘讨了个没趣,她才懒得管沈怡琳是真病假病,死了更好,她轻哼一声扭着屁股就走了。
府里的二姨娘就是云锦鹏的生母,在生云锦鹏后没多久就去世了,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三姨娘魏玲文。
魏玲文客客气气地与谷雨说话:“那就请夫人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
魏玲文是家生子,长得一团和气,体态丰腴,曾经是云老夫人房里的丫鬟,老夫人见她臀大腰圆,觉得她是个能生的,就趁着沈怡琳怀云秀荷的时候收了房,她倒也是个争气的,生了个女儿名叫云裳。
云裳身上的衣服很是松垮,全都是捡得两个姐姐的旧衣来穿,她只比云秀荷小半岁,面黄肌瘦,从小性子软糯,连说话都是唯唯诺诺的,“请谷雨姐姐代我向母亲请安。”
云裳也向谷雨行礼,谷雨笑着让开,“三小姐有心了。”
屋檐下只剩下云秀荷和长姐云金钰,云秀荷向来是沉不住气的,见人一走光,抓着谷雨就细问:“娘到底怎么了?我进去看看!”
“二小姐,夫人吩咐了,病中谁也不见。”谷雨为难地拦着她。
一直不说话的云金钰呵道:“不要闹了,你是不是觉得母亲病得还不重吗?”
云金钰平日里寡言少语,待人接物极其冷淡,但绣花弹琴,诗词歌赋都样样精通,全府上下包括云秀荷都很是敬畏这位大小姐。
“可是昨天娘不是还好好的吗?”云秀荷忍不住嘀咕。
云金钰微微蹙眉,歪过头看向谷雨,“发生了什么事?”
云秀荷推了推她,“该不会是又为了那个什么三娘子吧?”
谷雨也知道瞒不住只好老实回答:“侯爷为了请三娘子上门坐诊,拿出一万两银子给三娘子送了块金字招牌。”
“什么?她好大的口气,就是宫里的御医也用不上那么多银子!”
云秀荷不明就里,站在门口暴跳如雷,还没等说两句,里面传来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她一个激灵就看到云金钰使了个眼色,只得乖乖闭上嘴不再说话。
云金钰看了眼里间,又问:“母亲她真都没事吗?”
“回大小姐的话,夫人她无碍的,不过今天还是请回吧。”
云金钰点点头,云秀荷跟在她身后一起离开,恨恨地跺脚,“那个什么三娘子真是过分,等她来了,看我不给她好看!”
“不许胡来!”云金钰低声呵斥。
云秀荷撇撇嘴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一心想的都是如何算计三娘子。
谷雨送走两位小姐转身进了屋,就看到一地的茶杯碎片,她换来人收拾干净,走到假寐的沈怡琳身边捶腿。
“她们都走了?”沈怡琳有气无力地问。
“是夫人。”
沈怡琳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又问:“刚才是秀荷在门口闹呢吧?”
“二小姐也是关心您。”
沈怡琳哼道,“你瞧瞧大姐儿的性子多沉稳,那小的就只会给我添堵,不成器的!”
“大姑娘话不多确实是个有主意的,不过再过两年二小姐也会懂事的。”
沈怡琳气得哼哼不愿多说话。
谷雨见状,忙问:“夫人,要不还是请御医来给您看看吧。”
“看什么看。”沈怡琳挥开她的手,到现在她还一肚子气,“都花了一万两请那三娘子,我还看什么病!气都要气死了。”
“夫人严重了。”谷雨跪在她床榻边上。
“还不严重,银子都没了!”想到那一万两银子被三娘子坑走了,她的心就一阵阵地疼,她猛地抓紧谷雨的手,不知道多少次问道:“那个梁大……”
谷雨知道沈怡琳担心什么,低声宽慰:“夫人放心吧,一定不会有事的,就算梁大被抓也差不到夫人的头上。”
沈怡琳扶着抹额“哎哟哎哟”叫了两声,这事昨晚她担心了一夜,就怕查到她头上,害怕得根本睡不着。
谷雨小心翼翼地替她揉着太阳穴,“夫人,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如果被三娘子治好了锦鹏少爷的病……”
沈怡琳勃然变色,“呸,那小蹄子哪有那能耐!”
新换上来的茶杯又被沈怡琳扔在地上,夏妈妈走进来亲自收拾干净才去回话,“那蹄子哪里值得夫人这么生气。”
想到当日的那顿板子,即使用三娘子的药方治好了自己,她也不稀罕那人猫哭耗子假慈悲。
“夫人啊,既然木已成舟,我们就让那三娘子来好了,反正到了府里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夏妈妈一脸阴谋诡计。
一夜未睡,沈怡琳眼底发黑,脸色也阴沉沉地,她的双眸中布满了红血丝,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害得自己损失了一万两银子,这口恶气她如何也咽不下去,这一夜她除了愤恨更多的就是想着如何找回自己的心理平衡。
她死死地抠着床榻的把手,阴毒地怪笑,“我不会让那小蹄子得逞的,坑了我的钱,还想得个好名声!我和她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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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要花花的行为是不是特别特别的特别的……厚脸皮。
谢谢各位送我的花花,再此我不一一点名,为了你们的追文,再以后的某天,我会奉上番外如何?或者等哪天有了组织,在群里我给你们写点肉看看……哈哈哈~爱你们~
最后吼一声,我想看看你们的衣服,我最高只看过vip5啊~我是个没见识的,你们懂的,来来……模特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