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重紫一番腹诽后,身边的男子冷得浑身在颤抖,脖子痛苦地扭向另一边,如墨的发丝滑落颈间,她终于找到他被咬伤的地方,就在男子的后脖处有一个拇指盖大小的血色脓包,她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只觉鼻息间有一股恶臭。
她脑海中直接跳出这么一行字:“小鱼山上有毒物数十种,其峰蚁常蛰伏于冬季山洞岩石下,毒素冰寒,伤口恶臭,可做药用,滋阴养血……”
也不知道男人是想抓峰蚁回去药用,还是不小心被咬了中得毒,不过他还算是幸运,今天遇见她这个读百书不懂医理的半吊子,恰恰知道峰蚁的毒怎么解。
凡是在峰蚁出没的地方,必会长着解毒的聋子草,草药叶圆茎细,气微味淡,很是不起眼,但是世上唯有它才可以解峰蚁的剧毒。
云重紫没费什么力气,就在几步外找到了聋子草,看着男人脖子上的脓包,她知道必须先把污血放出来,才可以上药。
她想了想,从竹篓里拿出割草药的片刀,小心翼翼地伸向他……
正是紧张的时刻,男人不知怎么忽然醒了,晶莹的海蓝色眸子没有焦距地射过来,里面似乎有座冰山,寒冷刺骨,他的手指扣住她的肘腕,似乎有一种强大的意识支撑着他不能倒下。
云重紫这才想起他的嘴中还塞着手帕,忙替他拿出来,轻声安抚道:“别担心,我是在救你,一下就好……”
她感觉到他的体温越来越低,心中不多做迟疑,手起刀落,脓包里的血顺着手指低落,恶臭也迅速飘散在山洞里,云重紫屏住了呼吸,忙吃几片聋子草嚼碎,敷在他的伤口处。
待所有步骤都做完后,她已经出了一层冷汗,男人的体温还没正常,但是意识已经有了恢复,他的手一直抓着云重紫没有放开,嘴里低低地呢喃:“冷……冷……抱……”
像是循着暖源而去,他长臂一捞,竟将对面的人死死地抱在怀里,云重紫吓得差点尖叫,又怕惹来采药的人进来,如果被人看到这一幕,她就是跳悬崖说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云重紫气得牙痒痒,心说自己救了人,反倒被轻/薄了,真是令人怄气,她的脸贴在男人的胸膛,明明那么冰冷,她却不争气地脸红了。
不知何时,山洞外下起了雪,这是青州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山洞里的峰蚁应该不会再出来捣乱了,它们可不像金国有一种虫不惧风雪……
云重紫神色一僵,用力挣脱桎梏,男人失去温暖又缩成一团,她只是冷眼旁观着,可是心中已经掀起惊涛巨浪!
男子因中了峰蚁的毒,所以畏寒,而母亲的病症极似霍乱,但并不是真的如此,而是……中毒!
大元王朝没人知道那种毒,只因它来自金国,现在两国贸易往来少,他国的书都是禁止的,但是她前世多活七年,两国已经交好,那本《金国虫草品汇精要》还是顾耀中给她带回来的。
书上记录着一种叫“鳞”的虫子,虫子薄小,体型坚硬,身为暗褐色,尾部有刺,蛰人后尾刺入肉,不易找到伤口,但凡被它蛰一口,会立即发病,浑身发烫,气息短促,正是母亲的症状。
她之前没想到,只因大元朝没有、也不可能出现鳞虫,现在眼前男人的出现,前世金国的进犯,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云重紫想明白了一切,再也呆不下去,提起裙角就向外跑,熟知没走两步,身后又传来男人的低喃,只要想到母亲和青州百姓的病很有可能和眼前的男人有关,就算没关系,也定是金国的人所为,她就恨不得上前踢他两脚。
可是……如果不是他,她至少现在也不会想到母亲的病因,更何况已经救活了他,她也就好人做到底吧。
待云重紫离开山洞时,大雪已经停了,她紧了紧后背的竹篓,不顾路上雪滑,一路小跑向山下跑去。
在她走后没多久,山洞里进来一个黑影,他迅速闪到躺在火堆旁的男人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暗暗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男人的嘴里。
不多时,中毒的男子幽幽转醒,海蓝色的眸子聚焦在山洞上空的某一点,慢慢凝成锋利的目光。
“属下护驾来迟,请主子降罪。”
关安哲暖了暖身子,坐了起来,影卫立即把身上的斗篷接下来系在他身上。
“不怪你,是我不许暗卫跟着。”他冰封的眼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是你救了我?”
“属下找到您的时候,已经有人替您处置了伤口解毒,不过属下并不放心,又喂了您一颗续命丸。”
关安哲的目光扫过影卫的脸颊落在身前的火堆,模糊的记忆力好似是有个人轻声宽慰自己不用担心,除了这些就是钻到心底的冷。
“可知道我中了什么毒?”
“属下无能。”
“也罢,先回去再说。”
暗卫想上前扶他,被关安哲一个眼神制止住,“我有那么不济吗?”
他眸含冰山,声如凉泉流淌,竟比洞外的风雪还要让人心冷。
关安哲不再言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烧得噼啪直响的火堆,挥了挥手,率先走了出去。山上路滑,云重紫想事想得入神走得并不快,她正依着前世的记忆思考鳞虫的解毒法,想得出神没看脚下的路,雪水湿滑,她被石子绊了一跤,摔倒在草丛里,顺着斜坡一路滚落,直到一块巨石挡住身子才停下来。
杂草的利刃割伤了她的脸颊和脖颈,连竹篓也在刚才滚落的湿滑不知去向,身上沾满了泥泞,连衣服也破了好多口子,云重紫暗道倒霉,抬头看到自己的处境差点连呼吸都忘了。
如果再滚落一小段距离,她就掉进悬崖粉身碎骨了。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刚要站起来,就被悬崖边的几株覆盖着雪水的野草吸引住目光,那是……金线莲!
云重紫兴奋地跳起来,这下母亲的病有治了!
刚才她已经想出解毒的方法,虽然鳞虫存活在金国境内,但解救的方法很特别,草药也是寻常之物,但是他们家现在一贫如洗,别说草药,就是填饱肚子也是个难题,但是现在如果有了金线莲,不仅可以挣到钱,还能给母亲买到药。
金线莲素有药王的美称,多生长在悬崖峭壁,可遇而不可求,古有“叶叶真金,片片入心”来形容金线莲,足以说明它的珍贵。
她已经顾不上身上的疼,顾不及悬崖边的危险,把身子趴在地上,一点点凑上前,伸出胳膊把那片金线莲一点点采摘下来放进怀里。
狂风在耳边狂吼,云重紫的半个身子都悬空在山崖边上,只要想到家中的母亲,她心中竟没有一丝恐惧,看着最后一株离得有些远的金线莲,她又探上前一分,把手一伸,竟抓空了,悬在半空的身子从山崖边坠落……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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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喜欢~又冷又酷的男人~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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