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焦震吃惊的样子,荆子言脸色阴沉的点点头。
焦震急忙上前问道:“不知郎君如何称呼?郎君可否将详情告知本官?”
“小人荆寒,见过焦大人。”为了不随意暴露身份,荆子言还是用了一个化名。随后,荆子言便将自己晕倒,如何发现的过程详细告知焦震。焦震从心底里觉着此事不一般。可作为提刑司使,他不能将这种担忧挂在脸上。荆子言说道:“大人,可否允许小人一同查案。小人也算是这香囊事件的苦主。”
焦震一时作难。一般州衙刑狱案件,不能由衙差以外的人插手。
“可小人是这个案子的苦主,即使不答应他,看他的样子,没准会自己着手查案,如果被他查出,对下毒之人滥用私刑,反而对衙门不利。”
想到这儿,焦震面色缓和的说道“不知郎君作何营生?我听说,这香囊格外昂贵,等闲之人无力购买。”
荆子言知道他会有此一问,说道“小人家住小田村,以贩卖药材生意为生。”随后指了指身后的柳静颐说道:“这是我的随身护卫兼大夫静颐,自小学医,此次小人中毒,正是她发现的。”
焦震顺着荆子言的方向看向这个带着面罩的瘦弱男子。柳静颐急忙上前拱手作揖:“静颐见过焦大人。”
焦震用手捋了捋下巴,说道:“好说好说,我刚刚还在疑心,怎么会有这样瘦弱的男子,难不成是女扮男装,果然啊。”焦震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什么继续说道:“我听致仕的言大人说过,为言大小姐诊治的是一位姓柳的大夫,难不成就是你?”
柳静颐点了点头:“正是小女。”
“哎呀,果然是年少有为啊。”焦震有所松动,想着要查此案,或许真的要借助荆寒的力量。 “荆公子,你想亲自查这个案子不难,只是衙门有规矩,刑狱案件,不得由衙门以外的人插手。”焦震顿了顿说道“荆公子可愿意委屈以衙门公差的身份查此案?”
“如果大人允许小人亲自亲查此案,自是大人抬举小人,小人何来的委屈。”荆子言说道。
“那荆公子就以衙差刑名师爷的身份,为本官办差如何?”焦震问道。
“但凭大人差遣。”
荆子言带柳静颐随焦震回衙门,把柳静颐之前告知他的情况,又仔细的叙述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这个下毒之人,从一年前开始布局。”焦震说道。“这两个香袋,分开使用,里面的药材无任何毒性,可只要放在一起,就会诱发毒性。这是想让人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的中毒,这下毒之人心思之歹毒,令人胆寒啊。”
“大人,据我了解,刘家和左家也同时购买这种昂贵的香囊,当务之急是查清,刘家和左家是否有人中毒或者身体不适。”荆子言说道。
“荆公子啊,此案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言大人曾官拜户部尚书,虽然已经致士,我们万万不能怠慢,让人生出人走茶凉的心思来。”多年混迹官场,焦震自有一套官场生存法则。
“大人,此案我一定尽力而为,以后叫我荆寒即可。如此,我便去刘家和左家问询情况了。”
事不宜迟,荆子言带着柳静颐前往左家庄。在左家庄的正厅内,向庄主左仁说明来意之后,左仁命人将左家大小姐佩戴的几种香囊全部拿来,柳静颐一一拆开验看,突然惊呼一声,“主子。。”
荆子言闻言急忙走到柳静颐身边,“公子,这些香囊中的驱蚊避虫的药方,使用的是冰片,而非冰草。”
“你说什么?”荆子言顿时面色冷若冰霜。“这意味着,凶手的目的性非常强。”荆子言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已经被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走,我们去再去刘府问问。”
说完,荆子言向左仁告辞,带着柳静颐来到刘府,得到的结果相同,刘家所购买的香囊里,使用的也是冰片而非冰草。
凶手的目的已经明确了,就是针对言家。而荆子言,到底是有意为之,而是无意波及的,目前尚不能确定。
“主子,我想去看看孙兴来的尸体。”柳静颐突然说道。
荆子言看了一眼柳静颐,皱了皱眉,毕竟柳静颐是一个姑娘家,天天侍弄药草也就罢了,荆子言不想让她与尸体打交道。
“你一个姑娘家,跟尸体打交道成何体统,我会与仵作一同再去验看尸体。你再去孙兴来家检查一下现场。”荆子言严词说道。
“主子,我是大夫,多年跟药草打交道,对各种气味特别熟悉,也许能够发现仵作发现不了的毒素之类的。主子,您就让我去看一下尸体吧”柳静颐坚定的说道。
看着柳静颐坚毅的眼神,荆子言知道拗不过,无奈的说道:“那好吧,但是到了停尸房,你得一切听我的吩咐。”
柳静颐点点头。随后与荆子言一起来到停尸房。
进入停尸房,柳静颐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盖尸布,虽然已经过了三四个时辰,但尸体面容仍然栩栩如生。孙兴来的尸首,的确如丁一所说,脸色安详,面带微笑。
仵作的报告,孙兴来是猝死,并非毒杀,身体没有外伤,剖验之后,内脏也无异常。柳静颐上前仔细的验看孙兴来的尸体,面色如常,她仔细的回忆自己所看过的医书,非毒杀,没有其他伤口,却突然死亡,她印象中,有心脏突然骤停而引起的死亡案例。
但是心脏骤停,一般需要诱因。如果孙兴来真的是心脏骤停而死,那么诱因是什么?她细细的观察孙兴来的尸体,发现其上衣白色衣领处有一丝浅粉色的染色,她心下疑惑,戴上护具俯下身仔细验看,却闻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焚过香”,柳静颐对荆子言说道。“但是在孙兴来的店铺,我没有闻到这股香味,也许是孙兴来的店铺里,各种香料混杂,就把这股香气给遮盖过去了”
柳静颐又向仵作问到“孙兴来的尸体衣领处有一点粉色的染色,您知道这个染色是什么么?”
仵作说道“这块儿染色,也挺奇怪的,我在验尸的时候,使用验尸醋,不小心滴到了他的衣领处,这个衣领就变成了这个颜色。”
柳静颐一惊。“那你怎么没有报告这件事?”
“这。。。。”仵作小声说道“我觉着这与案件并无关系。”
听着柳静颐与仵作的对话,荆子言心里有了一种判断。“静儿,你知道什么东西遇醋变色么?我怀疑,孙兴来是中毒而亡。”
随后,荆子言吩咐寒澈和墨雨再去言府,去查清楚言府派何人前去调查的孙兴来。
“主子,我想再去孙兴来的店铺看一看。”柳静颐说道。
“好”荆子言说道,“我与你一起去。”
到底是不放心柳静颐自己,荆子言与柳静颐再次回到孙兴来的香囊店。学徒丁一仍然守在店中,见荆子言与柳静颐前来,赶忙迎上来。“二位客官,不知这次二位前来有何贵干。”
丁一的记性不差,他知道,这二位是前来查案的。
柳静颐说道,“我要看一下孙老板生前接待客人的地方。”
丁一有所犹豫。荆子言说道:“如今我是官府的官差。你如果不配合,就有妨碍办差之嫌。”
丁一立马点头称“小人不敢。”丁一带他们进入后堂。
这件后堂直通前厅的香囊店,其内摆设古色古香,会客厅四周用珠帘隔开,厅内有浓浓的檀香气息。
柳静颐环伺了一下后堂,这个后堂与前厅连在一起,前厅如果有什么人进来,或者发生什么事儿,后堂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在后堂还有一扇通往后院的后门,后门直通街道。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想逃走,可以不经过前厅。
在会客厅的案几上,有焚香用的香炉,柳静颐上前用手拿起香炉,轻轻往鼻前凑了凑,用手轻轻拢了拢香炉的气息,心头轻轻一颤。香炉内有除檀香之外的气息。
她心下有了几分猜测,抬头问向丁一:“你师父会客期间,是否焚过香?”
丁一心虚的抬头看了看柳静颐,“师父一直有焚香的习惯,所以师父只要在此处会客或者调香,都会焚香。”
“那你师父平时都习惯焚什么香?”柳静颐继续问道。
“师父最爱檀香和沉水香。”
“那你可知道,你师父此次会客的焚的什么香?”
“是檀香”丁一说道。
“你肯定?”柳静颐继续问道。
“对,我肯定是檀香。”丁一说道。“每次师父焚香,所用香都是师父亲自准备,师父对香痴迷,所以对香极其宝贝,因而师父平日所用的香一般不让别人碰。”
“你可知道你师父平时所用香放置在何处?”柳静颐问道。
“哦,师父所用之香都放在一个专用的香盒里,您稍等,我去给您拿。”丁一小跑着去拿孙兴来所用香盒。一会儿工夫,孙兴来捧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来到柳静颐面前。
“大人,这是我师父平日所用香盒。”
柳静颐用手帕掩着鼻子,用手轻轻打开香盒,仔细观察着香盒内的香,又轻轻闻了闻其中的气息,不对,这并不是檀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