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祝酒词而已,谁还不会说?
只是有些词,说出来自己难受,他不想说罢了。
可此刻,萧刹与几个同僚都要求他说,宴子勋知道,自己是非说不可了。
他轻扯了下唇角,朝几个起哄的同僚淡淡笑了笑。
然后看向萧刹与赵清婉。
一脸从容地说道:“好,既然皇上和大家都想听子勋说几句祝酒词,那子勋便入乡随俗,恭敬不如从命。”
“皇上,皇后娘娘,子勋祝你们如松柏之茂,岁岁常青,如梅花之香,年年自芳,如南山之寿,永享康宁!”
“子勋先干了!”
此时,赵清婉不得不抬起眸,将目光看向宴子勋。
只见他穿着她亲手为他缝制的那件袍子。
祝酒词一说完,便马上低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他饮酒如此之快,似是掩饰此刻快要决堤的酸楚情绪,她鼻子顿时一酸。
眸子也一下湿润起来。
萧刹一直在看着宴子勋,听他说完祝酒词后,眸光不由闪了闪。
没想到,宴子勋果然不但有才情,亦是的确有急才之人。
他说的这几句祝酒词不浓不俗。
相当清新雅致,寓意都是极好的。
既不失他这个状元郎此刻应保持的风度,及应彰显的才华。
亦显示出,他说得不是那么违心。
萧刹随即爽朗大度地夸赞道:“好,宴卿的祝酒词果然是词如其人,都如此清雅大方,让朕听着有种格外清爽之感!”
“皇后,宴卿的祝酒词说得如此之好,咱们也干了吧。”
“嗯。”
萧刹随后温和地看了眼赵清婉,二人都将各自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宋元培及其他几个进士皆附和着夸赞了下宴子勋说得好,厅里的气氛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派和乐的样子。
赵清婉喝完这杯酒后,悄悄抬眼看了看宴子勋。
只见他给自己又倒了杯酒,自己在闷头独自喝着。
脸都有些喝红了。
她知道他不擅于饮酒的,可今夜,他却似乎有买醉之嫌。
赵清婉不由有些担心,心里也很不好受。
也觉得待在这里很不自在。
她随即低声对萧刹说道:“皇上,臣妾吃得差不多了,想去外面走走,解解酒。”
“那朕陪你吧。”
“不用了,您这么快便撂下他们不大好,臣妾让莲莲陪着便好了。”
“也好,那你别走远了,就在这附近走走。”
“嗯,臣妾知道,臣妾等下便回来。”
“好,那你小心些。”
赵清婉让立在一旁的霍莲莲陪着她,二人一起从旁边的侧门离开。
去到外面的园子里透透气。
“娘娘,莲莲看,宴子勋今晚怕是要喝醉。”
“你也注意到了?”
“嗯,莲莲一直注意着他,看他脸都喝红了。早知道,您让人把他那桌的酒,也换成跟您一样的果酒便好了。”
“这怎么行?我若让人对他一人特殊,万一被发现了,便是在害他。”
“哦,也是。”
霍莲莲撇了撇嘴道。
“都怪我想得不周全,我应该让你提前备点解酒药放身上便好了。”
“莲莲也一时忘了,要不,莲莲现在便回凤仪殿拿?”
“算了,凤仪殿离这里太远了。”
赵清婉和霍莲莲在朗月台附近的园子里吹风聊天时。
宴子勋独自埋头喝了两杯酒下肚。
然后抬头一看,发现赵清婉不知什么时候已不在厅里。
他顿时便坐不住了。
见萧刹此刻正在和坐在他对面的榜眼交谈着,没关注到他这边,他便未招呼悄悄起身走开了。
萧刹怎么可能没关注到他?
他和其他任何一个进士交谈时,余光都有留意他。
见他走开了,他马上转头对小穆子示意了一下。
小穆子随即会意,悄悄跟在他身后。
朗月台附近清了场,没有其他人,宴子勋走出来没多远,便看到了赵清婉和霍莲莲的背影。
他顿时激动地快步走过去。
眸光闪着晶莹,无比动容地唤了一声:“婉儿——”
赵清婉听到这声熟悉的唤声。
缓缓转过身来。
有些泪目地与他的眸子对视着,轻颤着唇唤了他一声。
“子勋……”
“婉儿,子勋终于见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宴子勋激动地说着,情不自禁地执起了赵清婉的双手。
霍莲莲见状,唇角微微翕动了下。
神色顿时掠过一抹不自在。
然后知趣地默默走开了几步,背对着他们,让他们单独倾谈一番。
“我知道,我知道……”
“婉儿,你在这里,真的过得好吗?”
听到宴子勋问这话,赵清婉才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
她连忙有些窘迫地将自己的手抽开了。
垂着眸,低声回道:“嗯,婉儿在这里,真的过得挺好的。”
“我不信!”
“他是皇帝,有三宫六院,你嫁给他怎么可能过得好?婉儿,你不过是在骗我,也在骗你自己,是不是?”
“不是!他对我,真的挺好……”
见宴子勋如此激动,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赵清婉急切地反驳了一句。
可反驳完,又觉得对宴子勋有些残忍与愧疚。
“呵,就算他的确对你挺好,可他有那么多女人,他的好,能有多珍贵?”
“婉儿,我死也不会相信,你这辈子会真心接受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你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不信!我永远也不信!”
“子勋,我跟他之间,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也不是个滥情的人,你不要把他想得那么不堪……”
“呵,婉儿,你如此维护他,难道,你真的爱上他了吗?”
“我……”
“你看,你都没有勇气回答这个问题。你还说,你不是在骗我,在骗你自己?”
宴子勋一脸凄笑地说道。
看着他这个样子和质问的话,赵清婉只觉得心情一片沉重。
她努力平静地继续解释道:“不,子勋,我没有骗你,也没有骗我自己。”
“我跟他在一起,真的挺幸福的,我很在乎他,他也很在乎我……”
“那我呢?我是你的子勋,你是我的婉儿啊!”
“我们互相喜欢了十几年,互相在乎了十几年!在我心里,我早就视你为我的妻,而且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
“婉儿,你说,你让我情何以堪?你让你的子勋情何以堪?”
赵清婉的话,让宴子勋痛心伤怀不已,眸子一片湿润与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