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摇摇头,跟他讲了我是如何被蛤蟆坑进那个汽油味的水潭差点睡着,然后在水潭干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打败了从头顶灯罩里爬出来的大蛤蟆和“我”,最后跟着蛤蟆出来的全部经过。
“那个臭蛤蟆,把我忽悠进去泡了几个钟头,现在又跑不见了!”我抱怨道,一面四下里搜寻那家伙的身影,“我就这么出来了!别说力量,就连鸡血都没看见!”
他忍住笑,对我道:“按理说,你的蛤蟆也是‘神兽’一只,它这么做肯定有自个儿的道理,说不定你已经开始‘进化’了呢!”
他建议我们先到对岸去。我没意见,毕竟蛤蟆失踪之后,我也想不出该找谁去要我所谓的“力量”了。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几个小时的经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傻透了:在水潭里泡了几个小时“温泉”,跟自己的冒牌货大战了一场,然后追着一只蛤蟆跑到了外面。
滑到了对岸之后,其他人饶有兴致地围上前来,对我左看右看了半天。我对于这种动物园猩猩一般的待遇很是不满,冲他们嚷道:“别乱看啦!我不就是进去了一趟吗?又没有变异!你们这么做至于吗?”
“好好好,没变异!”宋平泽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比较好奇嘛,你得到了神力之后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不知道。”我耸耸肩,“我很怀疑自己压根就没有得到什么所谓的‘力量’。”我更加怀疑,是不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岁月,那些所谓的“力量”已经从地宫的石头缝隙里“流走”了?
“你可以试试嘛!”宋平泽来了精神,“你看,现在这里还有墨羽啊,他可是比我厉害的。你们两个决斗一场,说不准在战斗的过程中,你就能发掘自己的潜力,还会放大招呢!”
我无力吐槽:“你别说的跟斗牛似的好吗?你以为打一次架就能看出我的深厚功力来了?”
“宋平泽说的可行。”墨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蛤蟆做事不会那么不负责任,起码它也算得上是你们段家的‘守护神’嘛!它能带你出来,想必也是在目标达成的前提下吧!也许你不觉得,得到力量的渠道可能与你想象中的有出入,但并不代表着你一无所获。”
“你要在这里跟我‘比武’吗?”
墨羽笑道:“我不介意。我也想看看,你是不是有所改变呢。”
我一想,也对,我若是不能超越墨羽的话,打败段玖宁就只能停留在想想而已的阶段了,更不可能……
我想起了方修,他嘴角牵下的一丝丝血迹,被段玖宁带走之前最后看我的那一眼……
我若是不让段玖宁那个家伙得到应有的惩罚,怎么对得起他一路上对我的照顾。不对,用“照顾”这个词实在是太肤浅了。我没有办法找出相应的语言来描述他对我所做的一切,但也正因为如此,我内心的决定也更加明晰。
我要找到他。
许是看到了我表情的变化,墨羽拍拍巴掌:“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我活动了一下肢体,然后试着用从前的方法来运转体内的气血。
这一运气差点没把我憋死。我刚一发力,就只感觉浑身气血奔涌不止,比起之前那少量的、可以轻松控制的气血来说,这一次那种庞大的、像是“喷薄而出”的力量给我来了一个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我只感觉像是有人在我背上插了一根输油管一样,源源不断的力量在我的体内疯狂地左右乱窜。我难以招架,一个趔趄,同时……鼻血喷了出来。
“唔!”我捂着火辣辣的鼻子,拼命把那乱跑的气血压了下去。好容易稳住神来,顾苏前来递给我一张纸巾。
我捂住鼻子,狼狈极了。宋平泽偏偏不放过,他幸灾乐祸地说道:“嘿嘿,宋濯,你该不会是觉得墨羽学长太帅气了,一时冲动难以自拔吧?”
“我呸!”我眼珠子都快要翻到后脑勺去了,声音嗡嗡地说道:“你个猪头熊,我刚才是体内元气大增好吗!话说我刚刚进入黑暗之中没多久就不小心掉下了一片悬崖,在悬崖下遇到了一个老头,他见我出现,便认定这就是天命,传与我三十年功力。刚刚,咳咳……刚才只是运功太猛了……”
“弄成这样也是够可以。”顾苏无奈地看着我疯狂地擦着鼻子,“你这一回慢一点,别不长记性了!”
“嗯,知道了。”
……
当天的“对决”进行得很顺利。结局不用多说。在我成功地撂倒了墨羽之后,我看着同伴们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心里既惊讶,又对蛤蟆的行为明白了几分。
也许这就是“润物细无声”吧。我真的不知道“力量”是什么时候进入到我的体内的,难道是因为呼吸了那个圆顶空间里的空气的缘故?还是说……
“水潭吗?”我想起来蛤蟆要求我待在水潭里的古怪做法,想到那水潭里不翼而飞的汽油味液体,心里很是怀疑。
难道那水是被我“吸收”了?
一想也不对啊,我要是真的吸了那么多的水,就算是海绵宝宝也得撑爆。
不过,若是刚才墨羽真的没有“放水”的话,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了。
“段氏储存力量的方式还真是奇特嘛,来这里洗个澡就可以进化啦!”宋平泽嘻嘻笑着,他拍拍我的肩膀,故作敬畏地看着我,“大哥,以后您可要照顾小弟啊,你这身手,啧啧,将来搞定了段玖宁,我就跟你混了!”
我苦笑道:“又没有人教我绝世武功,我哪来什么身手啊!”况且要论身手,这里没人比得过墨羽。
一直默默待在一边的顾安说话了:“没错,不是身手的问题。宋濯只是速度变快了。墨羽根本来不及应付。而且我看,动作力道也比之前大了很多。不是夸张,若是再熟练一点,可以跟得上方先生的节奏了。”
这夸奖从顾安嘴里说出来,我觉得很靠谱。
“可是……”我想到那日与段玖宁短暂的交锋,他的动作快到完全是我连看都看不清楚的程度,行动起来也老谋深算。对于以我目前的状态,能不能跟他打成平手都真不好说。我的心里根本就没底。
墨羽走到我身边,微笑道:“宋濯,你不用担心。虽然你们上一次败了,但是我觉得,你作为段家的正统继承人,对于段家遗产的运用能力一定是在段玖宁之上的。况且……你要坚信一点,自古邪不压正,当然这确实是老话了,不过我愿意相信这一点。恶人终会付出代价的。我们还有一点时间,你不用着急,我们都会陪着你,把方修救出来。”
我看到他眼里的温和与坚毅。不知怎么,也许是他的笑容太有感染力了吧,我每当看到他,心里总会涌现出一股积极的情绪,对一片迷茫的未来也能产生些许期待。
我们即刻就离开了地宫。半道上蛤蟆又出现了,我惊异地发现它的表皮不再是以往那副贴近岩石颜色的样子,而是有些“流光溢彩”的意思。
“嘿,蛤蟆,”我把它拿到手上,“你什么时候换了层皮?还搞得花里胡哨的,一点伪装功能都没有了嘛!”
它懒洋洋地顺着我的胳膊,爬到我的背包里去了。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找到段玖宁。
段玖宁在先前给了我七天的时间。如今只剩下了最后一天。我原本还担心,会不会找不到段玖宁的人影,可是对方倒是很“贴心”——在那天晚上我们在一家酒店里居住的时候,半夜里顾安突然跑过来敲我的房门。
“段玖宁的消息。”他微微有些紧张,举起了手里的一小片纸,“我半夜里感觉有人站在我的身边,等我清醒过来时,就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纸片。”
我接过纸片来看了看,上面满是奇奇怪怪的符文。
“啥意思?”我一头雾水,“暗号吗?”
一边与我同住的墨羽也走过了,只看了一眼,他就说道:“是段氏内部的一种密码。好像只有你们才看得出来。”
这好办。在双眼马力全开之后,由于眼睛视野内颜色的改变,符文的部分内容被隐去、部分被凸显出来。
“是段玖宁所在方位的地址。”
墨羽也接过去看了看,然后道:“这很好嘛,也省得我们费力气去找他了。”
他们大概觉得段玖宁这么做给大家都提供了方便,但我细细看了那纸片之后,头脑中却也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怀疑。
这事儿有些不对劲。
次日我很早就醒来了。由于心里憋着一桩心事,我一夜几乎都没怎么睡好。墨羽起床洗漱的时候还对我说道:“你的黑眼圈挺重的啊,还是要好好休息。”
“嗯。”我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
其实,在今早醒来,看见窗外蒙蒙的天时,我便不由自主地想到,可能自己这一辈子能看到的天亮,或许也没有几个了。谁知道未来,又会是怎样的呢?
可能是看到我的情绪有些低落,墨羽走过来对我说道:“别想太多。我们不会就这么跟段玖宁硬拼的,我们一定会做好打算,保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和方修一起。”
“嗯。”
离开了酒店,我们很快就按照对方提供的地址开着车一路狂飙。路上的每一个人好像都有点不安。宋平泽不停地吞咽唾沫,顾安的车开得磕磕绊绊,顾苏的双手绞在一起,不断地偷偷瞄我。
而我自己心里更是紧张,以前有一回我的母亲(其实是墨羽的母亲)做了一个眼部的小手术,我在病房外等了好几个钟头,就是这种坐立不安的感觉。针扎一样的感觉。
墨羽则在一边不断地对我说着他的一些想法。我虽然没什么心情,但也还是老老实实地听着,毕竟这些会有一定用处。
“段玖宁不会让我们陪你一起去。”他道,“不过到时候,我会使用一种能够无障碍窃听的装置,在问出方修的下落之后,不管……不管他什么样,我都会竭尽全力把他弄出来。”
“而你,”他隐约有些担忧,“其实我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让你不紧张、不慌乱是不可能的。你只要能沉住气……”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后面的话来。
不过到了现在,我倒也释然了。谁也没有办法保证我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只不过,天算不如人算,胜利是需要自己争取的,想太多?顶不了用!
“我知道。”我望着他,摆摆手,“其实这就像是高考等结果一样,等出来了,该会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正像你说的那样,坏人会遭到报应的。”
这当然不是我的真实想法。事到如今,我甚至觉得,坐在我身边的同伴们比我更需要安慰。
此后再无话。
第二天,我按照纸片上的约定,只身一人去了他指定的地点。
“真是荒郊野外。”我看着周围一片荒凉,不禁嘟哝道。这里好像是乡野间偏僻的小山坡,偶尔看见路边堆了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不知道是不是当地人的垃圾堆。
穿过一片小林子,我看到了对面山坡上的庙。
“段玖宁也真是有意思,居然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庙里来解决。”我一边走一边想,“他就不怕恶事做得多了,待会儿一道闷雷劈下来吗?”
我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庙里。因为按这几次与段玖宁接触的情况来看,他不属于那种会暗地里给你来一下的风格,否则的话,我在路上就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我左右看看,没人,看来他是不打算出来迎接一下来宾了。我晃了一会儿,对黑洞洞的庙里喊了一声。
“我来啦,你人呢?”
没有回应。
这是要放鸽子,还是捉迷藏?
我没那心情和他耗,从庙的前殿径直向后走,穿过了条漆黑的小道,我总算看到了他的所在。
这是一个有上百平米的大厅。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在我的对面,有一个破旧的茶几一样的低矮方桌,和一张座椅。
段玖宁的目光穿过整个大厅,落到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