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情况有所不同。在方修宣布开始之后,顾安就闭上了双眼。看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为了避免发生与宋平泽同样的失误,他不准备再使用自己的眼睛了。我看着他冷静地站在我的对面,拿出了一副弓箭。
我知道顾安是顾家这一辈里少有的职业猎人,他的射箭技术明显比我好上许多。此时他就像是电视里的武林高手一般,合上双眼,仅仅以嗅觉来探测我的方位。我看着他已经把箭头对准了我的方向,尽管为了避免伤人,箭尖上已经做过了特殊的处理,但在他瞄准我的一刻,我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
我估摸着,他的嗅觉即使再好,也不可能比视觉带来的反应来得更直观。他要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直靠鼻子做判断的话,应该感知不到我细微的动作。想到这儿,我便在头脑中拟出了一个大致的计划。由于我相对来说更擅长近距离的作战,而顾安的弓箭是远程的攻击模式,因此,要想办法接近他,就要找到他发射两箭之间的间隙。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感觉,和刚刚对付宋平泽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嘛!
开始了!嗖的一箭直朝我飞来,我急忙躲过。没想到,在我看清楚顾安的动作之前,第二支箭就紧跟了上来。然后是第三支、第四支……
我做梦也没料到,顾安射箭的速度竟然是如此之快,一支接着一支,毫不喘息。有几次那箭都是擦着我的身体飞过。此刻我只想躲得远远的,更别提什么趁机接近了!
我该怎么办呢?
跟他比比箭术试试?
于是我拿起放在场外的另一副弓箭。太久不练,手都有点生疏了,头两箭偏得太远,差点射中一旁墨羽的脸,惊得我自己也是一身冷汗。
但是后来,我就看出了一些猫腻。的确,顾安的嗅觉感知的反映是滞后的。只要采取不断跳来跳去的战术,他的箭的准头就下降了很多。于是,我加快了移动的速度,不停地左突右闪。眼看着顾安背囊里的十几支箭所剩不多,只要在他换背囊之前不中招,我就有希望打败他。
好容易躲到了他的箭快射完的时候,我没料到的是,在倒数第二支箭上弦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顾安突然睁开了眼睛,箭头稳稳地对着我的身体……
“原来是这样!”顾安他故意在先前一直闭着眼睛,造成他只会使用鼻子的假象,这样,当他突然睁眼的时候,我并没有做好使用“青天白日梦”的打算,就不必担心他会看到我的右眼而被“催眠”了!
果然,顾安的智商跟傻熊宋平泽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我苦笑了一下,那箭当的一声打在我手里的弓上,让我躲过了一劫。
最后一箭,眼睛已经跟不上节奏了,躲吧!
但是,能够躲过的几率不超过百分之一……
我心想,干脆鱼死网破,便不再乱窜,回头瞄准他,抢先发了一箭。
结果,他为了躲开我的那一箭,原本好好对准我的胳膊抖动了一下,于是乎……
我趁着箭偏离而他手无寸铁的那一瞬间,向他狂奔过去。但他及时地合上了眼睛。我可不怕,这不是还有planb吗?
“吃我一掌!”我手一挥,在距离他几米远的时候出招了。不过,是虚晃一招——我根本没有能力在这么远的距离内进行有效攻击,但是效果却是令人欣喜的。顾安性子谨慎,就算他不知道我目前已经到了什么水平,也会选择最保险的做法。他立刻就闪到了一边,但这样一来,就正中我的下怀,因为他远离了准备拿起的箭囊。
而趁此机会,我一箭射中了他的胳膊。
当然,箭不会伤害到他,因为之前已经用棉布将箭头好好地包裹过。顾安睁开眼,看着掉落在一边的箭,对我露出了笑容。
“你很棒,宋濯。”他笑道,捡起了地上的武器。
我刚要扬起嘴角,顾苏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你也就会耍小聪明。”
正要发作,方修忽然对我们说道:“好了,现在赶快收拾一下,马上就出发。”
我吃了一惊:“午饭还没吃呢,就要上路啦?”
他道:“去了再吃。我们的向导已经到了。”
“还有向导?”我挠挠头,跟着他们向酒店走去。
东西收完,我看到了咱们的向导:一个大概三四十岁的大叔。他看上去体格健壮,有着典型的藏族人的外表,名字很长,我始终都记不住,姑且就叫他大叔好了。
很快我们便出发了。大叔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怎么说话,偶尔给方修指一下路。他的汉话说得很生硬,跟方修交谈的时候说的大概是藏语,咕噜咕噜的我没听明白。
渐渐的,我们的车开到了人越来越少的地方。往山里艰难地一直走到了晚上,直到来到了一座大山的脚下,我们才停车。我心里哀叹一声,看来今天得要在野外过夜了。
不过我们并不是露营。在山脚下居然有一间木头搭成的小房子,里面存放了不少吃的。
大叔比比划划地跟我们说,大概意思是我们也就只能住这一次“房子”了,明天开始就要往雪山上走了。
一听到要爬雪山,我心里还挺悬的。这青藏高原的海拔可不是开玩笑的,真出个高原反应可是会出人命的。记得原来上高中的时候,我的数学老师开车到西藏旅游,上雪山后不久不知怎么流起了鼻血——而这一流,就是四个钟头……
由于有了数学老师“血的教训”,在我心里,对于爬雪山这样的事还是颇为忌惮。不过事已至此,谁叫先祖们爱好登山运动呢?我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次日上午我们便出发了。接下来的路程果然是无比辛苦,看来真的是好日子到头了。我默默地爬着雪山(实际上现在经过的山还没有雪线)。不过我的同伴们身体素质都很不错,我想着自己也不能拖大家后腿,也咬牙坚持着。
就这样,我们在山里走了两天。慢慢的,我的身体也逐步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但让我好奇的是,这么偏远的地方,如果不是要找宝物的话,我们根本就不会来,而这向导大叔却对这里这么熟悉,他进来是为了什么呢?打猎?采集药材?还是修仙?
在进山第三天的早晨,方修对我们说道:“前面马上要到了,大家准备上雪山。”
我们全副武装,除了方修以外都穿上了厚厚的外套。看来那边的气温会非常低。我抬头瞅了一眼面前巍峨的雪山,它的山顶隐藏在重重的云雾中,看上去分外神秘美丽。
大叔望着那庄严神秘的雪山,忽然伏下身子,对它拜了三拜。
我也感觉到这座雪山的份量。那缭绕在山顶的云雾之中,仿佛隐隐地透出淡淡的光晕,如同天使头顶的光圈。
这秀丽的美景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呆了。半晌,方修提醒我们道:“想一探究竟的,就快些随我上去吧。”
话说这雪山看上去也就近在咫尺,走到那边却花了不止个把小时。过了很久,我们终于开始往那大雪山上面行进。由于起步的海拔比较高,不多时我们就到达了雪线以上。向导默默地走在前面。一路上没有人说话。直到——
“前面有个人!”走在前面的顾安最先发现,一下子我们都紧张了起来,这荒山野岭的雪线以上,居然有除了我们以外的“别人”?
大叔立在原地不动,方修上前去。过了一会儿,我们果然看见,前方有个小小的身影朝我们慢慢地走了过来。
待那人走近,我看清了他的样貌,顿觉分外诡异。
那是个孩子。
这动植物都难以大量生长的雪山上,居然有一个孩子?
我们直愣愣地盯着那个趔趔趄趄地走过来的小孩,他长得不高,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穿着单薄的衣服,一步步走了过来。
“哇,这是什么?”宋平泽惊讶地叫道,“这难道是来旅游的小孩子?怎么可能?”
“呜呜……”那小孩子跌跌撞撞地直朝着我跑过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抱住了我的腿,抬起脸,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摸不着头脑,不过看着小孩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也不忍心把他推开,忍不住伸手,想拍拍他的脑袋。
可是,在我的手碰到他的脑袋之前,一个身影以光速闪到我面前,一脚将那个小孩踹飞了。
我吃惊地看着那个小孩被踹了足足有七八米远,“噗”的一声落在雪地里。
“方修你干什么?”我怒道,“你对一个小孩都下那么重的手!”
方修冷笑一声,抽出刀来,走到那个小孩的身边,对准他刺了下去。
我刚要说话,只见那刀已深深地刺入到了小孩的身体里,而从那伤口中缓缓流出的,是白得刺眼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