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芜在寒池中多加了一味药草,这药袭人,颜姝宁在其中泡上好一会儿才觉得那股刺痛淡了下去,额头冒汗。
她看了一眼掌心的痕迹,虽然还是冰凉,但是体内真气畅通了许多。
冰室的门闷声开了,颜姝宁头也未回,闻到那股熟悉的药香,“不是说今日岛上来贵客吗,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脚步声靠近,但是却无人应声。
颜姝宁懒懒的靠在冰案上打了个哈欠,“今日这药气熏的很,明日换一个方子吧。”
余光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药包浸到池子里,冰室内的药物更重。
“真是小气。”颜姝宁嘟囔了一句,“这点儿药方子都不肯改,那夏大夫给我带了换洗的衣物来?”颜姝宁嫌弃道,“我这一日身上都是药气味儿。”
“夏大夫?”身后那人久久的无声,颜姝宁唤了一声,这才觉出不对来。
她方转头瞥去,蓦地落入一双淡色的瞳眸,滞顿的片刻间,一如初见时在马车上匆匆一瞥,历经万事的温柔。
可下一刻,那双眸子骤然犀利,猛的握住她的手腕。
“你......”颜姝宁对上他的视线,心跳悸动轰鸣。
她按住胸口,没来的心虚,“怎么突然出现......”
殷寒咫简直要气笑了,这个小东西竟然还问他为何来此。
见颜姝宁不敢抬头看他,殷寒咫直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用了些力气,“怎么?夫人难得离家这么久,觉得可还好玩儿?”
几个字被他说的咬牙切齿的感觉,颜姝宁心中咯噔一声,完了完了,看这个样子,这下是真的将人惹生气了。
颜姝宁难看的笑了笑,讨好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这一路山水,无处不见殿下的影子,我只想着殿下,哪里想得到玩儿。”
“是吗。”殷寒咫眯眼看着她,全然没有相信的样子,“想我想的......一封书信都不愿送回京都?”
颜姝宁笑的比哭的还难,随即又道,“我哪里有,我明明谴了一封书信回去的...”
后来的话她说的越来越没有底气,那封信她是送回去了,但是现下看着,怕是还没等那信送回京都,殷寒咫业已在来抓她的路上了。
不提这信还好,提起来殷寒咫脸上的冷笑越发的深,那封信他确实是收到了,半路被他给截了下来。
收到信的时候,殷寒咫正待在一处官驿,拿到信的那一刻,几日奔波的疲惫皆散,满心期待的拆开了来,倒是被信中内容气了个半死。
【西州风景甚好,美人相伴,佳人在旁,迟缓便归。】
最后还加了一个稀奇古怪的表情。
殷寒咫盯着那信上的佳人二字,眉眼微皱,脸上的笑意敛了下去。
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人,他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麻雀。
“佳人在旁的滋味如何?”殷寒咫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吃了一样,偏偏还故意凑近颜姝宁耳边,一遍一遍的问,“相谈甚欢,还是容色比得上本王?不知是哪里博得了夫人青睐,说出来我听听?”
“没......”颜姝宁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真的?”殷寒咫握住她的腰。
颜姝宁痛呼了一声,殷寒咫低头凑近她的眉眼,手掌在她腰间摩挲,“那夫人说说,这些日子是如何想我的?”
每说一句,带着热气的声音就震在她耳侧,颜姝宁受不了如此,偏偏被他桎梏着动不得,轻轻推了他的胸口,“殿下......”
“嗯?”殷寒咫又凑近了些许,偏过头来亲她。
颜姝宁按在她的唇上,殷寒咫握着她的腰抵在寒池边,姿势实在是危险,颜姝宁抬眼看着他,手指在他胸前打转,“我在这寒池中待了一整日,身上浸满了药味儿。”
“闻到了。”殷寒咫低头抵在她肩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方才拿在手里觉得难闻,在你身上便觉得好闻了。”
颜姝宁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揽住他,明明不见不觉得如此想,现在见了,便觉得像是分开了许久,那念想就从心里钻了出来。
“殿下。”两人安静的抱着,颜姝宁道,“我很想你。”
殷寒咫睁开眼,埋在颜姝宁脖颈使劲的咬下去,颜姝宁闷哼了一声,只是不多时殷寒咫便松了口,“这是惩罚,若是再有第二次,我便打条链子,将你锁起来。”
这已不是殷寒咫第一次如此说,只是殷寒咫知道,她从来不是自己的附属,哪怕是将人锁起来,也只不过是锁的了身,却锁不了心,可是殷寒咫贪心的很,这个人,这颗心,他都要定了!
两人这样相拥待了许久,最后还是颜姝宁先受不了他,伸手戳了戳,“殿下,我身上都湿透了。”
殷寒咫闷笑了一声,不舍的从她身上收回了手,从带进来的木盘上捞过干净的衣物,颜姝宁伸手去拿却被他避开。
“殿下?”颜姝宁抬起漂亮的眉眼看他,有些不解。
“我给你穿。”殷寒咫凑近在她嘴角亲了一下,看上去心情极好,伸手挽起颜姝宁肩上的湿发。
“我自己来......唔。”殷寒咫封住她这张气人的嘴,接了一个湿热的吻,颜姝宁说不出话,自暴自弃的伸出了手。
殷寒咫从背后拥着她,褪去贴在身上的湿衣服,低头吻在她肩颈,一个炙热的吻,不过片刻,犹如蜻蜓点水,压抑着久别重逢的心安和欲望。
殷寒咫捞起一旁的衣物,将人俯身抱离水面,只是这冰室哪里都是冰的,殷寒咫将人放在一旁的冰床上,“冷吗?”
颜姝宁摇了摇头,凑近了贴在他身上,“你来了,这冰室也跟着暖和起来了。”
殷寒咫笑起来,指尖滑在颜姝宁脖颈间仔细的摩挲,掌心的温度让颜姝宁心安,她嘟囔了一句,“好暖和。”
“再靠近一些。”殷寒咫揽腰将人半抱着,这些日子不见,总觉得怀里的人又清瘦了不少。
“瘦了。”殷寒咫实话实说。
“因为殿下不在。”颜姝宁抬头仰视着他,这个角度能看到殷寒咫低垂的眉眼和眸中淡淡的温柔,她鬼使神差的伸手在殷寒咫的下巴上轻点,“相思.....成疾。”
“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殷寒咫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又低头亲了一下,“快睡吧,你今天太累了,有什么事等明日醒了再说。”
他方才就注意到颜姝宁几度打哈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还努力同他讲话。
颜姝宁躺在他腿上,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会不会.....明天我醒了就见不到你了。”
殷寒咫眸中露出温柔,摸了摸她的脑袋,“不会,睡吧。”
颜姝宁闭着眼睛垂了垂脑袋,“嗯......”
殷寒咫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目光温柔的落在她身上。
路上心急,赶了几日的路,本以为定是身心疲惫,但是这会儿真的见到了人,却又睡不着了。
怀中人没一会儿就睡的安稳,呼吸轻轻扑在他掌间,睫毛轻颤,像是睡的不安稳的样子。
“没事了。”殷寒咫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语气从未有的温柔,“我来了,安心睡吧。”
不知是不是在梦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颜姝宁语气轻缓了许多,不知梦到了什么,泄出一声嘤咛。
殷寒咫没有听清,颜姝宁靠在他膝上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地方枕着。
殷寒咫轻笑了一声,此情此景,皆是心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