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抹阳光落在地面上的时候,颜姝宁靠在殷寒咫的肩上安静的睡着,墨色的大氅披在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盖住,金色的光影落在了她的脸上,像一只美艳的蝴蝶。
颜姝宁皱了皱眉,埋头贴在殷寒咫的脖颈间,感受到微凉的手指抚在她微颤的侧脸,传来一声轻笑,“装睡。”
颜姝宁没有丝毫的窘迫,偏头在他脖颈上蹭了蹭,语气还带着没睡醒的困倦,“天亮了?”
“嗯。”殷寒咫的声音带着些低哑,带着哄道,“睁开眼睛看看。”
颜姝宁枕在他肩上,迎着光影看过去。
初升的日光将附近的云染成一片瑰丽,像大片刚开的合欢花,铺落整片,没有遮挡的直接的美艳。
颜姝宁眉眼舒展开,“殿下带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看日出?”
“是为了让你开心。”殷寒咫吻了一下她的额发,“开心了吗?”
“有你在我就开心。”颜姝宁从他怀里爬出来,清晨山上雾气还很冷,殷寒咫将那大氅披在了她身上,回头看到她冲着日出的方向拱手许愿。
“这是在做什么?”殷寒咫问。
“嘘。”颜姝宁示意他别说话,“从前在军营的时候,我每天都对着日出许愿,希望每一天都能喜乐安康,平安如意,虽然不过是一个寄望,但是我总觉得于沙场九死一生,便是有这其中一分原因在。”
“那晚晚现下想许何愿望?”
“现下......”颜姝宁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隔着光影美的耀眼,“希望.....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与君相知,长命无绝。”
如果可以的话,就让这样相守的日子能够久一点儿,再久一点儿。
殷寒咫意味不明的看着他,颜姝宁注意到他的视线,回头道,“殿下看着我做什么?”
“无甚......”殷寒咫牵住她的手。一个在看日光,一个在看身边人,一直到瑰丽的日光消散,京都都落进一片璀璨晨日。
回到京城时,街上吆喝的摊贩刚摆了桌案,笼屉的热气蹭蹭的往外涌着,昨夜本就没怎么吃东西,又折腾了一晚上,颜姝宁现下才觉得已经饥肠辘辘了。
殷寒咫看出她馋猫似的,眼睛都要粘在人家摊子上了,不由得笑了一声,拉着缰绳停在了一旁酒馆四舍的马厩,扔下了一锭银子给那小厮。
“殿下,我们要做什么?”颜姝宁被他牵着,两人身姿都不凡,自然引得许多人的注目,平日出行都乘着马车,现下倒是有些不自在。
“这儿的蟹粉酥味道做的好,今日便不回府吃了,委屈夫人陪我用些粗餐淡饭。”殷寒咫倒是熟门熟路,拉着颜姝宁进了酒楼旁一家普通的食肆。
从外看不出什么,但是这食肆中却设了雅台,四面开的阔窗,正好可以将外面的街景尽收眼底,中间用了轻薄的帷幕隔开,四相不扰,倒是个格外雅致的地方
这会儿没什么人,店中小厮便上前招呼,“给二位贵客请早,二位吃点儿什么?”
“一笼蟹粉,两碗笋尖鱼炙的馄饨,再加上一剂现做的桂花糖藕,多放些蜜馅儿。”
“好嘞!二位客官里面坐,马上就来。”
殷寒咫选了一个更靠内的位置,窗外恰好种了一株淡黄儿腊梅,早上的霜还落在上面,淡淡的清香钻进来,倒是连外面饭香的味儿都闻不见了。
“殿下常来这家?”颜姝宁问道。
“不常 ”殷寒咫给她倒了杯热茶,“不过一两次而已。”
“哦......”颜姝宁抿了口茶,讪讪道,“倒是看不出来。”
殷寒咫淡笑一声,“不像?”
“只不过有些诧异而已。”颜姝宁道,“没想到殿下如此挑......呃,精细之人,竟也有意这种街边摊贩之流。”
“有一餐果腹足矣,有何挑剔。”后两个字还特意被他压低了许多,怎么听就像是在含沙射影。
颜姝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从前怎么不知道殿下脸皮竟如此厚。”
“说着不挑,大到府中修缮,小到衣衫细软,璟王殿下可一点儿不敢委屈着自己,样样用的都是最好的,一点儿不如意的便都入不了你的法眼,现下竟好意思同我说这些。”
殷寒咫轻笑了一声,谈话间,店中小厮已经送了饭食上来,看着样样都极有食欲。
“二位客官的饭菜已备齐了,请慢用。”那小厮道。
颜姝宁先尝了一口煨的极鲜的小馄饨,倒是比王府的小厨房做的还要有滋味一些。
“好吃吗?”殷寒咫问。
“味道不错。”颜姝宁眼睛里放着光,“殿下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味道做的好极了。”
“应眠发现的。”殷寒咫淡淡道。
颜姝宁呛了一口,“那个冰块儿脸?”
说完,觉得这样称呼人家似乎不是太好,便下意识闭了嘴,讪讪道,“没想到他私下竟还会留意这些?”
她一直觉得应眠能跟在殷寒咫身边那么久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两个人都不善言辞,整日都是那一张冷冰冰的脸,像是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样子,没想到私下里会乐于找些精脍美食。
“你这样说也不错。”殷寒咫觉得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十分有趣,接着她的话说,“若是日后想吃,尽可吩咐应眠来给你买。”
“好!”
两人用了早膳才回了府上,青时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颜姝宁挨了好一顿说,在这小丫头那里她总是无理的。
“好了好了,怎么和老妈子一样。”颜姝宁揉了揉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看来还是要早些给你找个夫婿给你嫁出去,看看是谁接着听你唠叨的。”
果然一提起这个,那丫头的耳朵瞬间就红了个彻底,没什么威慑力的道,“小姐你别乱说,你再这样说我就......就真的不理你了。”
“还闹小脾气了。”颜姝宁低笑了一声,注意到一旁站着的应眠,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心底油然而生。
身姿挺拔,武艺精绝,一身的本事和忠肝义胆,倒是一个可靠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这样的人都一样,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便是费尽一切都要守护自己内心最珍视的人。
殷寒咫注意到她的视线,只一眼便猜出了她内心想的是什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提醒的戳了戳她的脸颊,“别乱做媒。”
“我就想想嘛。”颜姝宁越看越觉得应眠是最合适的人,但是自然不能如此草率的将人绑在一起,最重要的便是这两个人之间的心意,她只能说顺手推波助澜一番缘分一事谁都说不准,没准儿两人能阴差阳错的走在一起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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