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时,殷寒咫才回到王府,门外守卫看到他,意味不明的互相看了一眼,“见过殿下。”
“嗯。”殷寒咫淡淡的应了一声。
起初他还未察觉到异常,回到栖迟阁发现院中树上绑着的秋千不见了,殷寒咫才停下了脚步,皱眉道,“夫人的秋千为何撤了?”
“这......”管家跟在他后面,着实不知该如何开口,“殿下.......是夫人要撤的。”
殷寒咫顿了片刻,抬步回了内室。
果然,内室已经空荡荡,妆奁软椅,琉璃宝瓶,都搬的彻底,走时还顺走了原本在的一角八宝彩绘屏风。
倒是一点儿都不吃亏。
如此一来,房间便显得分外空旷寂寥,从前他一人在这儿住了许久,现在就连看着也觉得处处不顺眼。
殷寒咫皱了皱眉,不过片刻便踏了出去。
“夫人走时说了什么?”殷寒咫问。
“回殿下。”那管家思忖了片刻,顶着自家殿下的审视,硬着头皮道,“夫人说......请殿下反躬自省,夫人她要闭关几日,午后便吩咐了人将栖迟阁的东西都搬去了秋晨阁,院中的秋千也一并带走了。”
敢如此对殿下的,当世第一人可能也就只有他们王妃娘娘了,并且是捏准了自家殿下的七寸,料定了殿下决计不会同她生气。
果然,殷寒咫也只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眉宇间还带着些纵容的意思,“罢了,小孩子脾气。”
不过颜姝宁这次可是料定了心思的,晚上殷寒咫亲自去了秋晨阁,倒是却被青时那丫头挡在了外面。
“殿下。”青时胆子小,自然是不敢得罪璟王殿下的,但是想到自家小姐交给自己的艰苦任务,还是硬着头皮上,“我家小姐吩咐了,若是殿下来了,就......请殿下回去。”
后半句话她说的实在是没底气,虽说她知道殿下对自家小姐的真心实意,但是看着璟王殿下这张脸她就怂了。
好在殷寒咫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向秋晨阁里面望了一眼,“服侍好你家小姐,本王明日再来。”
最后一句话更像是说给房间里的人听的。
青时急忙点头,“是,请殿下放心。”
好不容易才送走了这位祖宗,青时一下子卸了力气,瞧着人走远了才急忙回了房里。
“人走了?”颜姝宁从屏风后面探出一个头来。
“走了走了。”青时嘟囔着,“小姐你也真是的,刚刚王爷那个表情,我差点以为他要动怒了呢,还好没有。”
“他哪里有那么小心眼儿。”颜姝宁从屏风后面出来,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青时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姐你真的要偷溜出去啊,万一让殿下知道了,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放心吧。”颜姝宁戴上帽子,“一会儿你就替我在门外守着,若是来人了就说我已经休息了,我一会儿便回来,不会被人发现的。”
“可是......”
“哎呀。”颜姝宁伸手揉了揉那小丫头的头发,“放心吧,你家小姐我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好......好吧。”
璟王府里里外外都有守卫看守,但是自然是拦不住颜姝宁的。
今夜月色清明,颜姝宁像一只轻巧的猫,长街纵横,人声喧闹,温香软玉,美色绕人,万芳阁的热闹自然是其他地方不能比的。
齐司正坐在万芳阁的楼顶赏月,听见屋檐砖瓦轻响,风吹柩木,咔哒的一声响。
他也不觉得奇怪,嘴角向上勾了勾,“哟,今儿倒是来了位稀客。”
“你少阴阳怪气的。”颜姝宁从另一处栏杆翻过来,再自然不过的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捞起一旁的酒坛子,“桂花酿?”
“今年上好的一茬,倒是被你正好赶上了,唉,可惜了我的好酒。”他手里拿着一坛,嘴里这样说着,这一坛子也不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颜姝宁毫不客气的灌了一口,齐司在旁边皱眉提醒她,“你仔细着些,这桃花酿虽不醉人,但是你现在这个酒量也喝不了几口。”
“那我能带走吗?”颜姝宁笑着问。
“不能。”齐司气的没法子,“白吃白喝还要打包强抢?”
“小气鬼。”颜姝宁斜了他一眼。
“昨日我飞信给你递消息,飞信没回,我本以为今夜也见不得你了。”齐司漫不经意道。
颜姝宁呛了一口,脸色有些难以言喻。
她确实收到了飞信传书,不过是在今早,昨夜......
颜姝宁咳了一声,“我昨夜有事,今日才收到了你的消息,这不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璟王竟肯放你出来了?”齐司对殷寒咫也没什么好印象,阴阳怪气他,“我还以为璟王殿下要学金屋藏娇那一套,将你关着不让任何人见着呢。”
说完,他看向颜姝宁,竟笑了一声,“也不对,人家金屋藏娇藏的是娇,璟王这是藏了个母老虎在家里。”
“我看你是皮痒了。”颜姝宁砸了一个酒杯过去,齐司差点没接住,还把手里的酒洒了大半儿,可惜的不行,“哎,你就知道糟蹋我的酒。”
颜姝宁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扔在了一旁矮几,顺手捞走一瓶酒,起身道,“我走了,给你带的小玩意儿,换你一瓶酒还是足够的。”
齐司从桌上拿起那锦袋,回头看了一眼那祖宗翻墙的背影,头都不带回的,拆开看了看,拿出一纸书信,上面是她江南之行在南下的密闻。
齐司挑了挑眉,这东西他要搞来,着实需要费一番功夫。
将那信纸放回锦袋里,齐司摸着里面还有什么冰凉生硬的东西,好奇的拿出来。
“玉埙?”齐司笑了一声,“那丫头知道我半点音律不通,弄这玩意儿定然不是给我的。”
正巧,说曹操曹操就到,一旁的窗子被人推开,正是他现下想着的人。
“人走了?”莫砚青声音平淡无波。
“走了。”齐司答着,“接着。”
莫砚青伸手接住他扔过来的东西,齐司笑了一声,“给你的。”
莫砚青有些讶异,现在这个颜姝宁的性格,又怎会送他这东西。
“唉。”齐司翻身从阁楼顶上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忘了同你说,她也不懂音律。”
莫砚青攥了攥手指,齐司也懒得搭理这个冰块儿脸,叹了口气悠哉悠哉的走了。
玉埙易得,难得的是江南特地的白玉,无瑕之玉,配谦谦君子,很久很久之前,原本的颜姝宁想要送给心上人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