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迢迢,一程山水万重山,比来时还要花费一半的时日,风尘仆仆,京城秋叶落尽之时,军师才终于抵达了京城外的远关。
风吹着大军旌旗,就像是出征凯旋的王师,纷纷扬扬,分外壮观。
城门外,文武百官都列守在宫墙之下,明黄的皇室迎襟格外显眼,眼见着大军行至面前,景萧和司徒羽急忙从宫墙上下来迎接。
颜姝宁掀开一半车帘,看到京城城墙才算是真的安心,“没想到陛下和娘娘都来了。”
马车在城墙前停下,殷寒咫和颜姝宁下车行礼,景萧忙上前一步,伸手将两人搀扶起来,“皇叔皇婶不必行此大礼,一路颠簸实在是辛苦,此次能除江南祸患,多亏了皇叔和皇婶。”
另一边,司徒羽刚见到颜姝宁一面,没忍住落下泪来,牵着她的手,“怎么消瘦了这么多,江南路途远,这一路可是吃了不少的苦?”
“无事。”颜姝宁伸手给她擦泪,“先前走水路,有些水土不服,南方的菜品不甚合胃口,所以就瘦了些,这一路没吃什么苦头。”
“你惯是会说这些话安慰我,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心疼的攥着颜姝宁得手不舍得放手,“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比你离京的时候又瘦了这许多。”
“现在已经好了,回了京城,便有大把的时间能养回来了。”
“回了家就好了。”司徒羽才反应过来,提醒道,“外面天凉,还是不要在外久留了,还是赶紧让宁儿和皇叔进城吧。”
“是是。”景萧道,“皇叔和皇婶一路颠簸,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朕已让人通知了王府,此后三日,皇叔便好好休息,此后再来上朝也不迟。”
“多谢陛下。”
大开城门,百姓已在城中四周等候,恭迎璟王回京,外面喧喧嚷嚷,颜姝宁忍不住掀开车帘向外看去,离开这么久,从郁郁葱葱到萧索秋凉,一别几月,京中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醉香楼的桂花酿隔着几道街便能闻到,就连路边平时玩乐的小童也新奇的跟着凑热闹,路过万芳阁的高楼这时,楼上突然传出一阵萧声。
春草秋叶昔别离,春也惜惜,秋也殇殇,待到今日得相逢,何处不欢愉。
颜姝宁忍不住笑了一声,可惜车帘太高,周围人影憧憧,不然定是能看到那人坐在高楼上的身影。
“一曲诉相思,他倒是对你格外上心。”旁边传来一道酸溜溜的声音,殷寒咫偏偏还要装的一副毫不在意的淡然模样,好似就是随口一提 但是那语气实在是酸的很。
颜姝宁放下车帘,“殿下你怎么连他的醋都要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齐司不过是相交多年的好友知己。”
“好友知己也罢,就怕其他人还对你存了些别的心思。”殷寒咫绕过一缕青丝,暧昧的在手中把玩。
颜姝宁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莫砚青钟情之人不过是她这副躯壳原本的主人,就算有什么,也是属于前世的一段前尘过往。
“若是我有机会选,我也不愿拆散了他们这段姻缘,有缘无分,才是最可惜的。”
殷寒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但此事并非你的过错,若是你再如此可怜另一个男人,本王便要真的生气了。”
颜姝宁看着他的神色,垂眼轻笑,“我只是可惜。”
殷寒咫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深沉。
“可惜没能以真实的身份和你相遇,相知......”颜姝宁在他胸口用指尖勾画,“相爱......”
下一秒,殷寒咫接着这个姿势直接亲了过来。
颜姝宁下意识向后躲,殷寒咫勾住她的腰,反而向前揽,深沉的眸光几乎要将她撕碎,亲的又凶又狠。
唇齿相接,暧昧的声音不自觉的溢出来,颜姝宁伸手推了一下身上的人,但是腰间像环着一束铁锁,分毫不动。
马车旁耳力好的亲卫自然是一句不敢说,面上忍的十分的辛苦。
就因为这一句话,下车的时候,颜姝宁又戴上了面纱,眼角还带着微微的红,眸中蕴着流转的盈盈波光,半日都未消下去。
青时疑惑了一声,还不理解的问,“小姐您怎么又戴上面纱了?”
“脸皮太薄,被这风吹的干疼。”颜姝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然后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微乎其微的笑,颜姝宁恶狠狠的回头瞪着殷寒咫一眼,在心里暗骂衣冠禽兽。
什么狗屁正经,明明就是狼狗化身的禽兽,还专喜欢咬人。
颜姝宁舔了一下嘴角,破口的淤痂微微泛着疼,于是她看着旁边一脸餍足的人更加的不顺眼。
璟王府外站了一群下人,纷纷够着头朝着这边看着,面上都是兴奋的样子。
看着殷寒咫的颜姝宁从马车上下来,一群人立马行礼,“殿下晚安,娘娘万安。”
“起来吧。”殷寒咫道,“本王不在的这段时日,府中可一切都好?”
“殿下放心。”在前面的管家道,“殿下和夫人离开几月,府中万事都好,昨日一早儿得到了殿下和娘娘回京的消息,奴才已经让他们将府中上下都规制了一番。”
殷寒咫点了点头,余光瞥到颜姝宁在旁边打了个瞌睡,勾了勾唇,“晚晚可是累了?”
颜姝宁摇了摇头,思考了片刻,“就是有些饿了。”
“府中已经备好了接风的酒宴。”管家笑道,“舟车劳顿,殿下夫人快些进府吧。”
进了王府,一草一木尽还是熟悉的样子,颜姝宁呼了一口气,才觉得彻底松懈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长久紧绷的疲倦。
院中她走之前种的合欢花还在,不过是秋意正深,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看着有些萧瑟。
“原本还以为它枝干细弱,怕是要活不成了,没想到还比我离开时粗壮了一些。”
其实也才离开几月而已,并没有太多变化,不过终究是活了下来。
“夫人走了不久这树便开花了,府中下人知道夫人喜欢,都小心的照料着呢。”管家解释道。
颜姝宁勾下了那一段枝干上的霜,深吸了一口院中的寒气,感慨道,“总算是回家了。”
殷寒咫从后面给她披了件衣服,顺着将她手上半化的霜擦掉,“京中天气不比江南,小心着凉了。”
“我们回家了。”颜姝宁故意用冷手去贴他的脸,眸中尽是笑意。
“嗯。”殷寒咫淡淡的笑,勾了一下她的鼻子,“回家了。”
从前每一次他从战场回来,都未觉得有什么特别,也是第一次将这里看作是一个家,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回家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