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寒凉,悄然无声的京都藏龙卧虎,处处隐藏暗流,将一切不能发生在日头下的事情都卷进其中。
京都灯火通明的万花阁悄然亮了一盏灯。
齐司方从二楼的窗户钻了进去,彼时屋内一片黑暗,但是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房间里不属于他的另一人的气息。
“谁!”齐司毫不犹豫的掷出去一把飞刃,下一秒,咚的一声扎进了刻画的雕栏,借着月色,他才渐渐看清屋内另一个人的面容,淡淡的呼出一口气。
莫砚青取了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烛灯,屋内的一切才显现在眼前。
齐司身上还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腕上挂着一个鬼面面具,一看就能猜出来他方才去干了什么。
“你打算......先从军中下手?”莫砚青虽然猜得出来,但是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是。”齐司在他面前向来不需要隐瞒什么,伸手解了身上的夜行衣,在外面披了一件披风,冷冷的笑了一声,“他既然打算从军中瓦解京城的势力,那我也便效仿他,有何不可?”
“军中势力不好掌控,把握好分寸。”
莫砚青没有阻止他,他太过了解齐司的性子,哪怕是知道此事困难他也会去做。
齐司淡淡的勾了勾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有分寸。”
他淡淡的放下茶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此事必须经由我手,我要他尝到什么叫做站在高峰摔下来的滋味,其他永远烂进淤泥里,永永远远都爬不出来,这样,他才会知道痛心欲绝的滋味,就如同......”
他没有说完,但是莫砚青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
就如同当初被困在火海里的丌晚一样,亲眼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冷眼看着自己在火海里苦苦挣扎,袖手旁观,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救她,最后丧失所有的希望,将自己的性命和求生的欲望全部埋葬在灰烬中。
如今能支撑着他的,便只有这点儿仇恨。
.......
第二日,军备营。
几个小兵几次路过大堂,房门都是紧闭的,就连早上来的几个副将也被赶了回去,打发的小兵嘴皮子都快磨烂了,借口找了一大堆,最后被几个副将一人白了一眼,挥着袖子走了。
几个小兵擦了擦额上的汗,一个个累的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一个小兵立马就迎了上去,讨好道,“杜将军,您来了?”
男人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稍稍顿了一下,看着他们惊慌的样子,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几个小兵叹了一口气,“将军,是......沈副使。”
听到这个名字,杜蒙的眼神闪了一瞬,“他那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唉......”一个小兵叹了一声,朝四周看了一眼,“将军您不知道,昨夜您走了之后,沈副使将勾栏院里的女人带到了军备营里面,如今已经日上三竿了,里面还没出来,早上几个副将来送册文,已经被赶走好几次了。”
杜蒙皱了皱眉,“如此放肆!”
见他想冲上去,几个小兵赶忙拉住他,“将军莫冲动!”
几个人轮番给他顺着气,“将军现下可冲动不得,他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好势头,正得了陛下的青睐,将军可万不可冲动啊!”
杜蒙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面上的怒火,气的喘着粗气,最后使劲挥了挥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几个士兵呼了一口气,这两个人都是暴脾气,得罪了哪一个他们这位做下属的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直到将近午时,大堂的门才从里面打开,两人衣衫不整的女子从里面大摇大摆的出来,军备营里自然少不了兵将士卒,因此两人十分的惹眼。
“看什么看都!”从房里出来的沈砺瞪了一眼周围的士兵,“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都给扣下来!”
将士纷纷低下了头,倒是显得两个女人更加趾高气昂,大摇大摆的从军备营里走了出去,上了门口给她们准备好的一顶小轿。
沈砺吃饱喝足,拿着个金丝的蝈蝈笼子躺在军备营的长椅上大趣逗乐,丝毫没有任何身为军备营副使的自觉。
不过这逗来逗去的也是无聊,沈砺便吩咐了几个人打架给他逗乐,弄的整个军备营上下苦不堪言,偏偏他自己看的倒是格外有兴致,
“对对!就是这样,打他啊打他!”
他正在校场外面兴高采烈的喊着,下一秒,便被人一脚给踹进了校场里,直接从上面滚了下去。
一时间,周围四下都安静下来,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我草!谁这么大胆!”沈砺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眼睛瞪着把他从上面踹下来的人,瞧见是昨天和他作对的杜蒙,整个人都怒火中烧,“杜蒙,你好大的胆子!”
杜蒙站在围栏上面,冷冷的盯着他,面上尽是嫌恶和不屑。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沈砺朝着他大喊,“以下犯上,乃是军中的大忌,来人,给本将军军法处置!”
他的命令下来之后,周围的士兵却无人敢动。
“怎么,都听不懂本将军说的话了是吗!”
一时间,周围人议论纷纷,面上皆是为难,但是杜蒙,直接翻身从围栏外面跃了进去,一步步朝着沈砺逼近。
“你......你要干什么,反了你了不成!”沈砺就是平时里嚣张跋扈,但是真的对上硬茬子,他还是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杜蒙走到他面前,冷冷的哼了一声,“老子可不是你这个没有种的,想踹你便踹了,军法老子也受!”
一时间,周围发出赞叹的呼声。
沈砺气的手抖,当下踹了旁边的小兵几脚,“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拿棍子过来!”
那小兵到底是忌惮着他,忙不迭的去拿了棍子来。
“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
两个拿着棍子的士兵犹豫的看了一眼,不敢上前。
“请你们打你们就给我打!”杜蒙狠狠道,“叫一声老子便不算是好汉!”
两人士兵敬佩的看了他一眼,狠下心之前,一棍一棍的打在杜蒙身上。
而全程,他确实没有发出一声哀嚎。
一旁的沈砺沾沾自喜,自以为自己是制住了他,但是殊不知,从今日起,军备营彻底的易了主。
而这一切,都在齐司的掌控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