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替她求情。”颜姝宁干脆利落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脸色微冷，“我可以饶她一命，但是当着众人的面行刺璟王妃，这个罪名有多重爹你不会不知道吧？”
如此春寒料峭的凉夜，颜元祁却出了满头的汗，他伸出袖子来擦了擦，点头道，“是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回程的马车上。
殷寒咫握着颜姝宁的手，感觉到她掌心的湿冷，伸手关了马车的窗。
“难受？”殷寒咫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
颜姝宁摇了摇头，偏过头来看他，手指放在心口，“不是我难受，是她。”
从这具躯体残存的灵魂里透出来的悲伤，让她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心口落寞的感觉，有些承受不住。
殷寒咫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颜姝宁的后背，温声道，“没事，他们都不值得，你只需要看着我便好。”
颜姝宁勾了勾唇，伸手环住他的腰，低声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狠辣？”
殷寒咫的呼吸落在她发顶，带着笑意，“这个问题倒是要问你，毕竟璟王殿下，可是名声在外。”
颜姝宁忍不住笑了一声，嘚瑟道，“那倒也是。”
同一刻。
颜函雨被颜父关在了自己府里，外面重重的侍卫，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还找了好几个郎中来给她医治。
京都里有名的几个郎中来来回回诊了半日却是什么异常都未发现。
“怎么可能！”颜元祁拍了拍桌子，“她今日不是发了失心疯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羞辱门楣之事，你们居然说她无事！”
“这.......”几个郎中也都听说了今日颜府之事，知道他现下正在气头上，不过却实没有诊出来什么，只好问，“今日小姐可吃了何物，或是接触到了什么异常之物？”
婚姻嫁娶之前，新娘子都是不能吃东西的，自然是没有。
至于异常之物.....
颜元祁想到今日许氏拿来行刺颜姝宁的那柄簪子，急忙让丫头去拿了过来。
那金钗贵重华丽，从着雕工手法上看，倒不像是颜府里有的东西。
“这金钗是哪里来的？”他问一旁的侍女。
“禀老爷。”丫鬟道，“这钗子是白日里，璟王妃赠予小姐的新婚贺礼，奴婢小心的检查过，并无异常。”
“那就继续给我查！”颜元祁想到许氏白日里行刺颜姝宁的那股狠劲儿，若不是肯定了此事和颜姝宁有关，定然不会轻易做出如此贸然的举动。
颜元祁将那金钗递给几个郎中，让他们帮着分辨。
结果几人在一起观察了半日，用水浸，用火烤，硬是没有查出半分不对。
颜元祁皱了皱眉，难道真的是他多想了不成？许是此事真的和颜姝宁无关，不过是她送了这钗子，偏偏许氏又爱女心切，心急之下才做了糊涂事。
他正想着，从帐子里传回几声剧烈的咳嗽。
侍女赶紧倒了杯茶端进去，颜函雨身上还穿着白日里那身嫁衣，迷糊的看了一眼周围，开口道，“我怎么在这里？”
侍女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小姐......”
“我问你话呢。”颜函雨盯着她，“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记得今日是她的出嫁之日，宾客众多，她在向父母敬茶，然后觉得身上像无数只蚂蚁在爬，之后的事情便记不得了。
“宾客呢？”颜函雨狠狠的攥住那丫鬟的手腕，厉声问，“我不是应该在王家府里吗？为什么还在这儿，我问你话呢！”
啪嗒一声！
杯盏落在地上，那侍女吓得不轻，挣着自己的手腕，“小姐.....你别这样。”
颜函雨恶狠狠的甩开她的手，掀开帘子想下床。
“够了！”颜元祁皱眉看着自家不成器的女儿，已经什么都不想多说，“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样的地步！”
“父亲。”颜函雨眼里有了泪，“我为什么在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颜元祁叹了一声，将白日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越听颜函雨的脸色越难看，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听到最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褪了外衫，她整个人都支撑不住的瘫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死死的攥住了掌心，颜函雨哭的声嘶力竭，再看不出半分大家小姐的样子。
颜元祁看着她这幅样子，只觉得碍眼，忍不住道，“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我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你老实说。”颜元祁坐在椅子上，“你和二殿下是何时开始的，都做了些什么？”
颜函雨攥着手指，泪水打在手背上，“......什么都做了。”
“你！”颜元祁气的顺气，“你这个逆女！”
“我是上辈子造了孽，才生了你这个不孝女！”颜元祁拍着胸口，手指颤抖的指着她，“你......你是要气死我！”
“爹爹息怒。”颜函雨此刻已然再无半点儿其他心思，“女儿只是不想嫁给那王家公子，便想让二殿下娶我进门，哪怕是一个侧妃，也好的过和那个丑八怪共度半生。”
颜元祁喝了口茶，好不容易才把那口气顺下去。
冷静下来之后，他仔细想了想，其实颜函雨不算是真的蠢笨，若是她真的能得偿所愿，和二皇子结了姻缘，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既是如此。”颜元祁冷声问，“那又是如何没有得手？”
听着自己父亲的语气，颜函雨也平静下来，道，“二皇子他并非中意于我，只不过是为了借我之手，加害颜姝宁。”
颜元祁想到二皇子无顾休朝之事，朝中皆传是和璟王殿下有关，尽管皇帝已经将那上奏之人流贬，不过此事依旧闹的沸沸扬扬。
现在想来，定然是璟王为了颜姝宁出气，所以让人给了二皇子一个教训。
“你，你糊涂啊！”颜元祁气极的训斥道，“颜姝宁是你长姐，且不论这个，璟王是何等人物？就连皇帝都要礼让他三分，你倒好，和二皇子联手触了他的逆鳞，你有几条命够使的！”
颜函雨知道自己犯了错，埋头叩首，“爹爹，我知道错了，求爹爹救我一命，女儿不想后半生都苟活于世，求求爹爹！”
颜元祁叹了一声，到底是心软了，“你起来吧。”
颜函雨擦了擦脸上的泪，旁边的侍女小心的过来将她扶了起来。
“从今日起你便在府里好好待着，没有我的命令哪里都不许去，听见了没有！”颜元祁嘱咐道。
颜函雨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你记住。”颜元祁厉声道，“不管日后发生了什么事，任何人问起来，哪怕是皇帝问你，你只需记住，是二皇子强迫了你！万不可说漏了嘴。”
“可是.......”
“想要后半辈子荣华富贵，就按照我说的做！”颜元祁恨铁不成钢道，“若是这次你再做出什么蠢事，那换做谁都救不了你！”
颜函雨顿了顿，看着自己父亲坚定的神色，咬了咬嘴唇，“我记住了，爹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