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淡薄,璟王府的偏房。
一身红色的女子不耐烦的静坐在榻上,屋内烛火一点点滴着蜡油,静的屋外的雪声清晰可闻。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不耐的喊了一声,“来人!”
屋外的婢女候着,听到了声音进来,“娘娘怎么了?”
“我都等了多久了。”女子不耐的声音自盖头底下传来,“到底何时去行拜堂礼?”
那婢女脸上闪过一分心虚,“娘娘莫要心急,我们汉人的拜堂礼都是要等到昏后吉时,可急不得。”
宓尔不满的哼了一声,心想这汉人的规矩可真多。
偏偏此时,静谧十分的屋外清晰可闻,前厅相距甚远,可宓尔听力了得,竟然奇迹般听到了前厅传来的微末动静。
宓尔瞬间大怒,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婚嫁之礼,一手掀了盖头。
“放肆!”宓尔上前直接打了那丫头一巴掌,“本侧妃都未到场,前厅何来的礼乐,璟王又是和谁成的亲!”
那丫头委屈的跪着,宓尔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心知自己是被摆了一道,心中怒火难平。
“颜姝宁.......”十指紧攥,发出咔咔的声响,宓尔此刻已是怒上心头,提着红衣裙摆,直接冲进了满天的大雪。
与此同时,栖迟阁内。
红烛暖衾,隔着一道淡薄的轻烟,颜姝宁的眉眼间流露着风情,斜睨了面前之人一眼,“殿下如此直勾勾的看着我,就不怕您的新娘生气吗?”
殷寒咫眸中露出一丝危险的神色,如同压抑许久的猛虎,猛地见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猎物,视线追随着猎物的脖颈,想象着利齿刺破脆弱的肌肤,划出殷红的血液。
可是猎物却无知无觉,也或许是并不在乎。
头上的发冠沉重,颜姝宁换了个姿势,靠在软榻上看着他,“凭着她的性子,怕是一会儿就要杀过来了。”
殷寒咫嘴角微勾,“你就是本王今日的新娘。”
带着薄茧的手抚过细腻的面容,殷寒咫沉着目光看她,“唯一的新娘。”
幽深的眸子一点点靠近,炙热的呼吸落在耳侧,颜姝宁有一瞬间的微愣,却笑着没有躲开。
须臾之间,发顶上的重量消失,颜姝宁眨了眨眼,才发现殷寒咫取下了她发间的金冠。
“还挺沉,”殷寒咫淡笑着,却忽然偏过头来在颜姝宁唇上亲了一下。
颜姝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便勾唇揽上他的肩膀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缠,旖旎无极,冷雪化作一汪水,生出了一室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颜姝宁呼吸不稳的向后退了一瞬,却被男人揽住了腰肢靠近。
“殿下......”颜姝宁手掌贴上男人的胸膛,眸中带着些笑意,靠在他耳侧,“你的侧妃找来了。”
果然,不过片刻,栖迟阁外便传来了女人不耐的斥责。
“放肆!我乃是王爷的侧妃,你们一群下人居然敢拦着我?”
听着如此嚣张的行径,门内的颜姝宁嗤笑了一声,“想当初,我在殿下这门外,也被拦了多次。”她看了殷寒咫一眼,“殿下打算如何补偿我?”
殷寒咫笑了一声,手指轻轻抚过颜姝宁的唇角,带着些温柔的强势,“补偿你一个洞房花烛夜,王妃可满意?”
回答她的是颜姝宁毫不客气的一脚。
颜姝宁从他怀中起身,毫不客气的评价,“出去一趟,回来学的越发的没脸没皮了。”
殷寒咫笑了一声,眼底带着宠溺。
栖迟阁周围尽是暗卫,宓尔自然是进不来,但是她知道,这一切一定都是颜姝宁给她下的套,此刻颜姝宁一定就在栖迟阁里。
宓尔狠狠的盯着那亮着的房门,此刻眼底盛着盛怒,带着想把颜姝宁狠狠撕碎的盛怒,眸底一片猩红。
一旁的侍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并未理会。
不知在雪中站了多久,栖迟阁的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宓尔猛地抬头,视线落在了雪中站着的两抹红色的身影上。
绝色之姿,相配至极。
殷寒咫撑着伞,手掌环上身侧之人的腰上,眸中的深情自是宓尔从未见过的温柔。
原来睥睨天下,孤傲独绝的璟王也会有如此温情的时刻,他就像一只孤鹰,而怀中的女子是他护在羽翼下不容触碰的存在。
宓尔眸色深沉,死死的盯着靠近的那抹人影。
颜姝宁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妖艳的眉眼扫过她怒不可遏的脸,却是觉得有趣极了。
“何必这么生气。”细雪落在颜姝宁的貂裘之上,被身侧之人轻轻拂开,“我早就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是莫要沾染的好。”
宓尔冷冷的笑了一声,“璟王妃真是好手段。”
“谬赞。”
宓尔斜眼瞧着她身侧之人,那双眸子还是一如初见她之时的冷寒,满目看着的人只有那一个,却连看她半分都不肯。
眸中的恨意尽数化作了冰冷,宓尔勾唇笑了笑,却没有任何笑意。
颜姝宁,你以为此刻你便是赢了吗?
既然她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那便是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手上银铃在寂夜里显得格外悠长,带着蛊惑人心的魄力。
一点一滴渗进骨血,如万蚁噬心,带着无可抗拒的牵引。
宓尔眼睛直直的盯着殷寒咫,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这忘情蛊是她与殷寒咫初见之时种下的,摄人心魄,忘情忘心,冷漠无情,蛊母就在她手上的银铃当中,银铃响,蛊虫醒。
从此之后,殷寒咫再也感受不到情爱的触动。
铃声穿透风雪,却在触及颜姝宁的一刻尽数瓦解。
“雕虫小技。”颜姝宁冷冷的笑了一声,直接伸手一掌劈下。
宓尔蛊毒精湛,却到底是一个凡人,而且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颜姝宁居然隐藏着如此实力。
因此那一掌结结实实的劈在了她身上。
宓尔伸手挡了一下,手间银铃应声碎成了两半坠落在地。
宓尔吐出一口血来,殷红的血迹在雪地上分外惹眼,她偏过头不甘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一如初见之时冷漠的眉眼,却温柔的牵过身旁女子的手,像是怕着满天的风雪会伤了她分毫。
如此柔情。
又如此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