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两日,璟王要娶侧妃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先前在宫宴上的事情被人传了出去,几经转折,添油加醋的编成了爱情的画本子。
这样的风流事传的最快,其中最受欢迎的便是说,璟王于宫宴之上,对伊浔圣女一舞倾城的舞姿倾倒,于是便千方百计的向皇帝求娶了圣女。
一时沦为美谈。
钦天监择了两个好日子,下月十六和三日后,都是宜嫁娶的黄道吉日。本来内务府打算择下月十六作为婚期,兆头好,还来得及好好操办。
但是宓尔特意派人来交代,说婚期定的越早越好,不怕日子短,逼的内务府只能加紧操办起了婚礼的事宜。
颜姝宁在宫中待了两日便回了王府,司徒羽本不愿她回来,看到了心爱之人娶别人,想着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是颜姝宁还是固执着要回,最后连司徒羽也没了办法,只能亲自差人送她回来。
马车还未停下,颜姝宁便看到了王府外大红的锦绸,两个小厮正搭着梯子挂着灯笼。
这让她想起了前世大婚之时,也是如此艳丽的颜色,红色的灯笼在风中飘扬,却成了她最后看到的景色。
红绸染血,一场喜事,却偏偏成了喜丧。
门外气焰嚣张的站着两个人。
“哎,往左一点儿。”
“右边的都歪了,你们这是挂的是什么东西啊!”
两个小厮艰难的站在木梯上,按照她的指令调整着灯笼。
但是无论怎么摆,那女子都不满意,两个小厮的腿都已经开始发颤。
轰隆隆的马车声在府门外停下,金丝楠木的车身,四角挂了明黄流苏,如此规格,只有皇帝和皇后才有资格坐。
下人立马搬了车凳来,宓尔抬眼看着,掀起车帘一角的葱白手指,下一秒,便看到颜姝宁从车上走了下来。
素衣宫裳,贵气天成。
两个小厮急忙从木梯上下来,恭敬道,“拜见王妃娘娘。”
颜姝宁勾了勾唇,“起来吧。”
宓尔冷冷的看了那两个小厮一眼,嗤了一声,“姐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姐姐要等到大婚结束之后才有胆子回来呢。”
“放肆!”旁边的珠儿奉命护送颜姝宁回来,前日宴席上便觉得这个圣女逾矩无度,没想到今日见,竟然会嚣张至此。
“王妃娘娘是嫡正妃。”珠儿严肃道,“你一个偏房妾室,面见王妃不行大礼,还出口妄言,出去恐让整个王府为人耻笑。”
“你又是什么东西?”宓尔不屑道,“一个低贱的奴婢,竟然也敢对主子如此说话?”
“我乃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哪怕官家夫人,也得恭恭敬敬的喊我一声姑姑。”珠儿丝毫不怯的盯着她,“你一个庶妾,又是哪里来的底气?”
宓尔自是不懂汉人这些复杂的规矩,不过她一个圣女,怎么可能被一个奴婢压了一头,“我可是圣女,连陛下都要让我三分。”
“那侧妃可以回伊浔当您的圣女。”
“你!”宓尔被她的话戳到了痛处,伸手直接打了过去。
不过还未接触到珠儿分毫,便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颜姝宁一只手攥着她,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
周围瞬间寂静下来。
颜姝宁甩了甩发麻的手,看着被打懵的人,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是该说你固执,还是该说你蠢呢。”
宓尔反应过来,气急的要还回去,不过片刻便被旁边的侍卫拦了下来。
“大胆,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可惜周围没有一人理会她。
颜姝宁淡淡的勾了勾唇,“好好的圣女不做,偏偏要来抢本宫的人,你以为你进了王府就得偿所愿了吗,这里可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颜姝宁拍了拍手,“宓侧妃以下犯上,于皇后车驾前出言不逊,在婚期之前,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出芳月阁半步,就将王府的守则好好的抄几遍,也正好教侧妃熟悉熟悉规矩。”
“是。”旁边的两名侍卫应声。
颜姝宁看着她那张带着浓浓恨意和不敢的脸,心里觉得分外的愉悦,眉眼微眯,“记得好好抄,若是抄的不好,便一直抄到本宫满意为止。”
宓尔狠狠的瞪着她,“婚期将近,你如此做,就不怕陛下怪罪于你吗!”
颜姝宁勾了勾唇,“当你下次见到陛下,大可以好好向陛下告我的状,不过.....怕是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两个侍卫很快将她带了下去。
颜姝宁捡起地上吹落的灯笼,拍了拍上面沾着的尘泥,伸手递给了一旁的两个小厮,“小心挂上就行。”
两个小厮急忙接过,对颜姝宁的态度全然不同。
一旁的珠儿笑了一声,眸中尽是欣慰。
“笑什么?”颜姝宁问。
珠儿敛了敛神色,不过眸中依旧掩不住的笑意,“如今看到娘娘如此,奴婢就放心了。”
前几日,她还不敢有丝毫提起婚期的事,害怕王妃会想不开,本就忧思伤神,若是再受了打击,怕对身子实在不好。
可是如今看来,倒是她小瞧了。
这璟王府的女主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人。
珠儿笑了笑,“既然王妃平安回来了,那奴婢就先行回宫了,若是娘娘有何事,只要差人去宫中通传一声便好。”
“有劳了。”颜姝宁道,“帮我好生照料着皇后娘娘,小心着周围的不轨之心。”
“那是自然。”
......
与此同时,京城的另一处。
高台云阁,一览无余,金制的兽性香炉燃着轻烟,隔着一把极好的古琴。
窗边落下一只白色的信鸽,咕咕的叼了一口桌上的点心,吃的欢实。
一只手轻轻抚过白鸽的羽毛,从那鸽子的脚间取下一个细小的竹筒,抽出了里面的纸条。
青烟飘散,平静着冉冉而起。
砰的一声!
满桌茶盏应声碎裂。
那鸽子受了惊吓,扑腾着翅膀从窗边飞走,只留下一袭长袍之下狠狠攥起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