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宁果然是常来的,带着青时找了间二楼上好的雅间。
老鸨看着手里的一锭银子,笑的合不拢嘴,“哎呦,两位爷,您二位楼上请着,一会儿我给二位找两个得心儿会伺候人的姑娘上去陪二位。”
颜姝宁比了个手势,“姑娘就不用了,二位爷是个轴活儿。”
那老鸨笑着看了她一眼,“哎呦,明白明白,给二位爷找个雅间,二位爷先楼上请着。”
青时跟在颜姝宁后面,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姐,您刚刚和这老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颜姝宁看着她一眼,“我们刚刚说的是一句土话,来这儿的人无非是两种,一种是为了找个乐子,另外一种就是为了借着这里人多办事方便,前一种是销钱活,后一种就叫作轴活儿。”
青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青楼里还可以办其他的事吗?”
“青楼里能办的事多了。”颜姝宁笑,“这里汇聚了五湖四海的人,比起酒馆那样的地方,这里人更多,反而更加的安全。”
“那我们今日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到了。”颜姝宁道,二楼最东边的一间雅间,在这里可以看到青楼的正门,把来来往往的人都尽收眼底。
颜姝宁走到窗边,自顾自倒了两杯茶。
关上门,青时才松了口气,颜姝宁递给她一杯茶,笑道,“怎么样,第一次来青楼,是不是还挺好玩的。”
青时呼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刚刚看那些人的眼神,太吓人了。”
颜姝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忘了,你现在是个男人,不用紧张,我会保护好你的。”
颜姝宁品了口茶,从楼上看着底下的人来人往。
万芳阁不愧是京都最大的花楼,仅仅是这一会儿来的人,颜姝宁就眼熟了好几个宫门世家的公子。
但是她要等的人还没有到。
颜姝宁也不着急,静静的坐在窗边等着。
不一会儿。
外面传来马车轰隆的声音,颜姝宁探头向下看去。
万花阁外,一辆装修精良的马车在外面停下,老鸨带着几个姑娘迎了上去。
隔着很远的距离,颜姝宁听到那老鸨恭敬的叫来人,“莫公子,您来了。”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青衫男子,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琴包。
“嗯。”青衫男子淡淡的应了一声,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颜姝宁坐在窗前,和那男子对上目光。
那男子的视线从颜姝宁脸上略过,淡淡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收回目光,抱着琴进了万花阁内。
“小姐要等的人是他吗?”青时也看到了楼下的男子。
门外有人轻轻的敲门,颜姝宁笑了一声,“这才是我要等的人。”
青时过去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位白衣男子,开门的一瞬上下打量了一下青时,流氓的吹了个口哨。
青时脸色瞬间爆红,心想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
“小四,别欺负我的婢女。”里间的颜姝宁及时解围,青时瞪了门外的男子一眼,才不甘心的让他进门。
“唉,你还真是护短。”
齐司从门口挤了进去,看到了坐在门边男子装扮的人。
“嚯,几日不见,小姐如此装扮,倒是让我们这些男子都自愧不如了。”
颜姝宁静静的看着他贫嘴,叹了口气,“几日不见,你倒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
“哪里哪里。”齐司自来熟的在颜姝宁对面坐下,“天下女子心悦我者,齐某自然不能辜负。”
他看向颜姝宁,“小姐今日是想买什么消息?”
两个之前见过一面,颜姝宁多出三倍的价钱从他手里买走过一个消息,出手如此阔绰,齐司自然记得她。
但是对于颜姝宁来说,买走的那个消息并无大用,她要的是人脉,而并非消息本身的价值。
颜姝宁抿了一口茶,嘴角微勾,“我今日要买的消息,有价无市,就是怕连你那里,也未必能有。”
齐司笑了一声,“不瞒小姐您说,放眼整个京都,我不知道的事情少之又少,哪怕小姐想知道一些皇宫秘闻,小人也能给小姐弄来。”
“哦?”颜姝宁轻笑,“当真如此?”
美人在目,齐司感觉自己被她这一笑冲昏了头一般,“那当然,小姐不妨说说,您想要的是什么消息?”
颜姝宁把茶盏放在桌上,手指在桌上轻敲,一字一句道,“九五尊位,谋逆之争,阁下也有吗?”
齐司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眸色深沉的看着她。
颜姝宁脸上没有丝毫破绽,坚定的瞳眸直视着她的双眼。
“小姐。”齐司淡淡的开口,“我不做这等买卖.......”
“那就是没有了。”颜姝宁叹了一声,“不过也无碍,这京都藏龙卧虎,自然能有其他人掌握的了我想要的消息,我再找其他人就是。”
“小姐何必为难小人呢。”齐司叹了口气,“若是让人知道了,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小人可是很惜命的。”
颜姝宁笑了一声,“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钱换做别人拿,倒不如你自己拿到手里,何乐而不为?”
“这钱可不好赚。”齐司勾唇看着她,“而且这个消息也不是谁都能买得到的,小姐怎么确定我一定有?”
“京都鬼探。”颜姝宁道,“不会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吧。”
齐司叹了一口气,“唉,果然是美人的生意最难做,齐某上辈子怕是欠了太多美人恩,这辈子才遇到这么难对付的美人。”
“不过小姐和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女子倒是像的很。”齐司随手捻了一颗花生米,咻的丢到了半空中,落到了嘴里,“若不是那人已经死了,小姐在门外喊我小四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活过来了呢。”
颜姝宁的眸光变暗,“她也是你的老顾客?”
齐司哼了一声,“负债关系而已,谁让她欠着我的钱不还,老子给她提供了多少消息,结果她倒是撒手就走了,害得老子差点就去刨了她的坟看看有没有什么陪葬的好东西了。”
颜姝宁笑了一声,她想起来西郊自己的衣冠冢。
这人明明最是喜欢穿白衣,但是那天却难得穿了件紫气东来的长袍,手里拎了一瓶桂花酒,坐在她坟前自言自语。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还我的钱?”
齐司看着墓碑上刻着的“亓氏爱女丌晚之墓”,怔愣了好长时间,最后猛的闷了一口酒。
“算了,不让你还了。”他倒了一杯酒在碑前,“这口酒就当我们还能面对面畅饮吧。”
“你之前老说我穿的像服丧一样,现在这一身,你不觉得别扭我都觉得别扭了。”
齐司在丌晚墓前坐了一下午,说了很多的话,明明他这一张嘴是最金贵的,往来无数人花重金想求他一言都求不到,如今倒是对着她的墓说了这最多的话,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
丌晚的魂魄就在旁边看着他,暗自嘟囔了一句,“你穿这一身衣服比之前好看多了。”
但是齐司却听不见她的话,从来没见过他喝这么多的酒,但是那天下午,齐司却喝的酩酊大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