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父颜亓祁位居正二品礼部侍郎,从前也是朝堂风光无二的大家。
但是自从新帝登基,大兴武学之后,朝堂的文职地位就日渐衰退,颜家也不再当初的风光,所以颜父才想出了让自己女儿嫁去璟王府的主意。
颜元祁膝下只有一庶子,在朝堂位居五品通政司参议,其余只有两个女儿,除了颜姝宁这个嫡女,剩下的一个就是妾室所生的庶女颜函雨,平时极尽宠爱,嚣张跋扈。
栖迟阁里。
应眠把收集到的信息禀告给殷寒咫,道,“颜元祁参与西南王谋反,虽然他还算聪明,脱身及时,但是已经引起了陛下的猜忌,这次肯定会借着王妃回门一事借题发挥。”
他看了看殷寒咫,“殿下不如借此机会,把我们的人安排进礼部,这样六部就皆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殷寒咫表情淡漠,“不可。”
应眠顿了一下,“殿下可是担心王妃那边......”
毕竟他家殿下和王妃如今感情甚笃,如果这个时候对颜元祁下手,依照王妃的脾气,恐怕是会对他家殿下心生怨怼。
殷寒咫冷笑一声,“王妃又如何?”
“属下逾矩了。”应眠立马跪下请罪。
他倒是忘了,他家殿下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不会为儿女情长所困。
“西南王谋反一事本就引起了皇帝的猜忌,如果这个时候把我们的人放进礼部,你觉得,皇帝会无动于衷?”
多少双眼睛都盯紧了礼部这条大鱼,群狼环伺,一旦他们这边有了动作,就会立刻被无数双眼睛挖的彻彻底底,而皇帝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想要抓住他的破绽。
殷寒咫淡淡的品了一口茶,“不着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等着毒蛇全部露出獠牙,再逐一拔去。
回门当日,天气阴冷的厉害。
颜姝宁裹着厚厚的狐裘,手里揣了一个手炉,看起来十分畏寒。
大红色的狐裘上镶了一圈白色的狐狸毛,衬得她整个人更加娇小,眉间画了淡淡的花钿,看起来更加妖艳。
颜姝宁踏进马车,敷衍的给殷寒咫行了个礼,有些不满道,“殿下,今日必须出门不成,可是好冷。”
语气里带着几分连她都没有察觉到的撒娇的意味。
殷寒咫勾了勾唇,“我差的人卯时初便去秋晨阁请你,结果王妃到此刻才醒。”
他没有明说,但是任谁都可以听出了他的含沙射影。
颜姝宁眼睛下面带着淡淡的青黑,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淡淡笑道,“下次王爷可以午时去请,或者,王爷若是怕我耽误了行程,也可以与我同塌而眠。”
马车窗外传来一声轻咳,然后是应眠的声音,“属下该死。”
他真的不是故意听见的,他的位置距离马车最近,所以想不听到都难。
殷寒咫放下书,淡淡的看着颜姝宁,“王妃还是矜持一些,你可知,随行的侍卫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聪颖,刚刚的话他们都能听见。”
“是吗?”颜姝宁一本正经的装傻,“臣妾不知,下次一定注意。”
殷寒咫冷冷的笑了一声,她说的下次能改,就相当于小孩儿的玩笑一样。
颜府门外,颜元祁和府内众人早早的就在门外等着,其间站着一个粉色衣服的少女,有些不满的抱怨了两句,“阿爹,不就是颜姝宁回门吗,咱们干嘛一大早搞出这么大阵仗啊?”
颜元祁是真心疼爱他这个小女儿,但是也只小声的安抚了她几句,叮嘱道,“以后姝宁就是璟王府的人了,对她要尊敬点儿,要是真的得罪了璟王殿下,我们一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哦。”颜函雨不满的应了一声,“女儿知道了。”
不时,才看到一个豪华的车队朝着这边走来。
颜元祁立马迎了上去,马车停在了府前,颜元祁俯身道,“下官携颜府上下,恭迎王爷王妃。”
下人搬来了车凳,马车的帘门卷起。
颜函雨百无聊赖的跟着行礼,抬头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然后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个玄衣男子,墨发金冠,妖异俊美,处处透露着威严戾气。
颜函雨哪里见过这等人物,一时间竟然看呆了眼,旁边一个打扮华丽的妇人拉了她一把,颜函雨才急忙低下了头,只是耳根已经变得绯红一片。
殷寒咫从马车上下来,然后朝马车上伸了一下手。
颜函雨再次偷偷抬头,就看见颜姝宁自然的牵过那个男人的手,在他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
明明几日没见,可是颜姝宁看起来已经是大变了一副模样,服饰衣着皆华贵无比,眉眼妖艳,看起来尊贵无极。
颜函雨愤愤的捏了一把手里的丝绢。
可恶,颜姝宁居然会这么好命,能得到这个男人的青睐和爱慕。
殷寒咫没有看旁边的颜元祁一眼,颜姝宁也神情怏怏的,看起来毫不在意。
颜元祁自觉尴尬,但是还是低头行礼不敢起来。
“冷吗?”殷寒咫问了一句。
颜元祁有些摸不着头脑,目光只能看到半边玄色的衣角,刚想开口回复,就听到了一旁的颜姝宁淡淡的开口,“不冷,就是手炉有些凉了。”
颜元祁立即道,“我让下人给王妃换一个热的,殿下和王妃快些进去吧,外面天气实在冷。”
殷寒咫这才瞥了他一眼,牵着颜姝宁进了颜府的大门。
颜函雨在他们身后,看着两人恩爱的背影,愤恨的跺了跺脚。
颜府为了迎接璟王,全府上下都打扫的异常干净,颜元祁特地让厨子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大阵仗的摆了一桌子。
殷寒咫坐在主位上,看着面前的菜肴,淡淡的皱了皱眉。
偏偏颜元祁无知无觉,觉得自己做足了东道主的面子,璟王殿下应当是喜欢的,揣摩着如何向他提及今日摆宴的正事。
颜姝宁坐在殷寒咫旁边,面上表情更加不耐。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场合,虚假伪善,人人都戴着假面。
她想象不到颜姝宁之前的那么多年是如何在颜家生活下去的,只不过看着此刻面前自己所谓的“家人”,颜姝宁只觉得分外的可笑,甚至不及看着那个狗官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