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冰寒入骨。
安宁躺在床上,那个她最爱的男人就紧紧贴合着她。当他俯在她的耳边,魅声吐字:“我可以!”她只觉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要凝固。
清澈如泉的眸子变得有些惶然,她突然觉得他好像变了,变得如此陌生,令她害怕。
此时的楚钧就像世人眼中的他一样,邪肆、阴冷又不可捉摸。当他运筹帏幄地想算计某个人,那个人便是待宰的羔羊,只能乖乖就伏。
安宁从没见他在她面前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她真得有点害怕。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楚钧的声音更温柔,却也让她颤抖得更厉害。他微微眯眸,凝视着她,那样清冷的目光是她从没见过的。“只要你乖乖地,我就不会伤害你!”
“别碰我!”安宁试着像以前那样拒绝他,但刚刚推拒,就被他抓住纤手,然后整个人被他搂进怀里。
“别动,你动一下,我就会剥下你一件衣服!”他阖起眸子,冷冷地道。“我累了,想睡觉!”
在他的怀里,她心脏咚咚直跳。可是,男子熟悉的体温和味道令她有了暂时的迷乱,印象中,他的怀抱那么宽阔结实有安全感,可以由她任性撒娇,于是,她开始挣扎。
“嘶!”睡衣像纸片般被他撕碎,她惊叫一声,再次哭出来。
他竟然强迫她!他竟然强迫她……
安宁拼命地捶打他,可是她的力气跟他比起来,根本可以忽略不计。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的威胁绝非空穴来风。
压抑的哭泣,抵死的纠缠,凌落的泪,破碎的心!
一室悲伤!
*
已经快十点了,但是花篮里还有几支花苞没有卖出。甜甜打了个哈欠,想回家睡觉。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听到一个童稚的声音喊道:“甜甜!”
甜甜回过头,见一个男孩迎面朝她跑过来,便笑起来:“军军!”
夏婉音住院的时候,两个孩子在医院里认识的,玩得很投机。
“你在这里卖花吗?”军军看着甜甜挽着的花篮,歪着小脑袋,问道。
“没有,我……我买了几支花准备回家送给妈妈!”小小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尊心,怕被小伙伴看不起。
“哦,送我一支好吗?”军军问道。
“好啊!”甜甜大方地从花篮里挑了最鲜艳的玫瑰花苞送给军军,反正批发价五毛钱一支,又不贵。
“谢谢!”军军开心地接过来,看了看,很满意的样子。
“军军!”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然后就见庄浩凯高大挺拔的身影快步走过来。
“爸爸,你看,甜甜送给我的花!”军军冲着父亲扬了扬小伙伴送的礼物。
庄浩凯走过来,见跟军军在一起的竟然是甜甜,不由一怔。再见周围并没见夏婉音的影子,不由问道:“你妈妈呢?”
甜甜扭捏起来,呐呐地说:“妈妈……在家里!”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庄浩凯蹙起剑眉,他本就是很严肃的人,而且身上有种天生的戾气,因此对小孩特别有杀伤力。
甜甜有点害怕,嘟起小嘴巴。
“女孩子家在外面乱跑,你妈妈怎么不管你!”庄浩凯有点生气了,他问道:“你爸呢?”
甜甜摇头,仍然不吭声,小脸垂着,几乎要哭了。
军军便碰碰她的小手,安慰道:“我爸爸是大军官,专抓坏蛋,你不要怕他!”
然而军军的宽慰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甜甜竟然转过身,想跑。
“你回来!”庄浩凯哪里能让她就这么跑掉,一个箭步上去就把小小的人儿给抓了回来。“一个女孩子不能自己乱跑,我送你回家!”
“不要!”甜甜挣扎着,可是小小的人儿双腿悬空着,哪里能跑得了。“呜呜,我要告诉妈妈,你欺负我!”
大手像征性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让她老实点。然后他就拨通了田洪海的电话。
“哟,浩凯啊!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都不认识我这个表哥了呢!”电话里传来田洪海热情洋溢的声音。
庄浩凯懒得跟她闲扯,直接道:“甜甜一个人在外面,你知道吗?”
“啊?啊!”田洪海似乎有点意外,便问道:“你看见她了?什么时候看见的?”
“她就在这儿!”庄浩凯蹙了蹙剑眉,因为小妞儿竟然咬他的胳膊。“我没看见嫂子,你快来接她吧!在xx路xx位置……”
*
安宁一直哭,她躺在被窝里,因为楚钧不允许她再坐着。
楚钧结实颀长的身躯贴合着她,不留一丝缝隙。修长的健腿半压住她,让她老老实实地躺在他的身边,躺在他的怀里,哪里也不允许去。
枕畔放着抽纸,她流泪的时候,他就帮她试去,然后沉默不语地看着她。
“我……恨你!”安宁抽抽噎噎地说道。
楚钧眯了眯眸子,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用纸巾擦去她腮边刚刚滚落的泪滴。
“别……碰我!”安宁试图拒绝他,但这是徒然。假如楚钧不想再迁就她,那么她根本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不但碰她,而且还碰她最隐私的部位,然后温柔地告诉她:“你是我的妻子!”
“我要离婚!”尽管知道没用,可是安宁仍然要向他表白她的意向。“一定要离婚!”
男子温柔的眼慢慢变冷,好像凝结了一层冰霜。良久,他淡淡地道:“我不允许!”
“你……”安宁气结,她攥起粉拳在他胸口擂了一拳,哭道:“你这个土匪强盗!”
“我是你的丈夫!”他没理睬她的花拳绣腿,一手牢牢把她搂在怀里,一手仍然温柔地帮她试泪。就这样,她流泪的时候,他帮她擦去。她哭闹,他看着,却是那么冷漠。
“我要回家!”既然一时间跟这个霸主讲不通道理,安宁决定退而求次。“现在就要回去!”
“不行。”他说。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女子气焰矮了半截,大概是觉得再哭闹下去也没用,这个冷心冷血的男人根本就不会再由着她的性子。声音小了许多,语气多了询问的意思。
楚钧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说:“等订婚以后吧!”
“我不要和你订婚!”她弱弱地抗议。说完了,看着枕畔男子冷漠的眼,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抗议根本等于废话,便开始威胁他:“你要敢强迫我,我就对记者揭露你逼迫我的真相!我会告诉记者,我不是情愿嫁给你的!”
没想到原本冷漠的男人竟然笑了,尽管他的笑根本没有温度可言。“既然是我请去的记者,当然都得听我的安排,你说的话,他们可以听但不可以写!”
“你……”安宁彻底没辙了,她的心一片冰凉。他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包括她!
其实,在他交给杰拉尔德一张支票,让杰拉尔德带走苏苏的时候,她就知道,他骨子里是个独断专行的人!
温柔的外表下,包藏着一颗冷酷的心。尽管他对她很好,很有耐心,但前提是她不违反他的意愿。比如说,她要离婚。比如说,惩罚苏苏……假如他不情愿去做的事情,她敢逼迫他去,他一定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痛苦和后悔。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说完,他就阖起眼眸,看来准备入眠。
安宁咬着唇,怨忿地看着他。这样精致的画颜,原本令她着迷留恋,可是此时此刻,她只想在他的俊脸上打一巴掌。太可恶了!这个暴君!这个霸王!这个……混蛋!
*
田洪海很快就开车赶来了,在路边停下车。下了车,就迈着粗短的腿奔向庄浩凯。
“表弟,好久不见啊!”田洪海从兜里掏出香烟,殷勤地递过去。
庄浩凯用手挡开他递过来的烟,然后把怀里的小妞儿送过去。“快带回去吧!以后这么晚了别让她一个人跑出来,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田洪海五短身材,抱着十岁的甜甜有点吃力,就放下来。他盯着女儿,问道:“你妈呢?”
甜甜咬着小指头,后退几步,转过身又想跑。
“回来!”田洪海连忙迈步追上去,拽住甜甜,不禁大怒:“没良心的小丫头,跟你妈一样!跑什么呢!”
“放开我!”甜甜生气了,瞪着田洪海,“你老是喝醉酒发脾气,妈妈说她不想回家了!”
“靠,这个臭娘们!”田洪海不由大怒,骂骂咧咧地道:“每次我喝醉酒回家,她从不伺候我也就罢了,还敢挑唆你一起打我!一个谋杀亲夫,一个谋杀亲爹,都他妈的良心喂狗了!”
庄浩凯在旁边听得明白,不由开口问道:“你们吵架了?”
听到庄浩凯的声音,田洪海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一手拽着甜甜,边回过身,换成了笑脸。“没事没事,不过是夫妻吵架绊两句嘴,她赌气走了几天而已!”
庄浩凯不由蹙眉,似乎若有所思。许久,道:“前阵子,嫂子生病住院,你没去看她?”
“怎么没去!”提起此事田洪海便气不打一处来,悻悻地说:“那个死女人,竟然挑唆了同病房不明真相的人把我赶出去了!等我再去的时候,她已经换了单人病房,还不让我进去探视!”
田洪海絮絮叨叨地说着,满脸的忿然,却也有些无奈。
庄浩凯看着他,半晌,道:“别太大男子主义了,女人要靠哄的!军军的妈妈活着的时候,我也经常跟她吵架,等她……后悔就晚了!”
提起庄浩凯病逝的妻子,田洪海连忙表示同情。“是啊是啊!弟妹真是太可惜,那么好的女人可是比夏婉音那个贱人强了千万倍!又温柔又专情,对你又体贴入微的!唉,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呀!”
听了田洪海的话,庄浩凯不由一怔。他知道田洪海和夏婉音的夫妻感情并不好,可是却想不到竟然凉薄到如此地步。田洪海竟然惋惜夏婉音没早点死……
不过,他却不想多说什么了。因为他素来不喜这个表哥的为人,平时来往得也不多。再者,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他还是少掺合为妙。现在把甜甜送回到她爸爸那里,他也就放心了。“行,没事,我和军军先走了!”
“哎,浩凯,你别走!”田洪海连忙喊住庄浩凯,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我正好有件事情想求你帮忙!”
庄浩凯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冷冷地道:“我在部队,外界认识的人又不多,能帮上你什么忙?”
“这个忙啊,你一定能帮上!”田洪海眉飞色舞的样子,哈哈笑道:“楚钧跟你的交情那可不一般!你张嘴说句话的事儿,没问题!”
庄浩凯抱起胳膊,冷觑着田洪海,没再说话。
“威大地产公司属于冠华旗下的分公司,目前刚刚竞标成功夺下了西城区那块旧城改造的全盘工程!如果能分给我一杯羹汤,那我田洪海就离翻身的日子不远了!”田洪海越说越兴奋,慢慢地松开了甜甜的小手,边比划着边唾沫横飞地继续道:“楚钧可是冠华的执行总裁,他一句话……嘿嘿,随便分给我一点儿,我都要撑死!”
听完田洪海的话,庄浩凯沉默了片刻,开口了:“甜甜又跑了!”
“啊?”田洪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到他反应过来,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斑剥的霓虹光影里了。“这个小丫头!”他气得连连跺脚,骂道:“就是被她妈给教坏了,这么仇视我!妈的,老子改天非拿把刀劈了那个臭娘们……”骂了一会儿,又省不对劲,连忙回过头,见庄浩凯已经带着军军转身离开了。他连忙再迈动短腿追上去,气喘吁吁的。“浩凯,表弟,好弟弟,你就帮帮哥哥吧!凭着你和楚钧的关系,这点小事儿简直不是事儿!”
“楚钧去京城了,最近不回来!等他回来……再说吧!”庄浩凯没有回头,淡淡地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田洪海停下脚步,摸着下巴忖度着庄浩凯的话,觉得似乎也没把路给堵死。便决定,等改天还得再找他,趁热打铁地把这事儿给定了。
*
夏婉音回到家里,把五千块钱拿出来看了看,高兴地扬起嘴角。终于赚到一笔钱了,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够好起来。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很有礼物的轻叩。
“谁啊?”夏婉音连忙把钱收起来,起身过去察看。她从猫眼里望去,见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庄浩凯。
心脏咚咚狂跳,她都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为什么来找她!不过,随即,她又明白了,因为猫眼里看到甜甜和军军手拉着手走过来,而且甜甜似乎还哭了,军军在帮她擦眼泪。
忙打开门,夏婉音看了看站在门外的庄浩凯,庄浩凯也在看她,两人互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夏婉音拉过甜甜,端详着她脏兮兮的小脸,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乞丐抢你的钱?”
因为甜甜太小了,以前就发生过被乞丐抢走她卖花的钱,孩子是一路哭着回家的。
“不是!”甜甜抽哽着,说:“是、是爸爸……”
“啊!”夏婉音大惊,连忙扳过孩子的肩膀仔细检查她脏兮兮的小脸,问道:“他打你了?”
田洪海性格暴躁,经常喝斥孩子,不过一般情况下没有打过甜甜。除非……因为上次甜甜为了救她,拿东西打田洪海,他就跟个孩子记仇了!
“没有!”甜甜呜呜地哭着,“爸爸让我跟他回家!妈妈,我想回家!”
原来这样!夏婉音放下心,却又更难过起来。她把孩子搂进怀里,也不禁哭了。
“你们住在这里!”庄浩凯看了眼打开的房门,小小的斗室几乎一览无余。
夏婉音慢慢回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说:“嗯!谢谢你把孩子送回来,如果不介意房子太小,进去坐坐吧!”
夜深了,只有她们娘俩,他带着儿子进去似乎不妥。庄浩凯这样想着,但是不知为什么,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房子真得很小,巴掌大的客厅,里面摆设的东西简单到近乎简陋。绝对没有任何装饰品,所有东西都是实用性大于摆设性。
庄浩凯在破旧的沙发上坐下,立即就有弹簧的咯吱声响起,逗得军军笑起来。
夏婉音俏脸微微一红,说:“沙发是房东留下的……租的房子所以就凑合着用了!”
“反正是暂时的,没有必要花钱添置太多的东西!”庄浩凯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看向她,眼部轮廓慢慢变得柔和,声音也轻了许多。“只是,这种日子太苦了你!”
夏婉音手里的汤匙差点儿没拿住,舀出的茶叶几乎泼撒出去,连忙稳神把茶叶倒入茶壶,然后冲上了开水。
亲口给庄浩凯斟满了茶水,又拿出两瓶酸奶递给军军和甜甜。
甜甜已经不哭了,小孩子比较容易忘记烦恼,拉着军军去阳台玩她的玩具去了。
夏婉音在庄浩凯的身畔坐下,因为狭小的斗室只有这张沙发。不过,她还是刻意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她端起那杯茶水递给他,说:“你喝茶吧!”
他接过茶水,浅抿一口,然后又放回原处。打量着简陋的室内,道:“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改天让表哥过来接你!”
“不!”夏婉音连忙拒绝,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商量余地。“我要跟他离婚!”
怔了怔,庄浩凯不由问道:“你们俩的关系真得就到了如此地步?”
“是的!”夏婉音抬起头,对视着他的目光,说:“他根本就是个禽兽!非人类!”
他竟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他笑起来是那么的好看,简直令她眩晕。“哪能到这个程度!他只是脾气差些,还没到禽兽的地步吧!”
“他就是禽兽!”夏婉音激动地低喊起来,“禽兽不如!你知道吗?一年多了,他非但没有拿回家一分钱,而且还整天故意找碴摔打东西,骂骂咧咧,我和甜甜整天生活在地狱里!就这样,他还在外面掂花惹草,喝醉了酒就回来大闹……简直没有一天安稳的日子过!前些天,他又打我,甜甜吓坏了,以为他要杀了我,就拿东西打了他一下,结果他就要动手打孩子,所以我……我就打晕了他!”
庄浩凯听得目瞪口呆,夫妻关系到了如此地步,确实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虽然田洪海是他的表哥,但是听到他混帐到这个程度,也不好再开口帮他说话了。
夏婉音掩面而泣,哽咽道:“我实在没有办法了!那个家根本就待不下去,只好和甜甜搬出来!我们娘俩无依无靠……如果不是安宁帮我,也许……我已经病死了!谢谢你借给我的钱,帮了我们娘俩大忙!我一直想还给你……”
“不必!”庄浩凯摆摆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钱夹子,又拿出一叠钞票放在桌面上。“你们现在这么困难,正需要钱!我能帮你们的实在不多!”
“不,不能再要你的钱!”夏婉音连忙拿起那叠钞票想塞还给他,两人推来让去,不知怎么的,两只手就握到了一起——大手握着小手!
怔了约有几秒钟,庄浩凯连忙缩手不迭。夏婉音红了脸,低下头,把自己的双手握在一起。
“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你们休息!”庄浩凯觉得再坐下去容易尴尬,便站起身,对着阳台方向喊了句。“军军,走了!”
军军和甜甜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包零食。“爸爸,今晚我可不可以留下,我想和甜甜玩!”
“男孩子怎么能留在女孩家过夜!”庄浩凯逮到机会便毫不客气地教育儿子,“你已经是小男子汉了!你见过哪个男子汉跟女孩子在一起玩过家家!”
军军松开了甜甜的小手,走回到爸爸的身边。“爸爸,我们走!”
夏婉音连忙道:“不过是小孩子,他们懂什么!”
“打扰了,谢谢你的茶!”庄浩凯看向夏婉音的目光很温柔,语气也转暖了几个级别。“早点休息吧,改天我再来看你!”
心脏咚咚直跳,也许就因为他承诺的改天再来看她!夏婉音抑制住激动,羞涩地微笑:“谢谢你!”
把他们父子送到门外,夏婉音久久地驻足,看着他们走向电梯。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庄浩凯又回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微手跟她挥手。
她连忙抬起头,跟他挥了挥。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她仍然扬着手臂站在那里。
“妈妈,我们进屋吧!”甜甜在她的身后提醒道。
夏婉音这才醒过神,放下酸涩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回到家,帮着甜甜洗净小脸,然后送上床睡觉,夏婉音却毫无睡意。
她去小小的客厅里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着时间,推算着他有没有下楼。
估计着差不多了,她又起身跑到窗前,打开窗子探出头去,寻找着那抹健影。
楼层太高,不过路灯还算明亮,她真得看到了那抹矫健的身影。连忙拨通了那个看了千万遍的号码,然后她看到他拿了手机讲电话。
“喂?”很淡漠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色彩。
“是我!”夏婉音有些紧张,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我……我是甜甜的妈妈!”
“嫂子!”庄浩凯这样称呼她。
“不!别、别再叫我嫂子!”夏婉音无比憎恶这个称呼,因为那代表着她是那个可恶男人的妻子!她不肯承认这个关系,更不肯承认那个男人是她的老公。“我跟他很快就要离婚了!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好吧!”庄浩凯顿了顿,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按住心口,轻轻地说:“夏婉音!”
*
庄浩凯边跟夏婉音通着电话,边带着儿子军军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打开车门,坐进去,却并没有立即发动车。
夏婉音!她的名字跟她的人一样,那么美丽那么动人!就像一首美妙的钢琴曲,每个音符都那么灵动。他知道她会作曲,但是并没有听过。
不过他还是很欣赏她,因为她身上有一种他喜欢的淡淡忧郁气质,就像他早逝的母亲。
以前在田洪海的家里,他见过她两次,每次见到她,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而每次看她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对她微微一笑。
其实,他是个很冷峻的人,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多年的部队生涯练就了他钢铁般的性子,从不懂得温柔为何物。只是,每当面对她,他的心底都会腾起那么一丝怜惜。
她是他的表嫂,对她,他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不过,今晚听到她说过的那些话,他终于知道她和田洪海的关系竟然僵冷到了如此地步。
离婚,那是早晚的事情。而她,显然对他有着非同一般的感觉。
凭着敏锐的直觉,他能感觉出她那双忧伤的眼眸里含着情愫。只是……他如何能回应她?
她毕竟是他的表嫂,哪怕离婚,也是他曾经的表嫂!
“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他的语气仍然很温柔,只是却有了疏离之意。
女子的心敏感,立即就发觉出他的疏远,不由紧张起来,语气都有些结巴。“我、我……就是想、想对你说……开车小心点!”
庄浩凯不由抬眼睨向高耸的公寓大厦,原来此时她站在窗口看着他。
他刚上车,她的电话就打来了,可见她一直在盯着他!
也许是她感激他两度对她经济方面的援助,也许是她对他存有爱慕之意,不过,她的真实心意如何,他已不想深究。
“知道了,谢谢!”庄浩凯礼貌地回应了一句,然后道:“我回去了!”
“噢,”夏婉音呐呐地应了声,“再……见。”
“再见!”他挂断了电话,然后发动开了车。
*
夏婉音握着手机站在窗前,看着那辆车灯光亮起,然后慢慢驶离而去,最终淹没在远方的灯海里。她痴痴地站了很久,心乱如麻。
作为过来人,她已经很清醒地意识到——庄浩凯对她并没有特别的想法!
也许他对她有好感有同情心,但是真的没有特殊的感情,也没有进一步和她发展的意思。
在他眼里,她就是他的表嫂,帮助她也是看在表亲的情份上!没有特别的感情,真得没有!
她的身体好像失去了力气,慢慢地软下去,几乎站立不稳。然后,她转过身,走到沙发前慢慢坐下。双手捂住脸,再也没有力气动弹。
也好,趁早斩断这根情丝!就当鬼迷心窍了,从此绝了念头!
*
昨晚哭得太厉害,也不知道几点钟睡着的。早晨醒过来,眼皮都肿了。
安宁揉了揉眼睛,见枕畔的人已经不见了。她坐起来,丝被从身上滑落,露出满身欢爱过的痕迹。
昨夜,他强迫了她!
想起晚夜的经历,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从云端跌入泥淖那是什么感觉?她亲身体验了一次。
双臂抱住自己的身子,她任性地坐在那里不动。他不让她坐着,她偏继续坐着。
“叩叩叩”,房门被轻轻敲击,然后慢慢推开,女佣探首进来,说:“安小姐,起床下楼吃饭吧!”
听到有人进来,安宁只好用被子掩住自己的身体。“我不舒服,不想下去!”
“好的!”没想到佣人并没有勉强她,只是说:“我下楼把饭菜给你端上来!”
“等等!”安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也许她该下楼,跟楚易康谈谈。整个楚家,她对老人的印象最好,觉得他应该可以替她作主。“待会儿我下去!”
等到女佣应声离开,她赤着身子跳下床,走到衣橱前拉开橱门挑选衣服,可是,房门却在这时又被推开了。她惊叫一声,本能地用胳膊掩住要害,却见是楚钧进来了。
顾不得再从衣橱里找衣服,她转身跑回床上,拉起被子重新遮掩住自己。然后,她冷冷地看着他,满眼敌视。
“不用下楼了,我让人把早餐端上来!”楚钧一身家居穿着,神色也很平静,像往常那样对安宁照顾得不无微不至。只是看他此时的样子,绝对不能想象昨夜他竟然干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安宁想让他滚,但张了张嘴还是咽回了未出口的话。这毕竟在他家里,她若是太过放肆,昨夜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教训。
楚钧去衣橱里帮她挑了件款式简单的家居服,看起来跟他身上穿的那件简直像情侣服。拿过来,丢给她。“穿上吧!”说罢,见她只是瞪着他不动,便加了句:“你要不想穿,我可以帮你穿!”
他说到做到的,绝不会空口威胁,这点儿,安宁毫不怀疑。
她又羞于当着他的面穿衣服,虽然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可是……她咬了咬唇,这种情形之下,她不愿再让他看到她的身体。
他并没有给她多长的时间考虑,见她僵着没动,他几乎立即就走过来了。
安宁知道他要干什么,连忙喊道:“别碰我!我……自己穿!”
到底还是妥协了,可是委屈的泪水却再次夺眸而出。她低着头,不让他看到她哭了。
“别再闹了!”楚钧的嗓音略微沙哑,似乎有些疲惫。“乖乖的,吃完饭,我们还要出门!”
“你出去好吗?”安宁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哀求。“我马上穿衣服!”
听到安宁的请求,楚钧反倒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说:“我看着你穿!或者我帮你穿!”
两者选择一样,安宁只能选择前者。她流着泪,当着楚钧的面穿衣服。
身体早就被他看遍也摸遍了,可是……她从未有过此时这么强烈的羞辱感。哭得泪眼朦胧,泪水无声地滴落,模糊了视线。
他把她搂进怀里,低声叹道:“宁宁,我要拿你怎么办!”
在他的怀里,她大放悲声,然后用力地捶击他的胸膛。“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任由她发泄着,他不时地亲吻她,柔声哄道:“乖,别闹了!擦擦眼泪,吃饭了!”
“不吃!”安宁又执拗起来,她哭着:“我要离婚!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得……真得不想嫁给你!”
她不要做他的工具,坚决不要!
“可以!”出乎意料,楚钧竟然答应了。
“……”安宁怔住,哭声也止了。他……竟然答应了!
“不过要等你生下孩子!”楚钧语调很平和,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字字戳心。“如果那时你还要离婚,我就成全你!”
“……”为什么这么冷!安宁只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浑身寒意阵阵,冒起了鸡皮瘩疙。她吃惊地看着他,好像看着吃人的魔兽。
他,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甚至,他连哄骗那套都懒得做了!如此直白地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要她生孩子!
见安宁石像般地僵坐着,楚钧的眼底闪过深沉的悲伤。不过他知道此时再多的语言都是徒劳的,索性便用行动来表达他的意愿——帮她穿衣服。
半诱哄半强迫,他帮她穿上衣服,再把她抱下床。整个过程,他待她耐心得就像照顾新生儿。然后用湿毛巾,细心地帮她把手指擦净。
房门打开了,女佣端着丰盛的早餐走进来,摆放到了桌案上。
楚钧起身,亲手盛上了荷叶粥,然后一勺勺喂她吃。
安宁已经停止了流泪,震惊和慌乱让她忘记了悲伤,只是惊恐地看着他。
果然,她的猜测是真的!他真的只是把她当作了生育的工具!
“不吃?”喂给她粥,她牙关紧咬,不肯喝。他便把粥送入自己的口中,然后吻上她。
“唔,……呃,混蛋!”她被他强行灌入一口粥,不等她吐出来,又被他捏住颔骨,便完成了吞咽的动作。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等他想再次故技重施时,忿然喊道:“我自己吃!”
她抢过粥碗,大口大口地喝着,吞咽动作过猛,几乎呛到。含着泪水喊完了粥,他又挟过来她最爱吃的蟹黄饺。
好像打仗似的,把他挟过来的东西都吃了,直到再也吃不下为止。
“去洗漱吧!”楚钧帮她把额前散乱的发抿到耳后,轻声道。
安宁拍开他的大手,起身去了洗手间。
*
打开水龙头,安宁把冷水泼到自己的脸,却怎么都无法阻止肆虐的泪水。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好残忍!连温情的戏码都懒得演了,他竟然如此霸道蛮横!
她不想出去,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撕破了温情面纱之后的冰冷。只是,她又不能在这里面躲一辈子!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
磨蹭了许久,直到楚钧威胁要破门而入,安宁才走出来。
已经洗净了脸,还化了点淡妆,不过仍然还是能看出眼睛红肿,有哭过的痕迹。
楚钧摸了摸她的脸颊,却被她转头避了过去。
她排斥他,包括一切亲近的行为。
“走吧!”楚钧没再碰触她,只是开口淡淡地说道。
“去哪儿?”安宁顿时有种不详的感觉,好像倒霉的事情会接二连三的发生。一旦她和楚钧之间撕破了脸,那么他会越来越懒得作戏。想要怎么利用她,他会直接对她说的。
“去见我的几位朋友!”楚钧顿了顿,仍然耐心地跟她解释。“都是我的几位发小,关系很铁。既然要结婚了,总得事先跟他们聚一聚!”说罢,又补充了一句;“等回到t市,我也可以陪你去见你的所有亲戚和朋友!”
谁希罕!安宁冷睨着他,申明自己的立场。“我心情不好,哪里都不想去!当然,如果你不介意让你的朋友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可以奉陪!”
“不介意!”楚钧抿起嘴儿,难得有心情幽了一默:“刚才我打电话告诉他们了,抢了个新娘子做押寨夫人,让他们做好准备!”
“……”安宁气得说不出话来。世上还有比这个男人更无耻卑鄙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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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的时候,没想到楚易康早在那里等着了。见到楚钧和安宁下楼,高兴地走过来,拦住他们,关切地问道:“宁宁,早晨怎么没下楼吃早饭!是不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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