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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刚才你说调查苏苏,具体什么情况?”楚钧放下汤匙,淡淡地问道。

裴骏元看了看楚钧,他的主人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除非事关安宁。想了想,答道:“查到了苏小姐当年去美国求医的数年里,的确跟杰拉尔德有过来往。但是具体什么情况,我们并不清楚。因为杰拉尔德是影堂的杀手,行动诡秘飘忽不定,不容易调查。”

楚钧目光盯着不远处的一只花瓶,似乎在沉吟着什么。良久,才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暂时保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

“啧啧,我的女儿啊,你怎么伤成这样!”

医院的病房里,安妈妈见到了女儿,却见女儿的胳膊缚着纱布,脸色苍白,神色萎靡,不由心疼得直抹眼泪。

嫂子黄淑芹扶着安宁坐起身,然后端来熬好的鸽子汤,喂给她喝。嘴里边咕哝道:“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了!今天听说你流产,我和妈才知道你怀孕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事先都不告诉我们呢!”

香浓的鸽子汤喝在嘴里也觉得苦涩无比,安宁沉默着。她能说因为婚礼被取消,她怕家人知道怀孕的事总是催婚,所以才有意隐瞒吗?现在孩子没了,倒是省了许多口舌是非。

“楚钧也真是的!老婆都怀孕了,也不急着举行婚礼!我记得亲家母答应过我,只要她儿子的腿好了,就跟你结婚的!”安妈妈抹去眼角的泪水,难过之后很快考虑到现实问题。“夜长梦多!现在楚钧好胳膊好腿的,人又那么俊,难免招蜂引蝶!要我说,赶紧得催着他结婚!”

安宁推开了嫂子递过来的浓汤,实在没有胃口吃下去。“妈,我头疼,你能不能让我清静会儿!”

“忠言逆耳,别嫌妈妈罗嗦!”安妈妈很不满地瞅着宝贝女儿,训诫道:“你就是太懦弱了!以前跟陈宇森在一起那么多年,人财两空。现在楚钧又拖着不肯结婚,难道你想重蹈覆辙呀!”

“我们已经结婚了!婚礼只是种形式而已,很快举行过婚礼的也会离婚,所以说这并不重要!”安定试图说服老妈,别这么紧张兮兮的。“楚钧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我相信他!”

这次不等安妈妈说话,黄淑芹插口道:“别太轻易地相信谁!尤其是男人,他的心思谁能琢磨得透?嫂子和妈一样的看法,趁着他对你热乎劲头没过,赶紧要求结婚!”

“……”这婆媳俩都一样的执着,安宁彻底无语了。

安妈妈又探头过来,神秘兮兮地问道:“他的那个干妹妹怎么样了?还留在你们家呀!”

安宁点点头,沉默不语。

“这女人准备在你们家住到什么时候呀!”安妈妈很不高兴地皱眉,同时严重怀疑。“楚钧把别的女人留在家里不放,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安宁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说:“估计要住到她嫁人为止吧!”苏苏动不动就晕倒,送急救室抢救,谁敢撵她走!

“什么?”安妈妈十分吃惊,断言道:“这种女人真是心怀叵测,你得好好看紧点儿楚钧,别让他在家里被别的女人撬了墙根!”

安宁躺下身,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说:“妈,我困了!”

这婆媳俩太聒噪了,她原本就抑郁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哪知道此话一出,安妈妈立刻瞪起了眼睛,问道:“楚钧呢?怎么不见他过来陪你!”

这话倒把安宁给问住了,犹豫了一下,说:“他忙吧!”

“老婆都躺在医院里了,孩子也没了,他还忙什么呀!”安妈妈脸色越来越难看,断言道:“我看他不地道,是要变心的前兆!”

安妈妈越说越生气,索性给楚钧打电话,没想到对方关机。“他在干什么呢,居然关机了!”

“妈,不要再闹了,你让我安静会儿好吗?”安宁几乎要哭了,哀求道:“也许他累了,也许想安静一会儿,就像我现在想安静一会儿一样!”

“你嫌妈妈烦吗?”安妈妈顿伤心起来,“妈妈都是为了你好,怕你再被男人欺骗!”

“不会的,我相信他!”安宁凝视着母亲的眼睛,声音虽然轻,但却无比坚定:“他不会欺骗我也不会辜负我!”

第二天,关于丁秋瞳杀人伤人的案件便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版,震惊了整座城市。

丁秋瞳是t市的上流名媛,谁都想不到她竟然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一死一伤,死的是陈宇森的现任女友,伤的是陈宇森的前任女友!

这样疯狂的行径令人非常吃惊,关于她因爱成恨疯狂杀戮的经过被传播成了各种版本,精彩纷呈地演绎着。

好像还嫌不够热闹,网络上不知被谁放上去一段视频,正是丁秋瞳在陈宇森的公司里打人的视频。

视频大约十多分钟,只见丁秋瞳先是对着申婧洁大打出手,申婧洁可怜兮兮地躲到陈宇森的身后寻求保护。直到陈宇森带着申婧洁离开,丁秋瞳又对着两位年轻靓丽的白领每人挥出去一巴掌。

谁都想不到所谓的上流社会的金蔷薇,私下里竟然是如此泼妇嘴脸,毫无理智,抬手就打,张口就骂。看来陈宇森抛弃她,实在是因为受够了她的嚣张跋扈。于是,民众都理解并且支持陈宇森跟丁秋瞳分手。

甚至,公众舆论都一面倒地同情陈宇森,他在受够了丁秋瞳这个悍妇的荼毒之后,终于找到了申婧洁这样美丽娇柔的女友,谁知道竟然惨遭丁秋瞳的毒手。

倒霉的陈宇森,不仅他的新欢死于丁秋瞳的乱刀之下,就连从前的旧爱安宁也险些命丧丁秋瞳的刀下。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疯狂可怕的女人,真是死不足惜!

公众强烈要求尽快结案,枪毙凶手为死者伤者申张公道。

这是个很简单的情杀案,只是涉案者都是t市的上流豪门而显得分外引人注目。受到丁秋瞳案件的影响,丁氏的股票雪崩般地下落,这让焦头烂额的丁翰章更加气急败坏。

虽然丁翰章对女儿极其失望,但血浓于水,总归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死路。可是待要想点办法救她,实在无力回天。

由于丁秋瞳弄伤了安宁,害得孩子流产,楚钧恨极了她。有楚钧从中插手,想再救出丁秋瞳简直难如登天。就连丁秋瞳的舅舅,刘副警长也是一筹莫展。

丁翰章一边给远在京城的老母亲打电话,让她试着再求求情,一边给陈宇森打电话,想狠狠训斥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子。

“陈宇森,你这个喜新厌恶的王八蛋!秋瞳对你一往情深,你竟然敢辜负她,还弄出这么多的事情!她毁在了你的手上,你要对她负责!”

陈宇森接到丁翰章兴师问罪的电话半点都没有惊慌,他早就料到丁翰章会找他算帐,应付的词儿都准备好了。“丁叔叔,我并没有辜负秋瞳,实在她的性格让人难以忍受!她对我呼来喝去,当下人一般的使唤也就算了,而且还经常在夜店里面鬼混……”

“放屁放屁!”丁翰章被陈宇森的话激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沿着电波穿过来当场掐死陈宇森。“秋瞳对你死心踏地,什么时候去夜店里鬼混过!你始乱终弃不说,还诬蔑她的清誉,我不会放过你的!”

“丁叔叔请你冷静!”无论丁翰章发多么大的脾气,骂出口的话多么难听,陈宇森始终彬彬有礼,保持着良好的教养。“秋瞳已经杀死了婧洁弄伤了安宁犯下大错,难道你也要步她的后尘吗?丁家有钱有势不假,可是也不能任性妄为呀!”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气昏了头的丁翰章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怒吼道:“陈宇森,我一定要弄死你!弄死你!”

“啊!”陈宇森好像很惊惶的声音顺着电波顺过来:“丁叔叔,难道你也想杀人吗?”

“我不杀你,我要整垮你的公司!你听着,当初我是怎么扶持你的公司起来的,现在照样有办法把它整垮!陈宇森,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丁翰章恶狠狠地威胁道。

哪知道陈宇森半点儿都没有害怕,相反还哈哈大笑起来:“丁翰章,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也太沉不住气了!刚才你的话都被我录了音!假如我的公司受到打压或者出现什么状况,你是第一嫌疑人!这段录音如果传出去,你猜猜现在已经雪崩的丁氏公司股价会不会雪上加霜呀!”

丁翰章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他被怒火烧昏了头脑,没料到陈宇森年纪不大可是心思竟然如此阴险歹毒。不由气得直哆嗦,再也说不出话。

“对了,你的宝贝儿子搞大了女老师的肚子,始乱终弃。如果这件事情再捅出去,你们丁家在公众的眼里看来是不是真的是牲畜一窝了?”陈宇森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他在丁家人面前压抑多年,早就忿懑不平。现在逮到这样的机会,当然会对丁翰章极尽羞辱。“对不起了,我陈宇森不屑与牲畜结亲,你女儿我高攀不上!她杀了申婧洁也就罢了,还弄掉了楚钧的孩子,你说楚钧会不会让她活着出来!”

“陈宇森,你……你……你真狠……呃……”丁翰章已经说不出话来,然后手机滑落摔到地上,一连串异常的响动。

陈宇森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丁翰章可能出问题了。他听丁秋瞳说过,丁翰章的血压高,受此几重打击,估计心理负荷承受不了,高血压复发了。

挂掉电话,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招借刀杀人真是太妙了!既彻底摆脱了丁秋瞳,又铲除了丁翰章这个威胁,他的公司可以安然无恙地照常运转。

一切都很顺利,现在他唯一考虑的就是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棋局了!

*

连续几天,楚钧都没有再出现。就连焦秀珍母女俩也不见了踪影。直到顾依凝出现的时候,安宁才了解到,焦秀珍母女俩回京城去了。

“楚钧忙什么去了?”顾依凝奇怪地问道。“他一直没来看你吗?”

安宁点点头,又摇摇头。

“咦?”顾依凝惊奇地继续问道:“你们怎么了?”

“我不知道。”安宁垂眸,声音很轻:“自从那天下午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顾依凝却没敢点破。别看平时她喜欢跟楚钧唱反调,便是终归是自家人,这种时候总不能给两人的关系雪上加霜。“也许是他有什么事吧!你没给他打个电话吗?”

安宁摇头,不语。

“我给他打!”顾依凝觉得这种行为实在让人难以自圆其说,便撇撇嘴,打电话给楚钧。可是,令她大跌眼镜的是……“关机了!”

安宁的心咯蹬一跳,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什么?一直关机吗?前些日子我妈妈给他打电话也是关机呢!”

“啊?!”顾依凝不可思议地看着安宁,皱起眉头。“自己的老公这么多天关机,你居然都没理会过呀!”

安宁再也待不住了,她说:“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她提起话机,往绿洲湖畔别墅居所里打了个电话,是王姐接听的了。听安宁问起楚钧的去向,王姐回答说:“少爷离家快一个星期了,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裴骏元呢?他也不见了吗?”安宁的语气有些紧张。

“他好像陪着少爷一起走的,听说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唔,”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安宁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出门的时候就没提到我吗?”

“这个……”王姐有些为难,踌躇了一会儿,安慰说:“少爷很关心你的,不过他真得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少夫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安宁怔怔地发呆。

“怎么样?”顾依凝推了她一把,“到底怎么回事!”

安宁轻轻摇首,说:“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也许……人家很忙吧!”

自从她流产之后,楚家的人都消失了,焦秀珍母女俩回了京城,楚钧也不知下落。她的心如同油煎火烤般痛苦难受,第一次体会到人情冷漠。

“怎么会这样呢!”顾依凝失声低呼,她掩了唇,极力掩饰着,不想让安宁的情绪雪上加霜。“也许他是真的有事!……你没看到那天下午他去找丁秋瞳时的样子,好可怕呀!简直像阎罗转世,踢起一把椅子就砸向丁秋瞳,把她砸得当场吐血!他还说,如果她不招认,就把她保释出去亲自审讯!为了你他这样,难道说他心里没有你吗?”

安宁沉默了很久,方缓缓地道:“他的确很伤心很生气,因为丁秋瞳害得他们楚家的骨肉没了!妈和大姐也同样难过,可是孩子没了之后,她们也就走了!”

“……”顾依凝被她说怔了,该是怎样剔透的心才能如此明白,又该是多大的定力才能如此淡然地叙说着如此凉薄的真相。

“这样也好!”安宁浅浅地挽唇,尽管眼眸里有泪光荡漾,但她始终保持着浅淡的微笑,她的笑简直让顾依凝心疼心碎。“我们大家都不用再纠结了!”

“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都为了什么!”顾依凝简直要晕了,她敲着自己的脑袋,表示无法理解。

“他一直很为难,为了苏苏!”安宁眼里闪着泪光,嘴角的弧度已经无法保持完整。“现在孩子没了,他就不用再纠结了!”

什么早就已经不爱苏苏了,什么越来越喜欢她安宁!都是骗人的鬼话!她为什么那么轻信男人的话呢!当初陈宇森也曾在她的耳边海誓山盟,可是转眼就另寻新欢。

刚跟楚钧在一起时的戒备哪里去了?她反复地告诫自己,不要动情,不要谈爱,只是一段各取所需的婚姻而已!

可是,她违背了游戏规则!今天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的不是吗?

只是,这次她真得输不起!

“我不信!”顾依凝执拗起来,她赌气说:“我这就去找楚钧!不论他藏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我都帮你把他找出来!安宁,你别灰心,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千万别妄下推断!”

*

顾依凝走后,安宁就要求出院了,回家静养。

王姐带着司机来接她,安宁回到了绿洲湖畔。没想到,到家后第一个出来应接她的竟然是苏苏。

“安宁,你回来了!”苏苏身穿鹅黄色的毛衣,一条浅绿色的牛仔裤,清新雅致得像一朵初绽的迎春花。

这几天的天气慢慢暖和起来,让人嗅到了春天的味道。可是安宁的心仍然停留在冰封的严冬,没有任何融化的迹象。她看着神采飞扬的苏苏,心情更加黯然。她勉强对她牵起嘴角,却没说话。

苏苏并没有介意安宁的疏远,热情地上前拉她的手,却被安宁避开了。她微微一怔,随即又笑了。“快进屋吧!我让厨房里用西洋参熬了乌鸡汤,小产后补身子再好不过了!”

安宁看着自信满满的苏苏,现在苏苏似乎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而她就像外来访客了!“不用了,我收拾下东西,很快就走!”

“啊!”苏苏很惊讶,问道:“你去哪儿?”

“回家呀!”安宁终于笑了,很悲凉的笑。“我自己的家!”

“为什么?”苏苏睁着天真无纯的美眸,似乎无法理解。“你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吗?再说,你要回娘家,钧知道吗?”

“我想回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你替我告诉他吧!”说完这些,安宁就径直上楼去了。

看着安宁上楼,苏苏眼中闪过喜色,不过很快就压抑下了。其实,这些日子她也不知道楚钧去了哪里,但是她可以确定他没去医院陪安宁。

自从那晚以后,他就消失了,谁都无法确定他的去向和下落。看着安宁失落的样子,她的心里真是太爽了。

果然,楚钧和焦秀珍一样,在乎的只是安宁腹中的孩子!现在孩子没了,他对她也就没了那份狂热。安宁还算识趣,主动提出回娘家,估计就是不想等着楚钧回来后亲自开口打发她走吧!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安宁就拎着一只行李箱下来了。见苏苏仍然站在原处,她便对她点点头,并没有停步,仍然向着门口方向走去。

“安宁,”苏苏在后面喊住她,“等一下!”

安宁只好停下,微微侧转了身子。

苏苏追上来,热情地说:“你稍等一会儿,鸡汤马上就熬好了,热热地喝一碗,最是滋补身体了!钧也很喜欢喝,我给他熬的,都喝完了!”

“……”什么时候楚钧喝苏苏给熬的鸡汤了。

“就是你流产的那晚,钧回来了!他心情很不好,也没吃晚饭。我就熬了鸡汤给他送到房间里去了,他喝了好几碗呢!”苏苏清丽的脸庞浮起迷人的微笑,似乎还带着少女的娇羞。“他还夸赞味道不错,盯着我看了好久!”

提起那晚的事情,苏苏就一脸的幸福。有多久,楚钧没有那么专注地凝视过她了!她感觉,那个久违的钧又回来了!

只是想不到楚钧对安宁冷落得那么明显,连续这么多天都没有去医院陪伴她,还莫名其妙的闹失踪。也许,他厌倦了安宁,又愧对于她,不想当面打发走她,只是等她识趣地自动离开吧!

这个想法跟安宁的想法完全一致,所以此时苏苏脸上有着遮掩不住的胜利者欢欣,而安宁却失魂落魄。

沉默了许久,安宁嘴角浮起讥讽的笑意,淡淡地道:“是吗?那他真得很喜欢你!”

“不要这么说,毕竟你才是他的妻子!”苏苏低下头去,似乎很不好意思。

“我走了!”安宁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她只是觉得无比疲惫。这是个令她一败涂地的伤心地,此时此刻,她只想远离这里,越远越好。

苏苏仍然在她的身后关切地问道:“你不跟钧说一声吗?就这么走了,他会生气的!”

安宁突然停住脚步,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问了苏苏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我出事的那天中午……你有没有去过那家酒店?”

好像有惊悸的神情从苏苏的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平静无波。她眨了眨美眸,好像很惊诧的样子,“你说什么?”

沉默片刻,安宁用清析的声音再次问道:“我出事的那天中午,你在家吗?”

苏苏侧了侧脸,似乎在努力回想,“哦……你们都在外面吃饭,我一个人觉得闷,就出去逛街了!”

心里一动,安宁确定地道:“就是说,那天中午你没在家!”

也许是察觉到安宁话里有话,苏苏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安宁,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你在怀疑我吗?”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在确定一件事情!”安宁的目光变得有些犀利,她紧睇着苏苏,慢慢地说:“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了!”

苏苏的娇躯微微一颤,随即笑起来。“安宁,你真会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我真得看到你了!”安宁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慢慢走近苏苏。“你的气质跟她不一样!只需一眼,我就能认出你!”

竟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待到明白过来安宁是在诈自己,苏苏绝美的脸上有了些愠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天中午我一个人出去逛街,随便吃了点东西,并没有去你和钧所在的酒店!”

“真的吗?”安宁的声音充满了怀疑,她紧盯着她的眼,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什么破绽。

“当然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钧!”苏苏挺起胸脯,重新恢复了自信。“钧相信我!”

“……”一口气梗在胸臆,安宁几乎无法说出任何的话。

看着安宁,苏苏恢复了清纯无辜的样子,柔声劝道:“我知道你失去孩子之后承受打击过重,再加上钧这些日子冷落了你,你胡思乱想也情有可原!可是,我劝你不要沉溺在这种虚无的幻想里,时间久了容易神经错乱的!”

安宁瞪了她一眼,什么话都不想再多说,终于还是转身拎起行李箱继续向外走。

“钧回来我会告诉他的,让他去找你!”苏苏在后面好心地喊着:“你不要太难过,别再胡思乱想了!”

*

安宁并没有回娘家,那还不得天翻地覆呀!如果老妈知道她被楚家遗弃了,肯定得跑去大闹不可!所以,她去找范芳芳了。

范芳芳在学校附近租的单身公寓,她想暂时搬过去跟她挤一挤,等过了这一阵子再说。

可是,来到范芳芳的家门前,却是房门紧闭怎么敲都敲不开的。

她试着拨打范芳芳的电话,竟然关机!

站在紧闭的门前,安宁觉得自己像被世界遗弃的孤儿。为什么,她最最亲近的男人,最最信任的女友,在她最需要他们陪伴和安慰的时候,不约而同地一起人间蒸发?

他们为什么要关机?难道是怕她找到他们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难道都讨厌她吗?安宁哀伤而悲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我知道你失去孩子之后承受打击过重,再加上钧这些日子冷落了你,你胡思乱想也情有可原!可是,我劝你不要沉溺在这种虚无的幻想里,时间久了容易神经错乱的!”

苏苏的话反复回响在她的耳边,安宁丢下行李箱,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

“哎,你在干什么?”一个隐约耳熟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身后响起,似乎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

安宁慢慢放开捂住耳朵的手,缓缓转过身去,见盛梓晨正歪着脑袋在打量她。

他还是站没个站相,吊尔郎当的样子,嘴里叨着烟,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心情糟透了,安宁实在不想跟这个家伙斗嘴。她拎起掉在地上的行李箱,默默地绕过盛梓晨,准备离开。

“还没回答我呢!”盛梓晨吐出了嘴里的香烟,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怀里,戏谑道:“你怎么看起来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你才是小狗呢!”安宁生气了,她用力推搡他。

盛梓晨料不到她这么大的劲,冷不防被她推得往后一仰,差点儿摔倒。“嚯,好大的火气!是不是被楚钧抛弃了!”

“滚你!”安宁大骂一声,然后转身就跑。

“哎,你的行李箱!”盛梓晨好心拎起她丢在地上的行李箱,随后追了出去!

*

安宁一路哭着奔出公寓的电梯,现在的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有家不能回,最好的朋友不知所踪。她身无分文,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时隔多年,她仍然还是那么愚蠢!爱的时候奋不顾身,败的时候狼狈不堪!

为什么,她就不能吸取教训!为什么她还要再相信爱情!没有动情,她就不会如此伤心!没有动情,她就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没有动情,她就不会把自己搞到遍体鳞伤。

“安宁!安宁!”另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安宁却顾不上去看究竟是谁。她努力奔跑着,想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角落,独自舐舔伤口。

可是那个人很执着,竟然快步追了上来,并且拽住了她。

安宁挣扎不开,她抬起头,惊愕地发现抓住她的人竟然是陈宇森!

“宁宁,是我!”陈宇森激动地把她抱在怀里,用充满了喜悦和思念的目光打量着她。“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想我?”

“放开我!”安宁万万想不到陈宇森会出现,并且抓着她对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受打击过重神经错乱了吧!我不是申婧洁也不是丁秋瞳,放开我!”

陈宇森只是把她抱得更紧,嘴里喃喃地低语着:“我知道你是安宁!我唯一爱的安宁!”

安宁真得被他搞糊涂了,只觉得此人脑子有问题!“够了,陈宇森,你用不着再演戏!这样搞有意思吗?真让我恶心!”

男女力气差异,她用尽力气都无法挣脱开,最后便用上了防狼班里学到的必杀绝技,抬起膝盖顶他的下身要害。

“呃,”陈宇森显然料不到安宁会用这招对付他,松开她,去捂自己的宝贝原地跳脚。可是他的眼睛仍然跟随着她,急声喊道:“宁宁不要走,听我解释!”

安宁不想听他的解释,在她眼里,陈宇森是极品奇葩的代表,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她的眼光真得那么差吗?为什么两段倾尽所有的爱情都错付了良人!到底是他们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陈宇森的出现,成为压垮她最后承受能力的稻草,她几乎要崩溃。

“我知道你失去孩子之后承受打击过重,再加上钧这些日子冷落了你,你胡思乱想也情有可原!可是,我劝你不要沉溺在这种虚无的幻想里,时间久了容易神经错乱的!”

苏苏幽灵般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反反复复,蚕食着她的意志和心智。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痛哭出声。

“宁宁!”陈宇森想不到自己的出现竟然带给她如此大的刺激,不由很是心疼难过。他忍着下身的疼痛,挺起身子再次走到她的身边抱住她。“不要哭了,我回来了!以后我都会在你的身边,再也不离开你!”

安宁根本听不进去,她拼命捶打着陈宇森,愤怒地嘶喊:“滚开!”

陈宇森无法让她安静下来,他看到她眼中迸射出厌恶憎恨的光芒,从没想到她竟如此讨厌他。在这种目光下,他的心痛如刀割。“宁宁,我错了!对不起,当初我没有经受住丁秋瞳的诱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现在她已经受到了惩罚,你就原谅我吧!”

“原谅你?”安宁终于慢慢冷静下来,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眼神变得凌厉而狂乱,“不,我永不原谅!”

哪怕她现在已经不爱他了,可是他的离弃给她造成的打击成为她心里永久性的创伤,至今无法痊愈。也正因为如此,再次遭到楚钧的厌弃之后,她竟然有了轻度的精神分裂,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陈宇森拥抱着她,缓缓跪下。他仍然死死抱住她的双腿,仰首哽咽着诉说:“我爱你安宁,真得很爱你!对不起,真得对不起!你原谅我吧!就原谅我一次!我会用全部的爱来补偿你,发誓后半辈子一定会疼你爱你……”

“啪!”安宁扇了他一记耳光,怒声道:“休想!”

她宁愿死都不会再回到陈宇森的怀抱,绝不!

“我知道你还爱着我,否则那次就不会和楚钧闹翻只为了陪我去医院!”提起那次的事情,陈宇森肠子都要悔青了。也许那是他唯一的机会,可是他仍然放弃了。因为……“我真得很怕楚钧!如果那天我带你走,他会打死我的!”

“噢?”安宁冷笑:“现在呢?你不怕他了吗?”

陈宇森摇头,肯定地说:“他不要你了,现在我替他接手省了他许多麻烦,他只会更高兴!”

“……”安宁只觉喉头腥甜,几乎要喷出一口血。

“申婧洁死了,丁秋瞳完了,丁翰章无法再威胁到我!我的事业蒸蒸日上,安宁,现在是我们破镜重圆的最好机会!”陈宇森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也谋划了好久,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傲人成就。“回到我的身边,我们再……啊!”

陈宇森表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脚踹飞出去。

安宁吃惊地转过头,看到一道英挺的熟悉身影站在她的面前。

太阳光太强烈,刺得她眼睛有些睁不开,本能地伸手去挡,可是刚刚抬起胳膊,他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强而有力的大手把她拽进了他的怀抱里,紧紧拥抱,似乎怕她再次消失。

“为什么要走?”男子的嗓音略略沙哑,似乎有些疲惫和倦意。“为什么不乖乖等我回来?难道连几天你都等不了!”

是他,他回来了!安宁用几秒钟接受了这个事实!清醒过来,她用力推开他,退后几步,定定地打量他。

分别七天,他似乎憔悴了许多。那么精致的眉眼有种浓到化不开的倦意。迷人的眼眸布满了红血丝,也不知道他熬了多久没有睡过觉。不过,他穿戴整齐,胡子刮得很干净,看得出来,他来见她之前特意修饰过外表。

楚钧每次出现,身边都带着大批的保镖。安宁逐渐习惯了他的派场,可是今天的场面却再次震憾了她。

一辆辆迷彩绿色的军用卡车停在公寓楼前,从卡车里跳下许多手握冲锋枪的战士。他们全副武装,整齐待命。

最后下车的是一位极英俊的年轻军官,他戴着白手套,手里握着枪。“包围公寓楼,协助国际刑警缉拿杀手盛梓晨!”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那些整装待发的士兵们动作迅速地从各个位置进入到公寓楼里,搜寻躲在里面的盛梓晨。

安宁明白了,楚钧为了抓捕盛梓晨竟然动用了军队!

陈宇森还躺在地上翻滚着申吟着,没有力气爬起身,可见楚钧踹的那一脚货真价实半分人情都没有的!

楚钧好像没有看到陈宇森,他的眼睛只是紧紧盯着安宁,好像三生三世没有见面般,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睛。“老婆,跟我回家吧!”

安宁震动,因为他的那声老婆唤出口是那么的自然亲昵,好像喊了千百遍一般。她怔怔地看着他,却纹丝未动。

整幢公寓楼里一片嘈乱的脚步声,抓捕任务正在紧急进行中。外面留守的军队严阵以待,年轻军官不苟言笑,漂亮的眼睛里凶光毕露。“钧子,现在不是哄你女人欢心的时候,该做正事了!”

楚钧好像没有听见,他甚至没有回头,快步再次走近安宁。不等她落荒而逃,就伸开铁臂将她拦腰打横抱到了怀里。“庄浩凯,里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抓不到盛梓晨,你就留在t市别回京城了!”

庄浩凯精光四射的冷眸更加凌厉,怒道:“你去哪儿?”

“把我老婆找回家!”说罢,楚钧抱着在他怀里不停挣扎的安宁,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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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她冷笑,毫不留情地推开他,“从我们结婚的那晚开始,你就永远再没有资格说爱!”

看着她绝情离去的背影,他才明白:原来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他站在她的面前她不知道他爱她,而是爱到痴迷疯狂时,他已不配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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