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茫茫宇宙中,安格玛与萨格拉斯的体型形成了鲜明对比。
若是从远处望去,旁人可能根本就想不到,这位堕落泰坦目光汇聚所在,竟然存在着一个人。
听闻到安格玛的声音,萨格拉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而后开口说道:“你犯了一个错误,安格玛。”
洪钟大吕一般的声浪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能量,从宇宙尽头滚滚传来,竟震得一颗彗星凌空爆碎。
安格玛笑道:“萨格拉斯,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批判我吗?”
萨格拉斯并未理会他的讥诮之意,继续说道:“你不该放弃对扭曲虚空的压制,这是一个错误的决策。如今再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在燃烧军团的前路上。”
过去万年间——对于主时间线而言的万年,在扭曲虚空里,则是漫长的一百三十万年——通过数次卓有成效的作战行动,安格玛率领圣光军团,成功将燃烧军团的主力部队压制在了扭曲虚空里。
虽然双方全都损失惨重,甚至圣光军团付出的代价还要更多一些,但这一切,都是为了艾泽拉斯。
受到安格玛的影响,萨格拉斯对艾泽拉斯的认知,已经与正史截然不同。不仅提前知晓了艾泽拉斯的具体位标,更将其优先级提高到了史无前例的程度。
安格玛若不这么做,还没等这一万年过去,燃烧军团恐怕早就倾巢而出,将其毁灭了。
萨格拉斯说的没错。
对扭曲虚空的封锁,很大程度上仰仗于安格玛自己。
有他在,双方在最高端的战力上才能达到平衡,否则不管圣光军团的科技有多么发达,将士有多么英勇,单纯靠数量的积累,绝无可能抗衡萨格拉斯这样的存在。
更进一步来说,虽然在安格玛的努力下,圣光军团逐渐成为了无垠止境中最强大的势力,成员无数,足以与燃烧军团分庭抗礼,但双方的实力不管怎么说,还是对等的。
谁也不知道,他这一百三十万年过的有多么如履薄冰。对于两个庞然大物而言,轻微的失衡,都有可能引发一场颠覆性的改变。遏制扭曲虚空如此之久,简直是宇宙最大的奇迹。更不要说,他这一走,就没人能制衡萨格拉斯,扭曲虚空外围阵线的失守完全是必然。
“小点声,要不然下面还没开打,你就把通往扭曲虚空的传送通道震碎了,”安格玛朝着那道隐匿于空间之中,肉眼不可见的传送通道努了努嘴,“我离开扭曲虚空,放你出来,自然有我的考量。”
萨格拉斯依旧冰冷地说道:“我怎能不知道,你是为了艾泽拉斯的万年之期回来的。安格玛,你的情感束缚了你……抛下无用的情感,如我一般以绝对理智的思绪看待这个宇宙吧。届时,你便能挣脱所有的枷锁,去完成真正有益于这个宇宙的壮举,而不是将精力全都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安格玛笑着摇了摇头,“我们的思维模式不同。这样的话,我已经听了成千上万遍。但我还是乐此不疲地以此反驳你——萨格拉斯,你的认知是错误的。这个宇宙,并不像你想的那么无可救药,虚空的腐化,也并非绝对无法清除……”
“那你找到解决之道了吗?”萨格拉斯淡然发问。
安格玛耸了耸肩,“没有。但我知道,办法一定存在。”
“不,你错了,”萨格拉斯摇了摇头,“毁灭才是唯一的途径。我曾站在绝高的角度上,纵览整个宇宙。我拥有你不具备的视野高度,我的认知是正确的。”
“你为什么总对虚空势力抱有不可战胜论呢?我深入过虚空界域,见过你不曾见过的景象,对抗过你不曾对抗过的敌人,我为什么就不像你这样,觉得虚空不可战胜呢?”安格玛无奈说道。
“因为你怀有不切实际的遐思。”萨格拉斯简短答道。
“你这是强词夺理……”
“可你却毫不务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最终安格玛双手虚压,越发无奈:“行了行了……我们有必要每次见面都辩论半天么?你说说我们……明明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虚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真的有必要这样么?联手就不行?”
“我也可以对你说同样的话,”一向冰冷无情的萨格拉斯,竟少见地叹了口气,表露出了同样无奈的情绪,“你实在是太固执了,不切实际,却又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在注定没有可能的道路上不肯回头。”
“你也是。不过这次你倒是挺不错的,起码没一见面就亮出武器。”
萨格拉斯将目光转向德拉诺星球,一边打量着如潮水一般从传送通道中涌出,逐渐将黑暗神殿的外围占得满满当当的恶魔大军,一边说道:“我们打上几百个日照循环也分不出胜负。战斗没有意义。”
“是啊,你在这站着,恐怕我连杀死一头恶魔都做不到。反过来说,有我在,你也别想对我的人出手,”安格玛附和道,确认萨格拉斯确实没有出手的意思后,便平复了自打对方到来便调动起来的力量,“那看来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就在这聊聊天,看他们分出胜负,如何?”
“难道这不是唯一的选择么。如果我想与你战斗,就不会带来这样一支大军了。”萨格拉斯侧头看他。
两人在宇宙里打,战斗的余波足以毁灭德拉诺千百次了。连带着上面的军队,全得灰飞烟灭。萨格拉斯要真想和安格玛打一架,就不会如此阵仗了。说到底,还是来这边和他像两个老头子一样“看看风景”,真正的胜负之分,还是要交给手下。
“那……谁的手下赢了,我们就算谁赢,输的一方从哪来回哪去,怎么样?”安格玛说道。
萨格拉斯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在问我?”
安格玛四下环顾,“不然呢?这里还有别人吗?”
萨格拉斯摇了摇头,“我无法理解你的逻辑。你明知我不会信守诺言,却试图与我达成履约几率最低的口头协定。安格玛,我必须要说,你的思维模式,实在是漏洞百出。改一改吧,像我一般……”
“打住打住,就当我没说。”安格玛举起双臂投降。
一百三十万年了,他已经是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家伙了。又是这宇宙间最为强大的存在之一,论及成就,更是无人能及。这让他很难在别人面前展现出真正的自我,只得望着无尽的星空,怀念年轻时那个欢快活泼的自己。
只有在和萨格拉斯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放下所有的包袱,展露出世人心目中本不该由先知展露出来的情绪。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萨格拉斯是他的敌人,仅次于虚空势力的敌人,可他不仅拿萨格拉斯没办法,斗了这么多年,虚空来犯的时候放下争端一致对外,虚空势力被击退就又开始永无休止的辩论、战斗和对抗……这么多年过去,也实在是有点离不开对方了。
言简意赅地说,这叫惺惺相惜。
“你怎么没把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带来?”安格玛扫了一眼影月谷的恶魔部队,好奇问道。
“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而且对付这些散兵游勇,也不必动用他们。”萨格拉斯毫无感情地答道。
安格玛笑出声来,指着正在朝影月谷进军的各族部队,“你认为他们是散兵游勇?”
“组成驳杂,磨合不足,彼此配合多有间隙,”萨格拉斯摇着头说,“与你的安格玛尔雷,与我的燃烧军团相比,他们确实是散兵游勇。”
“我数数……”安格玛望着正在黑暗神殿前集结的恶魔大军说道,“才十万。单凭这点部队,你就想击败我的人?你可真是……自大。”
“绰绰有余。”萨格拉斯简短地答道,似乎丝毫不把地面上的凡人部队放在眼里。
“他们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安格玛笑着摇头,“他们会的,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