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安格玛尔雷,安格玛便觉得无比自豪。
五十万名来自宇宙各族的精锐士兵,组成了这支由他统率的近卫军团。这是圣光军团战力最强的部队,没有之一。在过去一百三十万里,屡屡在“班迪诺尔”——那条位于无垠止境与虚空界域的交界地带,他以自己家乡的魔法屏障命名的绵延数百个星系的圣光军团防线——击败来犯之敌,用虚空生物和恶魔的鲜血,诠释了何为精锐二字。
若是安格玛尔雷能来,甚至不必参与地面战斗,只驾驶着那数十艘只比泽尼达尔小上半号,穷尽上百个星系的资源打造而成的旗舰级宇宙战舰,在这颗星球的轨道上用舰炮密集轰炸一番,玛瑟里顿及其麾下部队便会灰飞烟灭。
只可惜,安格玛尔雷无法离开负责的那段防线。
“班迪诺尔”太过漫长,虚空势力又太过可怕,纵使安格玛在过去一百三十万年中,招揽了数以亿计的宇宙种族加入到了抵御虚空势力的战争中,部队数量也还是捉襟见肘。
“先知,您不在的时候,我们已经定下了初步战略,是这样的……”
卡德加上前为安格玛解释了起来。
正史里的邪兽人,实际上并不是伊利丹统治外域时期的产物。早在黑门历8年,玛瑟里顿带领燃烧军团的大军来到外域时,便控制了旧部落幸存的一些氏族,并将其引为了奴隶。
诸如血环氏族、嚼骨氏族,以及碎手氏族。其中由卡加斯·刃拳统率的碎手氏族,更是自愿投效玛瑟里顿以获取力量的堕落者。
在得到新主人的“赐福”后,他们所遭到的腐化,远比曾经只饮用过少许玛诺洛斯之血时更为深刻,拥有了近乎恶魔一般的本质,以及更为暴虐残忍的力量。
在玛瑟里顿的命令下,这些邪兽人仍然占据着地狱火堡垒。而恶魔大军,则控制住了黑暗之门所在的地狱火半岛东部地区,对联盟远征军的大本营荣耀堡形成了包围。
达纳斯·托尔贝恩的任务,便是带领联盟远征军主力,尽可能拖延住地狱火半岛上的恶魔部队,并牢牢把守住半岛南方的通道,在友军攻打影月谷时,不让他们有机会回援。
但……
外域的空间障壁无比薄弱,在这里施展传送魔法,既不耗时也不费力。不擅长正面战斗的占星者们,便因此有了用武之地。他们会尽可能侦测并破坏由地狱火半岛起始,通往影月谷的传送通道。
这两支力量的主要任务,只是拖延,令友军不必面临燃烧军团的兵力优势。
余下的联盟远征军部队,则将在卡德加的带领下,与德莱尼人及破碎者一道,以联盟远征军在影月谷西南地带的前进基地蛮锤要塞为支点,攻打影月谷及黑暗神殿。
而且……
阿达尔亦将与其余纳鲁返回停放在虚空风暴的风暴要塞,驾驶着这艘宇宙战舰降临影月谷上空,作为整场战争的浮空要塞使用。
“很好,”安格玛听完点头说道,“如果你们准备就绪了,那就尽快发起攻势吧。我能感受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卡德加微微皱眉,不解道:“先知,什么时间不多了?而且……难道您不参与这场战争吗?没有您,我们恐怕无法攻入黑暗神殿。”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名占星者快步走来,到占星者的首领沃雷塔尔耳旁低声说了两句什么,惹得后者面色大变。而阿达尔周身的光辉,亦是有了少许变化,仿佛在同一时间收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之际,一阵悦耳的轻灵之音响起,阿达尔的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响起:
“我们侦测到了大规模传送信号,一道连接着外域与扭曲虚空的传送门已经开启了。燃烧军团……正在对外域增兵。”
沃雷塔尔也重重点头,附和道:“是的,这和我们观测到的结果一样。”
“什么?”
“这怎么会?”
广场上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有多少?”达纳斯·托尔贝恩神情凝重地问道。
“数以万计。而且数量增幅还在随着传送通道的扩展呈指数级上涨。”沃雷塔尔摇头答道。
“该死!”达纳斯·托尔贝恩咬了咬牙,“怎么偏偏赶在这种时候!过去十三年,燃烧军团可是从未对外域增派过一兵一卒的……”
安格玛看向他,淡然道:“那是因为我不在。”
广场上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位神秘的先知。
“因为过去十三年……又或者说,过去一千年,我一直带领圣光军团,将燃烧军团的主力牢牢遏制在扭曲虚空中。如今我离开了战线,不再有人能抗衡萨格拉斯。恶魔的增兵只是必然之事……而且最关键的是我知道,萨格拉斯一定会来找我。这就是我无法参与这场战争的原因,我会在这颗星球以外,对抗萨格拉斯。地面上的战斗,就只能就交给你们了。”
众人哑然。
确如安格玛所说,比起一百三十万年,这一千年其实完全不值一提。这么多年了,一直是他去哪,萨格拉斯追到哪,反之亦然。一边渴望着说服对方,加入自己的视野,一边与对方对抗着,打到最后,甚至萌生了一种近乎于惺惺相惜的情感。
“这就是我来到外域,催促你们尽快展开总攻的原因。因为萨格拉斯……一定会来找我。你们必须摧毁外域与扭曲虚空间的传送通道,否则假以时日,这颗星球,将成为艾泽拉斯最大的威胁。”
……
会议结束了。
在安格玛的讲述中,各大势力的领袖,总算明白了他们真正的处境。如今的总攻,已经达到了不得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程度。这是一场不能失败的战争。
当晚,在沃雷塔尔特意命人为伊瑞尔准备的住所中……
“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不要冲动行事,明白吗?”看着正在整理装备的伊瑞尔,安格玛嘱咐道。
咣当!
伊瑞尔重重将萦绕着神圣能量的水晶战锤放到桌面上,扶额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为什么每次开战前,你都要婆婆妈妈地唠叨来唠叨去?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老师。”
“但是在普天下的父母眼里,不管孩子多大,都永远是孩子。”安格玛笑着说道。
伊瑞尔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整理装备去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卫兵恭敬的嗓音:“大魔导师,卡德加先生求见。”
“进来吧。”
卡德加推门而入,恭敬地颔首行了一礼,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请教。
“充满疑惑,是吗?”安格玛笑着指了指壁炉前的椅子,“坐下说。”
卡德加坦诚地点了点头,接过安格玛递来的热饮,坐到了椅子上。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萨格拉斯一定会来找我的呢,还是我为什么放弃对燃烧军团的遏制,回到艾泽拉斯,还来到了外域?”安格玛往热饮里放了几块方糖,用茶匙搅拌均匀,小抿了一口。
“我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希望……”卡德加深吸了一口气,“只希望您不要觉得我太过唐突就好。”
“不,当然不,有求知欲是好事。”
安格玛摆了摆手。
“那就从第一个问题讲起吧。堕落泰坦萨格拉斯,实际上并不像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至少对我这个层次的存在而言,他邪恶,却又并不邪恶。他与我一样,视虚空为宇宙的终极敌人,仅在抵抗虚空这一点上,其实我们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只是方式大相径庭而已,我选择以温和的手段,找寻永除腐化的办法。而他则选择了极致的毁灭,以釜底抽薪的方式,变相令虚空无从腐化这个宇宙。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选择是一种因绝望而生的逃避,而我却直面最迫在眉睫的威胁……”
“由于道路的不同,对于对方的事业而言,我们就是彼此最大的阻碍。但我无法杀死他,他也拿我没办法。我有圣光军团,他也有他的燃烧军团,谁比谁也不差。于是我们只好退而求其次,一面互相敌视,一面试图在永无休止的对抗的间歇——与对方的对抗,与虚空的对抗——说服对方认同自己的理念,进而收获一位宝贵的战友,来共同抗衡虚空的威胁……”
“可整整一百三十万年过去,我们谁也没有成功。”
卡德加听完,只是怔怔地看着安格玛,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安格玛给了他一些思考的时间,半晌后突然颇有兴趣地开口问道:“想不想知道我和他交手的战绩?”
卡德加下意识点了点头。
“17胜,3829平,281负。”安格玛说道。
卡德加瞠目结舌。
安格玛继续说道:“我输的那二百多次,大多是发生在我还没有汲取神圣本源的时候。在扭曲虚空,他的胜算大一点。在临近秩序、圣光与暗影,而只存在少量邪能的宇宙界域,我的胜算则大一点。不过我们更多的还是以平手收场,不管打上几百个日照循环,都拿对方无计可施。”
“那这次……”卡德加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他来找我,也只是不希望我得以亲自出场,去毁灭他手下的恶魔大军罢了。这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我们两个只会在这颗星球以外,安安心心地看着你们在地面上交手,谁也不出手。毕竟这里不是我的主场,也不是他的主场,战斗没有任何意义。贸然出手,可能还会摧毁这颗脆弱的星球……你们才是真正决定战局走向的关键所在。”安格玛幽幽说道。
“这……”卡德加苦笑起来,“这让我觉得……我们好像是棋盘上的棋子,而您则是执棋者。”
“难道不是么?”安格玛微笑着反问,“等你到了我这个层次,你也会成为棋手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卡德加问道。
“萨格拉斯会派遣他的部队,巩固外域的空间地位。令这个世界与扭曲虚空之间的传送通道彻底稳固。而你们,则必须挫败这一意图。”
安格玛从脖子上解下伴随了自己无数个年头,已在无尽的岁月中,被自己强化了千百倍的神器“救赎”,交给了卡德加。
“拿着它,在空间障壁最薄弱的黑暗神殿,关闭燃烧军团的传送通道,并修复外域的空间障壁。让这颗星球再也不能被恶魔当成染指宇宙的交通枢纽。做到了这一点,我想……”
安格玛笑了笑。
“我们就算是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