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王国大陆北方,奥特兰克山脉最高的山峰上,一道空间裂隙浮现而出,满头白发的安格玛从中走出。
磅礴的精神力扫遍北境,穿越了洛丹伦幅员辽阔的国土,直抵金黄的永歌森林。
业已重建完毕,重现往日辉煌的银月城尖塔林立,通体由白石打造的高塔、城墙,在朝阳的光辉中熠熠生辉。
东北方,狮鹫自由自在地翱翔在辛特兰的天空中,掠过广袤的森林,去往遥远的彼方。
东方,阿拉希高地生机勃勃。逃至这个失落王国的洛丹伦难民大兴建设,垦荒种植,年久失修的索拉丁之墙上亦是排满了吊装巨石的起重机。
东南方,布满此起彼伏的丘陵的希尔斯布莱德丘陵一直延伸到了海岸线。南海镇外停满了来自暴风王国和库尔提拉斯的战舰,码头工人们将一箱箱军备物资堆积到囤货区,交由货运马车队运往达拉然废墟。
北方,洛丹米尔湖如璀璨的宝石一般,镶嵌在满目疮痍的染疫大地上。洛丹伦王都的断壁残垣,仍在诉说着这头雄师往日的荣耀。看起来,在安格玛离开前诞生的被遗忘者势力,已在希尔瓦娜斯的领导下击败了天灾欲孽,彻底占据了这座城市。
奥特兰克山脉东方的山脚下,一片规模极大的军营,坐落在达拉然废墟东侧。血精灵、身穿各国战袍的人类、矮人、侏儒……各族士兵进进出出。
虽然,遭到瘟疫荼毒的土地着实碍眼,有如大地上的腐败疮痍。但……
这就是自己的家园,奎尔萨拉斯所在的东大陆北方。萨多尔大桥下方的海峡,便是将这片土地与南方的地区分隔开来的地理标志。生活在这里的居民,称其为“北境”。
安格玛闭上双眼,深深嗅了一口干冷的空气,喃喃道:“艾泽拉斯,我回来了。”
他感受到有暗影能量汇聚而来,回过身去,是萨拉塔斯。她就站在那里,嘴角还挂着欣慰的笑容,仿佛早就知晓安格玛会于此时归来。
“欢迎回来。”
两人相视而笑,而后紧紧相拥。在真正踏入时间领域,洞悉时间的奥秘前,安格玛不会像如今这般,从萨拉塔斯身上体会到如此亲切的感觉。
反之,对萨拉塔斯而言亦是如此。她觉得……曾经的那个安格玛,回来了。或者说,安格玛已经与自己深爱着的,另一条时间线里的安格玛从此以后再无任何不同。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很久之前,安格玛将原先的记忆剥离出来,封存到时间之力中,这样一来,不管自己对上古之战至自己重返上古之间这段历史的记忆,因两人的举动发生怎样的变化,自己也能察觉到大部分细微的变化。
当然,并不是全部。
但在与萨拉塔斯相拥时,这一万年的点点滴滴渐渐在他的思维中呈现。他知晓了这一万年里,萨拉塔斯与艾萨拉为了代自己修正被自己搞的一团乱麻的时间线,做出了怎样的努力。
“这一万年辛苦你了。”
“你在那边过了多少年?”萨拉塔斯轻轻握住他的手问道。两个相知至深的人,说起话来平平淡淡,就好像彼此一个眼神就能领悟一切。
“大概……”安格玛眼中不免流露出沧桑之意,“一百二十万多年吧。”
“为什么这么久?”
“嗯,我在靠近虚空界域的万倍级时间流速的宇宙空间待了很多年。”安格玛点头道。
萨拉塔斯眼中涌现心疼之色,伸手轻抚他的脸庞,“研究虚空并不是眼下的全部,你没必要这样做的。”
“不,不是研究虚空,是研究我与你的‘过往’,研究你,那里的时间障壁多少薄弱一些。”安格玛看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加重道。
“你……”萨拉塔斯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在他脸上浅浅一啄,退后两步认真问道:“这次回来,你准备怎么做?”
安格玛回答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我要先了解一下情况。”
依照萨拉塔斯表述的时间,现在是“自己”失踪的第五个月。
他只知道,在自己失踪后不久,暴风王国便加入了诸族联军。可在奥妮克希亚的影响下,联军非但没能顺利借着天灾军团被萨格拉斯之眼重创的机会顺势北伐,反而与原本试图与联军一道北伐的被遗忘者剑拔弩张了起来。
即使抛开生者与死者难以消弭的界限不谈,只要被遗忘者占据着洛丹伦的土地,洛丹伦遗民也一日不能与其相安无事。
但事分轻重缓急,早在上古时期听穿越而来的罗宁为自己讲述这一切以后,那时的自己便很担心,联军和被遗忘者打起来之后,会错失解决天灾军团的良机。
不过眼下,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自己回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先解决奥妮克希亚,再安置被遗忘者,顺便将天灾军团铲除。
“你还是自己去了解吧,奥妮克希亚那头小母龙做的事情,一定会让你忍俊不禁,”萨拉塔斯笑道,“我先走了,你等一等艾萨拉吧,她也在往这边赶。”
“再陪陪我吧,我们都一百多万年没见过面了。”安格玛挽留道。
萨拉塔斯白了他一眼,“留在这看着你和二老婆卿卿我我吗?”
这句话用的是汉语,萨拉塔斯从另一条时间线的安格玛那里学来的汉语。听得安格玛不由笑了起来。
“那我走了。我们在苏拉玛城建立了秘密圣所,你做完这边的事情以后,就过来看看吧。艾利桑德也在等你。”
“好。”
……
送走萨拉塔斯后,艾萨拉在传送魔法中现身。眼噙热泪,一把扑上来抱住了安格玛,抽泣不止,哭着哭着又开心地笑了,笑着笑着,刚想说些什么,可抬眼一看他的满头白发,就又哭了起来,全无曾经那位卡多雷女皇的威仪,就像是一个在爱人面前毫无保留的小女孩。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安格玛轻抚着艾萨拉的后背,另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突然,他在银色的长发中,找到了一根对常人而言根本就很难看出区别,但对他来说却大为不同的白发。这是一种苍老的白,和银色截然不同,卷曲,毛燥,微微有些枯黄。
看着这根头发,安格玛感慨万千,“你老了,艾萨拉……我们都老了。可为什么我满头白发,你还依然这么美呢。”
艾萨拉破涕为笑,轻轻锤了下他的肩膀。
安格玛十分认真地看着她金色的双眸,恳切地说道:“你知道吗,在无数个孤独的万年里,只要一想起你的脸庞,我就觉得有一缕月光照进我的心房,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