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玛和艾萨拉走了很久,也聊了很久。其中最让艾萨拉感兴趣的,就是他的来历。
安格玛不是没想过,编造一个“来自海外大陆”的谎言糊弄过去,而自己的族人就生活在那片宛若仙境一般的乐土上。但这种略一推敲就全是漏洞的谎言,显然无法瞒过心思缜密的艾萨拉。
他半真半假地告诉艾萨拉,自己是一名穿行在万千时间线中,找寻宇宙真谛的旅行者。
鉴于古代暗夜精灵的奥术魔法水平,不难发现半年前安格玛出现在永恒之井上空时,那道连接两条时间线的流沙之门的遗留痕迹。以艾萨拉的眼界,也不可能不知道那是无数魔法大师可望而不可即的时间之力。
所以这个说法完全站得住脚。
至于艾萨拉对时间线问题的追问,都被安格玛以旅行者不得过度干扰历史进程为由搪塞了过去,但他也隐约提到,这并不绝对。
艾萨拉立刻又一次盛情邀请他到自己的皇宫做客,安格玛答应了她,却说还没到时候。谈及原因,安格玛只说自己来到苏拉玛,就是为了找寻将在未来的历史中起到重要作用的命运之子,并予以培养……
没办法,都被架的这么高了,不管自己做些什么都会遭到反复的揣测,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反倒不如直接挑明,毕竟自己即将找到伊利丹等人并予以指引的事情,是怎么也瞒不过艾萨拉的眼睛的。
艾萨拉表示,无论安格玛想做什么,自己都会竭尽所能地予以帮助。安格玛明白她的渴望,适时画了个大饼,称以后有时间的话,会为她解答一些关于时间与魔法的疑惑……
两个小时后,艾萨拉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西郊,安格玛则返回了小院。
一看到他回来,坐在屋顶沉思的艾利桑德,就敏捷地跳了下来,走到他身前,双手叉腰,扬起精致的小下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安格玛,质问道:“你不是一个花心的人,对吗?”
那样子像极了任性小孩。
不对等的信息,再一次让安格玛心里萌生了怪异的不真实感。
对他来说,不管自己多喜欢这个小姑娘,心怀怎样的情感,可在这条时间线里,两人都只是第二次相遇而已。
进展根本不该这么快。
可安格玛也明白原因。
受到这三年里的无数次“真实梦境”的影响,艾利桑德已经把梦境当成现实,对自己熟悉不说,对自己的情感也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以至于……
说夸张一些,超越了时空的桎梏。
三不原则,指的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安格玛全占了。
因为他已经开始后悔面对艾利桑德的拥吻时听从了心声,而非理智。
艾利桑德成了我的……
啊,太阳井啊,这叫什么事?
“回答我,安格玛·晨星,我真的很不喜欢那个女人看你的眼神!”见安格玛只是苦笑,艾利桑德气鼓鼓地说道。
面对小姑娘的诘难,安格玛还真一点办法也没有,另一条时间线就把她宠得不成样子——“真实梦境”使然,此时的艾利桑德依旧恃宠而骄,只不过身份不再是养女了。
安格玛艰难地把另一条时间线里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和眼前的艾利桑德重合到一起,哄道:“别瞎猜,当然不是。回去收拾东西吧,准备搬到我这里,会有人帮你搬东西的……”
他突然想起女孩向艾萨拉示威时说的话,急忙又装着自言自语补充了一句:“这地方还是造小了,看来我得再扩建出一间屋子了。”
艾利桑德刚要说话,目光就被走进小院的一众暗夜精灵宫女吸引了,皱着眉头不悦道:“这才刚走一个,怎么又来了一群!”
安格玛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院门口,瓦斯琪款款行礼,“向您问好,艾利桑德小姐。我是女皇的侍女,我将负责您与先知的饮食起居,您可以称我为‘瓦斯琪’……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就是。”
……
女皇不远万里,亲自赶赴苏拉玛西郊求见先知的传闻,在短短几天内横扫卡多雷帝国,引发了轩然大波。
现在人人都知道,那位曾降临在永恒之井上空,被女皇苦苦寻找了三年之久的先知,终于又一次来到了暗夜精灵之中,而且就住在苏拉玛城的西郊,据说是要寻找命运之子,并收为自己的学徒。
传说中,这位先知拥有足以摧毁辛·艾萨琳的无上伟力,甚至能驾驭永恒之井的力量。谁不想成为这样一位存在的学徒?都想着去碰碰运气,尤其是苏拉玛城的居民。
但不管是远道而来的法师,还是苏拉玛城上城区那些希望通过供奉先知的方式,来赢得女皇恩典的贵族,全都被女皇派来的禁卫军士兵阻拦在外,没有任何人能靠近先知的居所。
没错,禁卫军,而且足有两千名,都是在女皇返回首都的一个小时后赶至西郊的。这些来自皇宫的精锐士兵,如今负责确保先知的正常生活不会被外人打扰。
以先知的居所为中心,方圆十公里全部被划为禁区。那条穿过禁区的,贯通东部大平原的交通要道也被迫改道。
苏拉玛城西城门完全封闭,以免行人的喧闹影响到了先知。西城区迎来了一次全面的改造,将在半年时间里变得如上城区一般美轮美奂。这样一来,先知从居所里望过来,就不会因平民房屋的简陋而心生不满了。
值得一提的是,女皇兑现了承诺,兰恩家族获封苏拉玛南方的大片土地,得到了难以想象的财富。
……
深夜,月神殿。
高阶女祭司长狄佳娜在念诵祷言,温和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大殿里,久久不息。信徒们虔诚地祈祷,渴望着艾露恩能给予自己内心的平静,给予自己度过艰难与困苦的力量……
玛维也在祈祷。
虽然艾露恩的信徒一如既往的虔诚,但扩张战争打了十二年,重税也持续了十二年,如今艾露恩姐妹会所能收到的捐款少之又少。
刨除花费在免费医疗上面的资金,能够用来维持孤儿院运转的资金所剩无几,苏拉玛地区,十几个由艾露恩姐妹会负责的孤儿院已经举步维艰了。
头几年,艾露恩姐妹会苏拉玛分会还能请一些从事启蒙教育工作的老师,到孤儿院为孩子们授课。
或是找来基础魔法学院的教员,帮助探测孩子们的天赋,全额资助那些有望成为法师的孩子学习魔法……
但现在,连维持每日三餐都成了问题。
“艾露恩,请拨开我眼前的迷雾吧……”玛维虔诚地祈祷着。
恍惚间,穿过月神殿顶端开口照射进来的月光似乎明亮了一些,玛维的心中也浮现出了一幅景象。
她因自己获得了艾露恩的神圣启示而惊喜不已,因为很少有人能获得如此的恩典。她急忙排除杂念,极力想要看清幻象的内容……
雷电交加,锁绝夜空。
暗影翻滚,杀气腾腾。
一位母亲却安然站在其中,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面带幸福的微笑,逗弄怀里的小婴儿。
那婴儿的小脸肉嘟嘟的,被裹在襁褓之里面,小手小脚扑腾个不停,显得相当有活力。双眼更是明亮至极,灿若星辰。可……
皮肤却是白色的。
暗夜精灵没有这样的肤色。
这孩子是患病了吗?玛维心想。
“玛维。”远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母亲兴高采烈地抬起头来,“你回来了?”
看清那张脸后,玛维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脱离了冥想状态。
那位母亲……竟然是她自己。
“玛维,你怎么了?”一旁的高阶女祭司长狄佳娜轻声问道。
玛维闭着眼缓了几秒,思索着启示的内容,摇头说道:“我……我得到了艾露恩的启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