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云目送破意离开后,就深深呼吸了一下,“妖将真是处处为了太子着想,有了他的扶助,如虎添翼。”
说出了自已的心声,怕憋屈得很。
夜何冷笑两声,语调被压得低沉,就像是死寂一般,“知面不知心,他哪里就是为了我?只不过都是各取所需,有着暂时的联盟而已。”
就复云这个单纯的小将,才会这么容易听信别人的三言两语。
若是他成了一方主帅,到时候却连怎么死在身边人的手中都不知道。
凡事都留一个心眼,才不会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此话怎么说?”
夜何怕他不解,耐心解释道,“破意最在意的就是手中的权势,他知道权势越大,将来得到的东西就越多,妖心,向来是贪得无厌,所以他现在就是为了能够杀了父君,才会竭尽全力帮了我。一旦目的到达了,他有可能在身后一剑杀了我,取而代之。”
妖君,那是曾经派人前去九北地,想要杀了他一命。
如此血海深仇,破意怎么会既往不咎?
心中恨不得将妖君碎尸万段,才能泄恨!
这点,夜何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他没有办法,目前只有联手。
只有等到大事一成,将来就看各自的运气。
究竟谁能够早一步杀了对方,才是最后的赢家。
复云就像是惊掉了脸上的皮肉一样,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人心难测,不敢相信今日两人共同联手,将来就会倒戈相向。
复杂。
夜何绷紧的脑筋一下子松了,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应该差不多就到了大殿上,以破意三寸烂舌,一定会说服了妖君的。
破意嘛,那点煽风点火的本事,还是不能小觑的。
大殿上,破意一步步走近昔日曾经腻在一起的妖君。
就算眼前的背影来说,哪怕妖君身置在千千万万的将士中。
破意都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认出了他来。
这个该死的背影,破意恨不得一刀就能捅出几个大窟窿来,解气。
妖君蓦地回首一望,吓得破意脸上层层死一般的寒霜。
立即就会堆出一脸的笑意,“妖君,末将有事相求。”
语调被低沉得很,就像是万年的寒潭一样,给人只有压抑的感觉。
妖君挑了挑眉头,一脸的慈祥,“哪些小事能够劳烦到你亲自过来一趟呀?说出来,本君替你做主。瞧瞧哪一个不长眼的家伙,惹得爱将不高兴。”
戏,还是要演全一点,免得会给人一种不好的印象嘛。
这个万年不可多得的戏精,臭妖君!
破意唰地一跪,这一跪,似乎整个人都显得真诚一点,“城军一直没有主帅,军不可无主,那么兵符···”
破意微微昂了头,时刻注意着他乌云一般的脸色。
妖君拼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一点难得一见的笑意,“爱将,本君以为把兵符给你,如何?”
这个致命的一问,吓得破意浑身的一层皮肉都掉了似的,只剩下一副白皑皑的骨头支撑着,“不可!”
最怕就是这个问题了,自已不是不想接过城军的兵符,只是不能!
只要接下兵符,无疑就是把自已往着火坑里推下。
妖君露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态度,假意道,“那么把城军的兵符交给太子如何?”
又是致命的一问,使得破意浑身的妖脉都像要断了,“末将以为,把城军的兵符交给大殿下,只有他历来勤政爱民,还是不可多得的人选。”
说得头头是道,半庭新就翻了一下白眼。
一直冷眼看着这两个心怀鬼胎的戏精在商业互吹着,却没有回答半句。
只要半庭新为自已开脱一句,妖君就会骂了他两句。
妖君果然火冒三丈,似乎都能把他一头半黑半白的长发,给闷焦了一半,“这个绝对不可以,就短短的时间内,他唆使旧儿犯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以前,旧儿远远看见我,只会对我毕恭毕敬,哪里会舍得动用自已的城军,过来谋杀我。”
说得语气带着一团火,几乎把半庭新烧成一块焦碳。
妖君简直就是戏精的本精了,就差点给他颁了一个六界最是杰出的戏精奖。
半庭新默不作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否则都能让妖君气得头上的长发都立了起来,就跟个稻草人被射进许多长箭一样了。
妖君等到心情好了点,决心道:“来人,把城军的兵符拿来。”
片刻的时间,就有了妖兵拿出一个淡金色的盒子,上面镂空雕着一只麒麟图腾。
那种颜色显得十分的刺眼,让破意的眸光似乎挪不开。
妖君按了按盒子后,递个眼神给妖兵,示意他把盒子塞在破意的手中,“不要再三推辞,你赶紧给夜儿送了过去,有劳了。”
妖君很是坚决的样子,撇着嘴巴。
拿着两只浑浊不清的眼睛,盯着破意瞧了瞧,似乎容不得他犹犹豫豫的样子。
破意勉为其难道:“末将一定会不辱使命,把兵符交到太子的手中。”
与半庭新擦肩而过时,眼中那一点恨意就压了下去。
似乎手中城军的兵符迟早都是自已的,脚下这一片的土地,全部都是自已的。
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半庭新的耳根子终于清静了点,被他们吵得自已都不安生。
准备退了下去的时候,蓦然听到一句极其温柔的话语,“站住!”
“我有让你走了吗?过来,陪陪我喝一喝美酒,我一个人闷坏了,知道吗?”
这一种语气不像是一种君王的命令,更多的就是像极了凡间出自父亲的一种恳求。
或者更多的是愧疚。
的确,妖君向来就是觉得自已亏欠半庭新。
自从立了他为太子的时候,还有偶尔骂了他的时候,于心不安!
妖君眼中满满的厌弃都会被换成一种愧疚之色。
半庭新浑身愣住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一脸的惊魂未定,随后被妖君那一只结实的手掌落在自已的肩膀上时。
他心中各种复杂的心情都涌了上来,声音有些微颤道,“好。”
这一个字充满许久的期待,还有满满的高兴。
妖君搂着他的肩膀,一步步走着。
似乎自已搂着的不再是妖界的大殿下,而是自已的儿子。
有时候自已身为君王,更多的是身不由已。
为了君王之位的稳固,而不得不利用了自已的儿子,作为一个将来有可能被自已弃若蔽履的棋子。
血脉相承,哪怕是残酷无情的君王,又怎么不会心痛呢?
人非草木,不会绝情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