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返回雨花阁后,正碰上要去叫她们回来的鸳鸯。
“呀,你们可算回来了,宴席要开始了”,鸳鸯笑着说道。
“此处景色着实宜人,不知不觉便耽误了时辰,可得给老太君好好赔罪。”
宝琴上前挽着鸳鸯的手臂,轻声问道。
“以后有的是时间,赔罪也便免了罢,老太太并未生你的气。”
鸳鸯拍拍宝琴的小手,带着三人一道入内。
一路来到饭厅,但见贾母端坐首席,春风满面。
见她们回来,便将宝琴招至身旁。
宝琴含羞入落座,美眸环顾四周,只觉此间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除她们坐着的几张大餐桌外,正前方还有个大戏台,一群小戏子们正在台上咿呀咿呀的唱着。
丫鬟婆子们如行云流水般穿梭在几个桌子之间,动作轻盈有序,取菜递酒,换盏添茶,周到的服侍着,
此情景让宝琴着实有些暗自咋舌。
本以为自家已是豪奢,却不想今日见到贾家的排场,才真正监视到了大梁最顶级权贵是个什么样的。
丝竹悠扬,舞袖翩翩,宴席之上欢声笑语不断。
宝琴亦渐入佳境,礼数周全,妙语连珠,着实令众人更是喜欢这个小姑娘。
推杯换盏之后,众人酒足饭饱。
今日贾母兴致颇高,散席之后也未让众人回去,而是在此间一边喝茶,一边听着戏。
宝琴小脸因为饮了几杯酒,有些红扑扑的。
略带醉意的眸子四下打量,见所有人都在场,却唯独不见了自己的堂姐。
当即凑到薛姨妈身边小声问道:“伯母,姐姐去了何处?”
薛姨妈先是望了一眼贾母,小声与她道:“她去找瓒哥儿说事去了,莫要声张。”
宝琴一愣,当即便反应过来,宝钗这是为了自己婚事,去找贾瓒求援了。
心间暖流涌动,另有慌乱迷茫之感,犹如小鹿乱撞,沉静不得。
有心也跟过去瞧瞧,但却苦于没什么借口,只得作罢,心不在焉的听着戏。
另一头,贾瓒在前院设宴款待了严留与丁庐一行。
宴会过后将二人送走,便去了书房。
正在书房看书之时,但见外头衣香人影,环佩叮当。
房门被推开,宝钗手中提着个食盒进来,碧鬟红袖,水佩风裳,美不胜收。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贾瓒不认识的男子,面上带着惶恐之色。
“想着瓒哥哥在前院招待客人,许是也未好好用饭,小妹便让厨房备了银耳汤,瓒哥哥且喝一些吧。”
宝钗将食盒放在书案上,一边往外取着碗勺,一边道。
“妹妹有心了”,贾瓒轻笑道,目光接着又放到站在书案前手足无措的男子身上。
“这位是……”
宝钗顿了下,道:“他是我堂弟,薛蝌,今日过来……是有事来求瓒哥哥帮忙的。”
“既是你堂弟,便也是我弟弟,何必见外”,贾瓒倒是落落大方。
稍许打量了一番薛蝌。
贾瓒依稀能记起,此人性情温良,颇有能力,在原书当中与邢岫烟走到了一起。
在高鹗续写后四十回中,其受贾府抄家影响,富贵不再,日子清贫。
望着此人,贾瓒心头一动。
他在太原的几座工厂,除去炼钢硫磺等几个厂子产出不好往外发卖,白糖与玻璃厂倒是可以售卖。
玻璃厂即将完成无色玻璃研制,糖厂的人力分蜜机也在贾瓒的指导之下,集诸多工匠之力研制成功,已经将白糖给生产了出来。
无色玻璃不提,在大梁已经有白糖出现,只是价格相当昂贵,唯有权贵豪商才能享用的起。
相对于当下所采用的黄泥水淋糖法,贾瓒的糖厂研制出的人力分蜜机,产糖效率高,产量大,相当具有优势。
这两样产品都是当下极为稀缺贵重的存在,一旦上市必然会给贾瓒带来巨量的财富。
只是苦于手头上并无商业人才,他自己又诸事缠身,哪里能抽空去管这些。
现下薛蝌的出现,倒是刚刚好能解他燃眉之急。
薛蝌本人便是皇商,且相当的有能力,商业一途是他老本行,专业对口,再合适不过。
只是此人究竟值不值得信任,还尚需考量。
贾瓒眉头微蹙,上下打量了薛蝌几眼,面上笑道:“即是亲戚,便也不必拘束,且坐吧。”
薛蝌神情紧张,勉强挤出笑容,拘谨的坐在一旁椅子上。
待他落座后,宝钗倒是未与贾瓒客气,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道出。
听闻是为薛宝琴婚事而来,贾瓒心中略微盘算。
梅善此人他相当熟悉,前身在中状元后,便在翰林院观政,与其打过不少交道。
其人善于溜须拍马,沽名垂钓,心术不正,仗着资历深,对贾瓒等新一批进士多有不屑,十足的一个小人。
对付他,贾瓒便是半分心理压力也没有。
正巧刑部尚书顾宾赋现下与贾瓒合谋对付庞弘,双方目前处在合作期间,彼此关系尚可。
便可以此向顾宾赋提出彻查梅家,逼迫梅家主动退婚。
区区一个无门无派,又无实权的三品翰林学士而已,顾宾赋会卖他这个面子的。
贾瓒当即笑道:“此事我已知晓,且宽心,不是什么大事。”
听他说的轻巧,宝钗心怀不安,道:“若是退了婚,是否会对宝琴未来有影响?”
这年头,不论男女,一旦被退了婚,名声便会受损,对以后嫁娶多少都会有影响。
贾瓒想了下,笑道:“妹妹不必担忧,我会让梅家以其子病重,不忍宝琴受苦为由主动退婚,对宝琴虽有影响,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他这般保证,宝钗这才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薛蝌见他应下,当即对贾瓒感恩戴德,垂泪不止。
宝琴的婚事在贾瓒看来完全不值一提。
安慰了一番薛蝌后,贾瓒便开口道:“蝌兄弟,你家世代经商,想必你对商道一途多有心得。”
薛蝌微微一愣,不知他为何要这般问,多有不解。
口上谦逊道:“兄长谬赞,虽确有一番心得,但也只为生计温饱,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