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
崔元和马致两人顿时脸色大变。
他们如此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一条活路吗,哪知贾瓒竟然这么不给情面。
“你们的来意,我都已明了”
贾瓒直起身子道:“说句实话,就你们干的那些事,拿你们全族来抵命都不够。”
“大人,我们知错了,求大人给指条明路吧”
两人泣声叩首。
贾瓒轻笑了下,道:“明路不敢说,看在你们立了功的份上,本帅可以从宽发落……”
若不是因为他们,东胡军说不定真的会从他手上跑掉,只看这一点,倒也不是不能宽容一些。
他垂眸望向两人道:“你们倒卖军资与敌国,欺压百姓,暗中挑拨晋地大乱,又里通敌国,致使山西生灵涂炭,依《大梁律》本应满门抄斩。”
“大人……求大人……”,两人一听满门抄斩,顿时被吓得面无血色,连连叩首。
无视两人求饶,贾瓒继续道:“但你们最终也算幡然醒悟,协助朝廷军队剿灭东虏有功,对你们两家,本帅只除首恶,便不大开杀戒了。”
“这……”,崔元绝望了。
这般结果,与他所想差距甚远。
马致颤颤巍巍的道:“大人……能不能……能不能……”
贾瓒却冷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能,你们不死,本帅无法对晋地百姓与皇上交代。”
“自己学聪明点,莫要耍小聪明,让本帅到了最后不得不赶尽杀绝。”
从头到尾,对于那名女子,他是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正在这时,外头有参将来报。
“大人,诸军已经准备好,不知是否现在启程。”
贾瓒看向已然万念俱灰的两人,道:“带上他们,咱们回太原。”
早在崔元等人到来之前,他便已经下令全军开始拔营,现在刚好准备完毕。
“是”
有侍从过来拖着两人便要往外走。
突然,马致却仿佛醒悟了一般,挣扎着从侍卫手里挣脱,跪在地上叩首道:“大人,小人还有一事要央求大人。”
“大人能对我马家手下留情,小人感激不尽。”
“此番过后,家中子孙自是去各谋出路,小人并不担心,现唯有小女,小人走后,小女一人孤苦无依。”
马致痛哭流涕,头磕得砰砰响。
“她自幼长在深闺,几乎没有出过远门,更未有过害人之举,若无家族庇佑,定是无法活命。”
“求大人开恩,将小女收在身边,哪怕为奴为婢也好,或打或骂也成,终究也能保住性命。”
“我求求大人开恩。”
以他马家这些年在晋地干的事,仇家自是遍地都是,马家一倒,自是要来寻仇。
马家子孙众多,男丁倒是还无所谓,哪怕死上几个,也至少有人能活下来。
可向来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怎么办?以她的姿色,破家之后便是彻彻底底的祸端,落到了仇家手里,怕是会生不如死。
旁边已经心如死灰的崔元,听到他的话,已经死寂的双眼中,又生出了些许的赞赏。
把女儿送到贾大人身边,一旦得宠了,到时候即便家里落败了,靠着贾大人的关系,依旧能东山再起。
未曾想到,看上去没什么脑子的马致,竟然有如此的急智。
“爹!”
那黑衣女子忍不住掀开帷帽,扑到马致身上嚎啕大哭。
贾瓒不由得望了过去,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的确姿色过人。
眉目如画,朱唇玉面,一张鹅蛋脸很是婉约可人,虽比不上秦可卿,但至少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的恶趣味。
这马致一副满脑肥肠的模样,怎能生出这么标致的女儿。
难道……
他往马致的脑袋上看了看。
地上的父女二人并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正在抱头痛哭。
哭了几声,马致推开女儿,朝着贾瓒叩首,凄惨道:“求大人可怜可怜小女,收下了她吧。”
“爹”,马映雪楚楚可怜的唤了马致一声,水汪汪的美目又怯生生的望向了贾瓒。
见他正望着自己,顿时被他锐利无比的目光吓了一跳,玉颊一红,连忙低下了头,心脏砰砰的直跳。
贾瓒冷眼望着父女二人,冷冷的道:“不行。”
“大人”,马致还要继续求情。
贾瓒却站起身来,蹙眉道:“你把本帅当成什么人了?贪图你女儿的酒色之徒?”
“大人,我绝无此意”,马致连忙大喊。
但贾瓒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挥挥手道:“好了,拉下去。”
“是”
侍卫不顾马致的苦苦哀求,拖起他便往外走。
马映雪是个女子,侍卫不好主动拖拽,只是冷冷的望着她,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临行之前,马映雪深深的望了帅椅上冷酷威严的男子,心下黯然。
当她爹跟她说,让要自己去服侍一个姓贾的大官时,她是无比的惊讶和抗拒,死活都不同意。
但架不住她爹的苦苦哀求,更是把整个马家的生死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这才使得她不得不咬牙答应了下来。
现在倒是好了,人家没瞧上自己,家里也要被抄家。
绝望寂寥之感缠绕在心头,马映雪俏脸黯然,随着侍从而去。
整个营地已经整理好,折冲军有条不紊的将物品装载好,掉头往太原进发。
身后的大同城虽然已经被破,从草原南下一路到雁门关目前都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但九边军镇并不是贾瓒的权利范围,是归九边总督曾正杰去管。
再者说,就凭东胡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威名,现在草原部族躲都还来不及,哪个人吃了豹子胆了才会选在这个时候南下。
大军从早晨一直走到了傍晚,这才从大同境内到了雁门关。
贾瓒命折冲军将士简单的修缮了一下,大军便留在了雁门关过夜。
与此同时,彻底剿灭了东胡南侵部队的消息,也从大同开始,一直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太原府,布政司衙门内,山西布政使金源,和山西都指挥使于勇杰看着眼前送来的消息,陷入了沉默之中。
东胡大军南下之时,这两个人一个是山西最高的行政长官,一个是军事长官,却连抵抗都没有,连夜跑了。
整个太原城,只有少数守军誓死抵抗,最终在城内叛徒与东胡大军的里应外合之下,才使得太原轻易的陷落。
也就是东胡军要尽快赶路,才未在太原造成过多杀戮,只纵军劫掠一番,便南下而去。
直到东胡大军被贾瓒撵兔子一般四处乱跑之时,躲在深山里的两人这才返回了太原。
厅内二人谁也没有说话,良久,于勇杰面带苦涩的开口道:“金大人,怎么办?”
金源摇摇头,缓缓闭上了眼睛,道:“我也不知,但……依这位贾大人的作风,咱们山西,怕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