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怀隽敞着腿坐在黑皮沙发上,唇边咬着烟,手中把玩着一副扑克,看得出来的确是练家子,那牌在他手中格外的灵活,赏心悦目也眼花缭乱。
光线发暗,他格外的白。
对于自己地盘电脑被侵入的事情并不惊讶与恼火,就那么睇过眼神来,“好久不见,J.”
裴谨行眯着眼,眼风略过庄怀隽对面的人。
“好像我来的不是时候。”
庄怀隽闻言唇边微澜笑意,并没有什么温度,寡郁阴沉:“哪儿的话,都是贵客。”
说着。
他在腾升的烟雾中瞥了眼对面的人。
“二位介意一起聊聊吗?”
裴谨行神情不明。
而坐在庄怀隽对面的人……
赫然是徐嵘一院士。
原本还在住院,听说身体不佳,现在却在跟庄怀隽碰面?他们为什么会认识?这样平日里完全想象不到的两个人,竟然同框了,实在令人不解。
徐嵘一情绪平静:“你们先聊。”
他并没有跟裴谨行打招呼。
似乎不熟似的。
裴谨行了起眼皮,不波不澜地扫了一眼也不说什么了,直接看向那边一身邪妄的庄怀隽,“没什么,就是觉得庄先生最近在京城做的生意太大了,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正式管理家里事务,但是也见不得有人手伸得太长,您说呢?”
庄怀隽呼出一团薄雾,“J.的意思是?”
“半年前,京城辽西路337号大楼,一家生物制药公司被收购,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把该吃的红利全部吞食入腹,订单翻了百倍不止,金额庞大,一个中型企业,业绩激增到堪比大型企业,庄先生,这爪牙,若是砍了,是不是得放放血?”
裴谨行腔调轻慢,他身子往后一靠,眼尾漾出丝丝缕缕的凉意,淡哂:“断了这处中转站,得损失多少?八十亿?百亿?还是更多?”
像是庄怀隽这样的商人。
G国的ZJ家族的创始人。
经手的生意明与暗都错综复杂。
明处的,就带动着那个国家的经济。
更别提暗处的,那才是重头。
数额都是寻常人不敢想象的。
这一个中转站,就能高达如此。
若是累加呢?
明面上的那些企业,都足够惹的一众大型企业趋之若鹜想要寻求合作,这样一个男人,手里握着的可不仅仅是金钱,还有无上的权利。
在欧称霸就算了。
如今,探入了华国,必然需要设立几处公司,作为明面掩护,暗地中转的运转点,供各种灰色产业、项目、金钱合法化。
驻扎在京的那处公司。
就是重点。
当然不希望出问题。
庄怀隽听着,倒也不慌不忙,他怎么会不清楚裴谨行是什么意思,这个小他几岁的男人,在他人看来,生性不羁、散漫寡情,大概是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和精神,别说什么刻意的筹谋和对付。
实则不然。
裴谨行,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暴徒的性情封存在那漂亮皮囊里,压根儿不是什么温良之人。
不然当初怎么会为了回国,逃脱国际刑警的围追堵截,特意将他拉下水去拖延?
疯子都不一定能干得出来裴谨行做的事。
他指尖摩挲着扑克锋利的边缘,眼睫里深藏郁沉的残忍,泛着场面的笑:“威胁我?”
裴谨行淡淡地勾唇:“哪儿的话,就是觉得,这种隐藏地下的公司若是没了,损失不少,怎么会不心疼,庄先生把这么个公司安插在这边,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不是吗?”
短时间损失百亿以上。
更别说长时间。
庄怀隽幽幽地敛眸,他长腿一舒展,竟笑了:“裴谨行,谨行谨行,谨言慎行,可我瞧着,J.先生你可一点儿没有应了父母的期望。”
裴谨行扯唇,“谢夸,我这人就是气量小,容不得别人的心眼儿往我的人身上插,我们关系不好,以后还是省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好,否则闹起来,不好看的,您说呢?”
“看来,沈小姐对你的确很重要,竟让你亲自寻上门来。”庄怀隽笑的薄情寡义,“就这么把自己底牌亮出来了?”
“畏畏缩缩的才是孬种,我喜欢玩儿摆在明面上的,界限就在这里,拿女人来说事,我想你庄先生应该没那么低级。”
旁边的徐嵘一不着痕迹地蹙眉。
没作声。
庄怀隽弯唇,狭长的眸浅眯:“不要紧张,沈小姐这样的美人,我还不至于就那么不怜惜,做个朋友也不是不可以,按你们华国的话来说……红颜知己?”
说实话。
他还挺意外的。
沈周懿什么魔力,能让裴谨行这种家伙都这么护着。
更别提沈召卿了。
毕竟沈召卿是从小看着沈周懿长大的,也就稍微能理解一些了,可只是谈谈恋爱而已,一个女人真就那么让人着迷?
那他倒是对她更好奇了。
若是裴谨行知道了他其实一早就认识沈周懿,又是什么想法?
裴谨行倾身靠近镜头,眼里没温度,“那试试。”
说完。
视频通话结束。
庄怀隽这才看向那边的徐嵘一,“很可惜,被他看到你在我这里了,按照J.的聪明程度,一旦查起来,很容易寻到蛛丝马迹,当年的那些事情……”
他说这话时。
显然跟个局外人似的。
徐嵘一面色微冷,“我来没有别的,就是提醒你一句,你要做什么我不会拦着,但是别把不该牵扯的人扯进来,冤有头债有主。”
庄怀隽忽而将手中的牌砸在桌面上。
砰的一声。
“既然现在都不够狠心,那你当年为何要抛下她离开?”
一句话。
登时陷入了死寂当中。
显然是触碰了互相的雷点。
不管徐嵘一的神情如何。
庄怀隽起身,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
“改名换姓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阻止她跟裴家人来往来的更好。”
说完。
庄怀隽单手抄兜往外走:“送客。”
离了那间屋子。
庄怀隽沉郁的眸子垂下,松了松领带,“让别人轻而易举破了防火墙,这点都防不住,犯下大错,自行解决。”
金属质感的音色,冷感骇人。
那句自行解决更是令人闻风丧胆,脸色褪了大半。
他走至酒架前。
很快。
秘书艾莉丝就进门,神情严肃:“庄先生,我们在辽西路的生物制药公司……被窃了与海域的通讯,那批货被海警盯上了,进港就会被查,公司怕是会麻烦不小。”
庄怀隽倒酒动作顿了顿,他殷红的唇扯了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