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军反应过来,更在公孙瓒血腥的督军之下,大军警醒开始攻城,虽然损失了几百人,但是两千多人对于边军来说,依旧是个很大的威胁,开始从云梯上攻城车上纷纷朝上攀去,顶着盾牌朝上冲,上面的边军只是用钩镰枪将云梯推开,将所余不多的箭矢射出来,而底下的更是也开始结阵还击,厮杀展开,鲜血飞溅——
一枪将一名公孙军给挑死在城墙上,却不想底下刺上来一杆大戟,程东躲闪不及,胳膊上被划了一道,登时见鲜血淋漓,只是此时此刻,程东恍若未觉,反而一枪下去,将那兵卒给砸了下去,城墙上四处都是这样的厮杀,虽然都是老弱病残,但是有程东杀在最前沿,将士们也都拼了命,将军尚且如此,他们这些兵卒哪有退缩的,也幸亏如此,到此时还不曾让公孙军登上城墙。
鲜血四溅,程东都看不出模样,身上溅了太多的血,要不是亲兵护着,只怕早就战死了,饶是如此,程东也多了十几道伤口,也不知是流血流的还是实在是太累了,才等着敌人攻势一缓,整个人就有些发软,真想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只不过眼前公孙军喊杀声依旧,程东很明白,只要自己一倒,蓟县就等于完了,一旦公孙瓒杀进城来,那么下一步蓟县失守,两千将士只怕——
“杀呀——”公孙瓒喝了一声,让程东惊醒了一些,只是公孙军好像也看出了边军的不堪,毕竟都是些老弱残军,能坚持这么久就已经不错了,只是还能坚持多么久,耳听公孙瓒喝道:“边军撑不住了,夺下城墙打开城门。”
打开城门,程东咬了咬牙,猛地啐了一口:“公孙瓒,你他妈的想得美,我程东还站在这里,边军弟兄就不会倒下,兄弟们,与我程东一起赴死。”
程东的喝声让兵卒们士气微微一振,杀到此时也都杀红了眼,生死反而没有人在意了,更没有时间考虑任何事情,杀退敌人,杀死攻上来的敌人,不少边军将士就应诺了一声,也给自己提了提气,这时候需要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就是程东还站在他们身边,与他们一起拼命。
公孙瓒嘴角泛起冷笑,一张脸狰狞着,仰望着城墙上的程东的身影,这家伙还真了得,就凭这些老弱病残,竟然能支撑这么久,这三千大军可是自己的精锐,不过看样子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不知道北门和东门怎么样了?
哪知道这念头才落下,却忽然听见从南面传来了一阵喊杀声,让公孙瓒心中一震,朝南面望去,却是一百多刚才的残军,竟然真的杀了过来,这一幕让公孙瓒稚气的咬碎了一嘴的钢牙,也许自己该一早就把这些蠢货全都杀个干净,不过公孙瓒也没有多想,只是令旗一挥,便有一小队兵卒冲了出去,迎着那些人杀去。
却说就是刚才,残存在残军之中的几个边军奸细,眼见公孙瓒攻城,那是又急又怒,不过他们的任务不是其他,而是想办法将这些人哄住,让这些人为他们拼命,只是任凭他们舌底生莲,那些残军却始终犹豫不决的,时间久了,眼见公孙军攻城越加凶猛,城上已经有坚持不下去的样子,这些边军奸细就按耐不住了,终于还是领着被说动的那些残军冲了上来,希望能替程东分担一下。
双方轰然撞在一起,一面是杀红了眼,一面是各有想法,无非是公孙瓒的那颗人头,只是这时候却有人喊了出来:“兄弟们,只要割了公孙瓒的人头,那咱们兄弟荣华富贵就不用愁了,杀呀——割下公孙瓒的人头——”
或许这样喊并不会对公孙瓒造成什么影响,大军之中想要杀死公孙瓒,那确实不容易,公孙瓒可是从武出身,一身武艺少有人能敌,要不是前一阵身体亏空的太厉害,现在早就自己领人杀上去了,只是既便是如此,想要杀死他公孙瓒却还是难上加难。
但是谁也想不到,此时杀红了眼,一名残军的兵卒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事情,这兵卒很普通,只是公孙瓒帐下一名在普通不过的兵卒,只是这兵卒却是辽西子弟,与公孙瓒手下很多人都是老乡,还和几名公孙瓒的亲兵也是老乡,而且很熟悉,此时杀的红眼,再加上不但的有残军被杀,这兵卒又急又怒,竟然对着公孙瓒的亲兵喊了起来:“张老三,杀了公孙瓒荣华富贵一辈子,想想你家的婆娘,咱们就是拼死拼活的又能如何,都他妈的当兵好几年了,可是你小儿子还不是饿死了——”
张老三就是一名亲兵,而这兵卒所说的正是张老三的事情,自然不会是假的,一下子说到了张老三的伤心事,张老三不免呆住了,而此时他就站在公孙瓒身边,心中乱糟糟的,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却下意识的朝公孙瓒望了一眼——
那身形微微一转,眼光望过去,本来只是本能,但是在公孙瓒的眼中,便是有些怪异,眼见亲兵甚至一动,长枪好像要朝自己刺来,公孙瓒来不及多想,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剑刺了出去,结果那兵卒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剑刺死在那里,望着公孙瓒还一脸的茫然,公孙瓒为什么要杀了自己,自己究竟做什么了,难道只是因为同乡喊的一句话,可是自己没有想过要杀公孙瓒呀?
一名亲兵的死轻于鸿毛,但是有时候也能重于泰山,忽然而来的杀戮,让公孙瓒身边的亲兵都傻了眼,看着一脸茫然正缓缓倒下的那个张老三,亲兵们心中很不是滋味,张老三是什么人他们很清楚,对公孙瓒可以说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背叛,却被公孙瓒毫不留情的杀死了,这不能不让人心寒——
杀了那亲兵公孙瓒心中也反应过来,就知道要糟了,果不其然,亲兵们好像下意识的离着自己远了一点,望着自己的眼神也不对劲,好像自己有多么可怕一样,公孙瓒脸上抽了抽,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刚才只是本能反应,但是自己毕竟杀了他,此时才明白张老三根本没有那个动机。
这只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公孙瓒迟疑了一下,只是一咬牙眼光扫过所有人:“都愣着干嘛,刚才没有看见张老三想要暗算我吗,都给我挺直了刀枪,随我杀上城头——”
此时解释不清,公孙瓒心念一转就已经有了主意,还是攻城重要,先拿下蓟县,这件事等之后在解决,但是话音才落下,正回身打算率人攻城,却没有想到忽然间一支利箭贴着自己擦了过去,在左肋留下了痕迹,这一箭竟然是从背后射来的,登时射中了前面的兵卒,耳听见一阵惨叫,公孙瓒心中猛地就是一震——
第一个念头,公孙瓒就想到有人要杀自己,猛地转回身,就看见一名亲兵端着弩箭,弩上已经没有箭矢,望见自己有些慌张,本能的朝后退去,就是他了,不然干嘛做贼心虚后退,一时间又惊又怒,竟然真的有人对自己下手了,这一次可不是意外,这让公孙瓒如何再相信亲兵们,只是如果连亲兵也不相信的话,公孙瓒他还能相信谁?
其实公孙瓒还真的错了,那亲兵还真不是故意的,只因为刚才跟着杀了他们的同袍,让着亲兵有些神情恍惚,结果就是一时失了手,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蹊跷的事情,大军厮杀的时候,常常有弓弩手失误而伤了自己人,不过那都是意外,平时也就没有人太注意,毕竟厮杀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这些,而知道自己做错了的兵卒往往也不敢说,自然很少有人追究,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这亲兵失误却是对着公孙瓒,这情况可就重了,吓得亲兵都破了胆,自然只想离着公孙瓒远一点,如此朝后退去,但是在公孙瓒看来,这分明是偷袭自己失手而想要逃走——
“混蛋——”公孙瓒猛地一声大喝,看着那亲兵朝后退,仓皇不知所措,这分明是做了亏心事,不然为何不敢面对自己,公孙瓒这心中又惊又怒,一旦有人暗算自己,那么接下来还会有人这样做了,可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嘴角抽动着,心中一时间也有些彷徨,自己还能相信谁,猛地啐了一声,将手中的短剑掷了出去,登时将那亲兵钉在地上,耳听惨叫一声,那亲兵便已经死在那里。
死一两个亲兵算不得什么,但是此时却不一样,公孙瓒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当真有人对自己动手了,有第一个就难保说没有第二个,这些亲兵都对自己下手了,以后自己还能睡个安稳觉吗,万一半夜里有人暗杀自己,又或者那些将领背叛自己,联想到攻城之前,程东给庞会的那封信,虽然知道是离间计,但是如果这次攻城不成的话,也许所有的担心都会成为现实,秦兵如此,安知这些将领就会完全忠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