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日前!
丞相府!
一入侯门深似海!
张云天端坐在卧房的书桌前。
身前摆着一个雕琢精致的象牙盒子,盒子内里贴合着一层外邦进贡的藏蓝色锦绣绸缎,盒子的中间有一个异常光洁明亮的夜明珠!
张云天罕见的安静,只是漠然的看着盒子中的夜明珠,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似乎有些落寞,有些无奈,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漠然!
……
“这就是一劳永逸的解药!”张云天刚要进门时碰上了匆匆赶来的陆鹤鸣!
“不错!就是这个!只要公子服下,便可一劳永逸,再也不用……不用……不用每年吃那偏方来压制体内那股邪气了!”陆鹤鸣弓着腰抬头笑着说道。
“有什么服用方法吗?”张云天似乎并没有多么的喜悦。
“没有!就水服下即可!额!有一点,一定要在午夜时分服下!”陆鹤鸣小心翼翼地说道。
“知道了!你退下吧!”张云天挥挥手,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兴趣再聊下去了!
“是!”陆鹤鸣脸上有些悻悻的样子,似乎对张云天的反应十分的不满!
“这药丸世上只有这一颗,公子一定要保管好,记好时辰,切勿出错!”陆鹤鸣带着一脸的不悦告辞离去!
见陆鹤鸣离开,张云天一把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随后又紧紧关上!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屋内的张云天对站在门口的柳随意大声吩咐道。
张云天刚刚从城东明月的坟塚回来!
这次他并没有自己前去,而是让柳随意带上了纸钱,香烛,供果随着自己一起前去!
“滚远点!”
等柳随意将祭祀的东西全都摆放完毕,张云天便立马将他赶到坟场边缘,让他离自己远远的!
“公子,小人还为明月姑娘写了一首诗……春花秋月……”
柳随意不等张云天说话就自顾自的背起了一路上冥思苦想的马屁诗!
“给我滚!”
张云天怒目圆睁,杀气陡现,似乎柳随意再敢发出一个字,他就要立时将他杀了泄愤!
柳随意不愧是跟张云天时间最久的奴才,果然一个字都不在啰嗦,转身一溜烟的跑的无影无踪了!
天气有些阴翳,空气里带着坟地里特有的草木清香和纸灰焦糊的味道。
太阳是苍白的,云层如同一层灰色的薄纱,轻轻的遮蔽着慵懒的阳光!
张云天一身黑白长袍,一头长发束成一个松散的松散的发髻,粉面玉琢,风流潇洒。
和张云天的富贵荣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明月淹没在荒烟蔓草中的坟塚。
杂草丛生,虫鸣生生,一坟不知名的小花,星星一般若隐若现的参杂在荒草中,坟前那个木质的墓碑,在风吹雨打的岁月中,干枯,开裂,笔墨稀疏,几乎看不出主人的名字!
张云天禁止一切人来吊唁,也不允许任何人前来修葺,仿佛这里埋葬的,不是一个留给世人缅怀的记忆,而是一份独属于他的密宝,任何人前来,都无疑是对于他的挑衅和宝贝的觊觎!
风,肆意的吹过,带着午后百无聊赖的慵懒。
张云天在坟前席地而坐,丝毫不在意弄脏自己的锦衣华服!
“月儿……”
一叠黄纸被缓缓点燃,张云天在青烟袅袅中缓缓诉说。
“我又回来了……对不起,我这阵子走的太远了……”
“在我还没找回自己的时候,我不能来看你,我怕你不认识我了……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情一直瞒着你!”
“我本来是要告诉你的,等我完完全全成为一个人之后!”
“但是,你等不到那天了……”
张云天长长的叹了口气,灰蒙蒙的眼睛悲伤的看着远方。
“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张云天停了很久,很久,才继续说下去。
“你还在这里吗?还是已经转世了?我听说,有一种转生术,可以把一个人的灵魂复活在另一个人的身体上……”
张云天忽然羞涩的笑了笑,低头小声说道。
“我遇到一个人,我觉得和你很像,那个女孩的气质和你一模一样,就连说话都是一个腔调的珠圆玉润。”
明月的坟无声的矗立着,坟上的荒草在风吹过的时候,瑟瑟的抖着,像是怕极了的小兽。
张云天似乎早就忘记了,毒死明月得那个人,是他自己。
“如果你真的回来了,不妨在这里给我一个暗示,比如……”,张云天痴痴的看着一朵小花继续说道,“比如落下一只蝴蝶,像你那样漂亮的蝴蝶!”
忽然,空中一阵击打空气的声音。
张云天吃惊的抬起头看去,一个巨大的影子正向他极速扑来!
张云天下意识抬起手,一只有力的爪子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只夜枭!
张云天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夜枭,一时间还未从刚才的期待中缓过神来!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张云天一把抓住夜枭的身体,粗暴的从它的脚上扯下一卷锦缎!
夜枭日飞,十万火急!
张云天冷着脸抖开信笺,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便借着明月坟前的尚未熄灭的残火将信笺烧了个干净!
“哼!”张云天站起身来,掸去身上些许灰尘,冷哼一声。
“走!”
一声召唤,如同叫狗一般。
柳随意趟着坟地里的杂草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过来!
“公子……”
“戏子死了!”张云天冷冷的说!
“啊……他……”柳随意偷偷打量了一下张云天的脸接着说道,“他办事从来都是拖泥带水,只顾自己开心,这回好了,肯定是把自己开心死了!”
“杀他的是当年太守府那个小孩你还记不记得!”
张云天背对着明月的坟墓,负手而立,同刚才相比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记得!当时有两个小孩,杀他的是哪个?”
“小的那个!”
“我记得那俩孩子都被卧龙谷的人带走了!”
“如今长大了,开始报仇了!”张云天说道,“我本来想让戏子后期接替李广之的工作,联络幻海天涯与外界的消息,没想到他竟然敢先死了!”张云天怨毒的说道!
“公子还未启程,树海的行动先让王战去做牵制就好,至于营寨之事,等我们到了再物色人选!”
“哼,你以为那帮乌合之众是谁的话都听的吗!必须要找一个武功高强,办事妥帖的人!”
“哦哦哦!也是!”柳随意连忙迎合道。
“我们回去!”张云天冷冷地说完,头也不的离开了坟地!
乞灵没有任何回应,张云天气冲冲的回到丞相府!
进门时却看到管家贺邱泽垂手站在庭院中,一副等人的样子!
“贺管家在等谁?”张云天看了一眼,漠不关心的问道!
“在等你!老爷有请!”贺邱泽说完,头也不回的向议事阁走去!
议事阁中,书桌前只有张必知一人在闭目养神,似乎已经睡着了!
“爹!”张云天大咧咧的往竹凳上一坐,看了看张必知。
“哦!你回来了?”张必知慢慢睁开眼睛!
“有什么事?”张云天不耐烦的问道!
“那天晚上,闹出这么大动静……你处理好了?”张必知小心翼翼的看着张云天的脸色。
近期,张云天脾气暴躁,喜怒无常,都是因为体内邪气侵扰情绪失控所致,所以张必知也不想轻易招惹他!
“都杀了!”张云天皱了皱眉头!
“就没别人看见的?”张必知问道!
“你想说什么!”张云天有些恼火的站起来!
“你带回来的那对兄妹,雷云,雷雨,到底看没看到赑屃之魄这件事,这两个人到底可靠不可靠,你要知道,如果消息一旦走漏,恐怕会招致杀身之祸!”
“我自己带回来的人,不用你管!”张云天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就向外走去!
“解药如今马上就要炼制成功,只要我们大事一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又何必如此执迷?”
“你想我怎么办?”张云天回过头一脸嘲讽的看着张必知,“杀了他俩?就像当年你逼我杀死明月一样是吧!”
张云天一挥手,将桌上的茶具猛的扫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对你有什么用!”张必知气的浑身发抖!
白猴刷的一声从房梁上落到地上,站在张必知身边!
“呵呵,这个废物做了龙影?你看看你自己,身边还剩下些什么人!”
话音未落,张云天一把扯下白猴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