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说是同户部一同查十六卫的账,可是秦越是一等公的身份,王谙这个户部尚书在秦越面前也是要毕恭毕敬的,加上十六卫中的人,对秦越这位少年将军又极为恭敬,哪里还有王谙说话的份在。
秦越早就知道这十六卫的账目有问题,哪里还用得着他王谙装模作样地再查帐,秦越虽说现在考虑着官场世俗之事,可是骨子里将军的热血还是在的,对十六卫现在的样子早就看不惯了,不管怎样,这账上的问题他是一定要掀出来的。
王谙看着秦越的样子,知晓这次的账目定是瞒不过去了,可是关键在于忠勇公是怎样上报的,只盼着忠勇公看在与右相府的情分上放过自己。
十六卫的账表面上做平了,可是细看下去,这款项明明是凑上去的,除却各位将士的军饷,这军中平日里置办的东西明明是不对的,但是一般的文官来了定是看不出的,秦越对军营中那点事情,心中就像明镜一般,看着这账本,心中恼怒,但是面上不显,看了账本,命身边跟着的秦敏将账本带走,说罢一甩袖子,并不理会身旁的王谙,便离开了。
王谙看着忠勇公的背影,心中忐忑至极,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一下,便往右相府去了。
右相府中,杨府的下人看到王谙便将他直接带到了右相的书房中,杨右相正在书房中坐着。
王谙行礼后对右相说道:“右相大人,下官无能,十六卫的账簿被忠勇公直接带走了。”
右相看着下首的王谙,沉声说道:“真是没用的东西,罢了,忠勇公也不是你能拦住的人,这账簿在忠勇公手中,只能看他怎样同皇上说了。”
王谙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右相看着他的样子,开口说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一个能顶替上去的人,本相可是从未从十六卫那边得到任何好处。”
王谙在心中骂了一声,这姓杨的跟只花腿蚊子一般,骨头里都想嘬出两滴血来,但是手段确实也巧,收的从来都是些古玩珍宝之类的东西,还都是右相府设宴的时候收的,从来都未收过银票,心中这样想,嘴上倒是说着:“那依大人的意思,应是如何?”
杨文昌看都不看王谙,开口说道:“让十六卫的人自己顶上去便是了。”
王谙得了杨右丞的这句话,心中豁然开朗,连忙说道:“多谢右相大人指点,下官心中有数了。”
三日后,朝堂之上,昱帝问道:“忠勇公与王爱卿这帐已查了十多日,想来应是差不多了吧。”
秦越上前一步回话道:“微臣拿了十六卫的帐薄,这十六卫的帐薄虽是做平了的,可是问题确是有的。”说罢,将手中的折子呈了上去。
昱帝接过孙九送上来的折子,摊开之后,看了两眼,便眉头紧皱,开口问道:“王谙何在?”
王谙连忙从众人中小步跑了出来,跪在殿前说道:“微臣在。”
昱帝看着地上跪着的王谙,开口问道;“这十六卫的账目这么多问题,你户部的人每年拨款的时候都不查上一年的账目吗?!”说罢将手中的折子摔在了王谙身上。
王谙躲都不敢躲,开口说道:“启禀皇上,这十六卫的账面确实是对的,户部往年是会查这十六卫的账目的,可是这军营中的东西,微臣着实不懂,只能看得个账目上的对错,微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昱帝听王谙这样讲,怒极反笑:“那王爱卿说着十六卫的账目做成这样,朕应当找到谁的身上去?”
王谙听着昱帝的话,心中惊慌,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微臣想着,应是查到吴将军那边去的。”
十六卫的平日里的统帅便是这位姓吴的将军,本名吴吉。若真是遇到了战事,十六卫的指挥将军便是重新任命的了。
昱帝听王谙这样讲之后,开口说道:“既是如此,吴吉便交由刑部审理。”顿了一顿又说道:“王谙,你既然连账目都查不清楚,这户部尚书也不用做下去了,明日起,便不必来上朝了。”
王谙听了昱帝这样说,连忙看向右相,杨文昌躲开王谙的视线,随着众人对着昱帝说道:“皇上圣明。”
王谙看着杨文昌的样子,心中暗恨,不过现在至少算是保住了脑袋。
吴吉虽是十六卫的统帅,品级并不算低,可是君朝的武官上朝的极少,不是封侯晋爵如秦越般的,就是品级极高的,所以吴吉今日并不在朝堂之上。
散朝之后王谙寻到右相,正准备开口,右相堵住了他的话:“你好生收拾东西离开京城罢,若不是忠勇公留了一点情面在,你现在怕是站不到这里同本相说话了。”说完便拂袖离开。
王谙在后面气急,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得先出宫去了。
昱帝虽是将秦越的折子扔在了王谙面前,可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拾起来看,到了也不知秦越这折子上写的什么东西,其实秦越并未写些什么,只是把账目上不对的地方一一列了出来,但是在最后面写到,这账目之事不是应十六卫一方可成。
昱帝对朝中的关系还是知晓的,这王谙是杨文昌的心腹,这十六卫之事怎能不牵扯他们两人,可是现在朝中还需要右相平衡着左相的势力,若是下手太狠,最后失算的还是自己了。
何况依着秦越的意思,应是没有什么实在的证据握在手中的,再说既然王谙敢推了吴吉出来,他必定是咬定吴吉不会说出什么的,不如直接罢了王安的官职,也算是给右相一个警告了。
当日,吴吉便被刑部的人带到了刑部的大牢里,严刑审问。
这前朝虽说现在是闹得沸沸扬扬,后宫倒是还未受到前朝的影响,楚轻烟现在怀着龙子,可是行事仍同之前一般,低调谨慎,待人仍是温和有礼,皇后看在眼中,虽说不上什么不对,可是总觉着这左相之女这家教倒真是忒好了些,反而觉着有些蹊跷了。
楚轻烟这厢算是处处留心,步步谨慎,杨沐然也是处心积虑地想着如何讨昱帝的欢心。
杨沐然也不是傻子,知晓上次因着阿暖的事情引得昱帝大怒,便准备从阿暖下手了。
杨沐然亲手做了糕点带着送到了朝阳宫,阿暖看着芙繁从食盒里端出来的东西,觉着这杨嫔上辈子绝对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连抹茶曲奇都做出来了,阿暖真的想大喊,能不能告诉我您老的烤箱到底是用什么代替的好吗?!
杨沐然一边让芙繁往外端着东西,一边对皇后说道:“上次臣妾治下不严,害的公主受伤,臣妾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便亲手做了这些点心给公主,只盼公主不要嫌弃。”
阿暖不管嫌不嫌弃杨沐然,至少是不嫌弃这碟抹茶曲奇的,伸手拿了一块尝了尝,虽说样子做的挺像,可是到底是工具落后了些,做出来被没有前一世的好吃,加上宫中的御膳房也有用茶叶做的糕点,阿暖吃了一口便放在了桌子上。
皇后看着阿暖那副摆明了是嫌弃的样子,开口说道:“倒是枉费了杨嫔一番心意了,阿暖怕是不爱吃这个的。”皇后看到杨沐然,现在是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了,杨沐然看着皇后的样子,知晓这是不会起什么作用了,又说了两句,便带着芙繁离开了。
杨沐然出了朝阳宫的大门,便对芙繁说道:“不过是个公主罢了,皇上便这般喜爱,日后若是本宫生下皇子,看她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芙繁应和着说道:“娘娘说的是,左不过是个公主罢了。”
杨沐然领着芙繁,恰巧碰上了怀着身子的楚轻烟。
虽说杨沐然被褫夺了封号,可是怎么说还是嫔位,楚轻烟向着杨沐然行礼后问道:“杨嫔娘娘可是从朝阳宫过来的?”又看了看芙繁手中提着的食盒,继续说道:“想必是给公主送些吃食罢。”
在杨沐然听来,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看了看楚轻烟,看着她那副护着肚子娇娇弱弱的样子,心中来气,开口便说道:“本宫往哪里去与你有何关系,挡着本宫的路还不快些让开!”
楚轻烟却并未动身,杨沐然懒得理她,便准备从楚轻烟身旁过去,谁知杨沐然走过楚轻烟身旁的时候似是碰了她一下,便听得楚轻烟身旁跟着的黄芫开口说道:“贵人当心!”
杨沐然一扭头,便看到了黄芫扶着楚轻烟,楚轻烟看着还有些被惊吓到的意思。
杨沐然看着楚轻烟的样子,又想着自己并未去碰她,便开口说道:“婉贵人这站都站不稳,这腹中的孩子可是要多加当心了。”
楚轻烟听了杨沐然这话,眼中似是有泪花,可硬是给逼了回去,杨沐然看着楚轻烟一副林妹妹的样子,心中极不耐烦,带着芙繁便回静和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