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帝吩咐了守着的太医与宫人几句,让杨沐然静静养着,便带着众人往夕晖宫去了。
夕晖宫中,琼贵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德贵妃坐在一旁,看着太医在这里忙忙碌碌,眼里晦暗不明,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殿外通传昱帝到了,德贵妃起身迎接,昱帝摆了摆手,免了她的行礼,问道:“琼贵人现在怎样了?”
德妃回道:“琼贵人性命无碍,人却仍是昏迷着,太医正在里面照看。”
昱帝点了点头,进去坐在了殿中的上位,皇后也随着昱帝坐了下来,昱帝对皇后说道:“你可好好问问,今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点头,唤过今日跟着琼贵人的锦萤问道:“你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锦萤跪在地上,抽泣着说道:“回娘娘话,今日奴婢陪着贵人一同到御花园散心,刚巧碰上了贤嫔娘娘与范美人,我们贵人这些日子身子有些虚,看起来精神有些恍惚,可是范美人却说我们贵人对贤嫔娘娘不敬,还说我们贵人整日一副失了孩子疯疯癫癫的样子,我们贵人听了这话之后,忽然就喊着宝儿朝着范美人扑了过去,后来不知怎么的贤嫔娘娘娘和我们贵人便掉到这荷花池中去了。”说完继续抽泣起来。
昱帝沉声问道:“范美人何在?这宝儿又是谁?”
范云静忙从最角落里站了出来,跪在地上,捏着帕子掩饰着不安的情绪。锦萤回昱帝话道:“宝儿是先前贵人流掉的那个孩子,贵人一直拿那个孩子当宝贝看,便叫着宝儿。”
昱帝想起了先前琼贵人掉了的那个孩子,眉头拧了一下,也不再问下去。
皇后又问:“锦萤说的可是实话。”
范云静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臣妾可是不敢这样说的啊!”
锦萤听范云静这样说,跪爬了两步说道:“奴婢万万不敢欺君啊!”
皇后并未理会两人,让寒青去寻了今日跟在贤嫔身边的淡竹来。
淡竹来了之后,跪在锦萤身旁,皇后对淡竹说道:“你可说说今日的事情。”
淡竹说道:“今日奴婢陪着贤嫔娘娘一同去荷花池,范美人也是一起的,后来碰上了琼贵人,琼贵人今日看着有些奇怪,贤嫔娘娘本来并未在意,可是后来琼贵人有些…”
淡竹不敢说下去,这宫中可是没有她一个奴婢说主子中邪之类的话的份在,范美人见淡竹不说话,抢着说道:“琼贵人今日如中邪一般,冲着臣妾便冲了过来。”
说完这句话,范美人看到昱帝的脸色一沉,知晓说错了话,连忙噤声。
皇后问道:“既是冲向了范美人,贤嫔又怎么会掉在水中?”
范美人知晓当时是她推了琼贵人一下,可是她觉着自己哪里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怎么一下子就将琼贵人推到了贤嫔的身上,她也算是没有彻底懵掉,连忙说道:“当时臣妾是推了琼贵人一把,可是谁知道琼贵人是不是装疯卖傻想要暗害贤嫔娘娘呢?!”
这句话一说出来,锦萤便哭着说道:“我们贵人自打失了孩子以来,整日以泪洗面,上次贵人遇到贤嫔娘娘与范美人时,范美人那一句话说得我们贵人一日未用膳。今日勉勉强强打起精神去御花园散心,谁知范美人仍是那般说话,我们贵人这一下子谁知就这个样子了!”
皇后问道:“上次又是怎么回事?”
锦萤回道:“前两日贵人带着奴婢快到了夕晖宫的时候,碰上了贤嫔娘娘与范美人,范美人当时便说我们贵人整日一副失了孩子的样子。”说完又抹了抹眼泪。
范美人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当时说话只想着讨好贤嫔,谁知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正准备再开口辩解几句,太医从里间出来,说道:“琼贵人醒了。”
昱帝起身向里面走去,琼贵人躺在床上,看到昱帝来了也不说话,昱帝唤了她一声,她忽然坐起身来说道:“皇上来了,臣妾方才看到宝儿了,白白胖胖的,真是好看。”
皇后看着琼贵人这幅样子,问太医道:“琼贵人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回话道:“琼贵人伤心过度,时日久了痰迷心窍,现在思绪有些不清楚。”
皇后有问:“这可能再调养回来?”
太医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微臣也拿不准,只能慢慢养着,看日后的情况了。”
皇后点了点头,便让太医退下开方子去了。
昱帝自是听到了太医所言,转过身子准备离开,谁知琼贵人忽然对昱帝说道:“皇上,宝儿是不是寻您去了,怎么臣妾找不到他了?”说着像是要哭了起来。
昱帝看了一眼琼贵人,叹了口气,并未说话,起身离开。皇后在这殿中细细叮嘱了一番,也离开了夕晖宫,众人也跟着一并散了。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琼贵人躺在床上,眼角溢出了一串热泪。
楚妃及楚轻烟回到景华宫后,一同到了楚妃的住处,两人刚一坐定,楚妃便问道:“依你看来,琼贵人是不是真的如太医说的那般?”
楚轻烟想了一下说道:“臣妾也不好定论,看着她那个样子,似是真的有些疯傻,可是这短短几日便成了这个样子,也有些不太可信。”
楚妃端起沉香新泡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不管怎样,这事情她算是办成了,只是可惜没能将那个姓杨的贱人淹死!”
楚轻烟笑了笑说道:“倒也无妨,听着皇后娘娘那几句话的意思,贤嫔日后怕是难以生养了,生不下孩子,皇上现在再宠爱她又有何用?”
楚妃想了想说道:“罢了,这也算是了了一桩烦心事。”
楚轻烟也不再与楚妃说些什么,起身向楚妃告退了。
第二日昱帝下旨,赏了贤嫔许多东西,降范云静为答应,这似乎有些失心疯的琼贵人,昱帝并未降了她的位分,只是让她搬出了夕晖宫,搬去了静心阁,说是那边僻静,适合静养。静心阁极为偏僻,这次跟打入冷宫也是差不了许多了。
杨沐然得了这个消息,在静和宫中砸了许多东西,淡竹看着杨沐然这幅歇斯底里的样子,也不敢劝阻,杨沐然一边砸一边对着淡竹骂道:“本宫失了个孩子,那个贱人却什么事情都没有,还有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竟能让人将本宫推到了荷花池里去!”
淡竹连忙跪下磕头,说道:“奴婢无用,请娘娘责罚。”
杨沐然看了她一眼,知晓这是她自己从宫外带进来的贴身宫女,责罚下去也是失了自己的脸面,恨恨地说道:“本宫今日不责罚于你,你若是心中过意不去,便在这地上跪上一个时辰。”
淡竹见杨沐然这样说,只得继续跪在这地上,杨沐然还是不解气,仍是将东西冲着淡竹身前摔过去。
淡竹就这般跪了一个时辰,晚间的时候看了看膝盖,都被磨破了,只得随意擦了些药膏,也就这般过去了。
第二日昱帝到了静和宫,本想着看看杨沐然,可是却发现小几上摆着的青花折枝花卉瓜果纹梅插花瓶不见了,随口问道:“这小几上的瓶子不见了,怎么也不让人换个新的上来?”这瓶子是昱帝亲自赏下来的,杨沐然见昱帝忽然问起这个,有些紧张,想了一下说道:“昨日臣妾不小心打碎了,还未来得及换。皇上先坐着,让淡竹沏了茶上来。”
淡竹昨日跪得久了,今日走路有些不方便,昱帝看着淡竹的样子,又看看这静和宫的殿中少了的几个摆件,心中便有些名目,便有些不悦,觉着贤嫔对自己的旨意有异议,也并未直说,只是喝了几口茶便回养心殿了。
杨沐然送走了昱帝,见昱帝有些冷淡,便知晓昱帝猜出了些东西,心中恼恨,又是对着淡竹数落了一通,淡竹没有法子也只能受着。
琼贵人到了静心阁后,虽说这下子彻底不会再得到昱帝的宠爱,可是总算是保住了性命,连位分也不曾降下来,也算是老老实实地住了下来,皇后治下严谨,也不会出现短她份例的事情。
楚轻烟有些不很放心,便命人去打探琼贵人的情况,得到的复命是琼贵人虽说平日里跟常人无二,可是到了晚上便总是让锦萤去寻宝儿,应是真的疯了,时日久了,楚轻烟也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