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自爆的威力就算是如今的柳疏,也不能全然不受影响。
况且他赶来前,还分了一部分力量,防止布瑞斯受到波及。
只怕是要受点伤,不过应当不会太严重。
柳疏暗忖着,倒也不如何担忧。
却是忘了,除却刚刚达到100的黑化值,伊诺克的好感度也是满点,哪怕一别数年,也不曾消磨分毫。
而在这样的状况下,即便这些年的怒与怨已然到达了顶点,此刻,亦是爱意占了上风。
他想护着伊诺克,伊诺克又何尝想让他受伤,甚至不需要思考,便也想挡在他身前。
哪怕他们之间有着生死之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一方受伤,另一方也无法幸免于难。
教廷之主赌上性命,绽出此生难得的一点光亮,随后彻底消逝在斜阳落霞之中。
布瑞斯离得远,又有柳疏的部分力量护着,没怎么受到波及,反倒是柳疏和伊诺克,都在这场狗急跳墙的自爆中受了点伤,不过都不严重,用不了多久就能养好。
柳疏未等伊诺克回过神来,下意识就想要离开,刚转身,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伊诺克抹去颊边因教皇自爆溅上的鲜血,幽深的瞳死死盯着柳疏,几乎要剖开对方的一切伪装,看清他最真实的内里。
“没有什么意思,你别多想。”柳疏暗金色的眸微垂,脸色因久违的受伤有些苍白,想挣开他的手,却又没甩动。
伊诺克的脸色也不大好,却没有半分松手的意思,一字一顿,郑重至极:“我不信。”
“你被他炸死,我也会重伤,既然能腾得出手,不如管管你。”柳疏神色淡淡,语气也冷漠至极,“不过如此,你很想听吗?”
“我不信。”伊诺克依旧是这一句话,神色也不曾因柳疏的冷淡有半分改变。
他确实不相信。
数年前的事暂且不论,刚才的种种,他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柳疏未曾对他起过杀心,不然不会在教廷与他动手之前就和教皇撕破脸,而教皇向他冲来准备自爆时,他也切切实实地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担忧。
何况那一刻,若不是下意识的反应,又怎么可能那么及时赶到他身前,护住他。
——虽然对方在那一刻还能分得出心思,留下一部分力量去保护布瑞斯,着实让他有些不爽。
“随你。”柳疏一副懒得与他多费口舌的模样,别过脸,“松手,我要走了。”
“不可能。”伊诺克忽地笑起来,“你刚才亲口说的,我听到了。”
“你说了,我是你的龙。”
“那你就休想抛下我。”
柳疏抿了抿唇,像是有些不知如何言语,只能嘴硬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伊诺克笑意愈浓。
他就知道。
这个人还是如当年那般,不论心里怎么想,总归是骄矜得不肯低头,无论如何,也别想在他口中听见几分真实的心声。
但他却是明白的。
“布瑞斯。”柳疏朝不远处踌躇着不敢过来的布瑞斯招招手,“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布瑞斯摇摇头,走了过来。
伊诺克死死瞪着他,模样像是要杀人。
布瑞斯倒是不如何害怕,他自幼被保护得很好,向来胆子大,又才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厮杀,比起顷刻之间覆灭的教廷,伊诺克要杀人一样的目光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你们……是什么情况?”布瑞斯握住柳疏的衣袖,轻声问道,“你不是说你们只是萍水相逢吗?”
柳疏暗道不好,那话原本是他为了保证任务完成做的“保险措施”,这会儿被布瑞斯这么说出来,倒成了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刚好了些,这话一出,接下来怕是就不好哄了。
“萍水相逢?”伊诺克本就在为柳疏对布瑞斯那般温和的态度冒酸水,一听这话,更是几乎要炸起来,“你我这辈子都要同生共死,你说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布瑞斯发觉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怕是给柳疏添了麻烦,闭上嘴,不敢再多问什么。
柳疏也有些维持不住冷漠的神情,眉目间透出一丝心虚,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软:“别胡说,你死了我可死不了。”
这话倒也不假,以他如今的境界,伊诺克就算是真的不幸身殒,他也最多只是重创,不至于一同丧命。
但在此时说这样的话,怎么听都只像是在嘴硬。
“但若是你有事,我必定随你同去。”伊诺克如今再了解柳疏这嘴硬心软的毛病不过,窥见他眉目间的那一分心虚,刚升起来的火气瞬间熄了大半。
柳疏移开目光不去看他,反倒趁伊诺克走神的瞬间,忽地挣脱他的手,拉上布瑞斯就想离开。
伊诺克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你别想走。”见柳疏这么决然地想走,伊诺克才显露出几分黑化值满点的疯劲儿来,“我不会跟你动手,但你护不住他。”
若是他想,就算有柳疏护着,也不见得能让布瑞斯完好无损地离开。
柳疏一挑眉,说不出是生气还是诧异:“你威胁我?”
“我只是想留下你。”伊诺克笑笑,盯着柳疏的目光深邃如夜,“这么长时间,这么多事情,难道你还想全都瞒着我吗?”
“其实你也明白,不可能了吧?”
柳疏看着面前几乎是被他逼成这般执拗模样的伊诺克,不知是心软还是心虚,缄默良久,终究是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