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刘三就去了镇上,天气渐渐凉了,修房造屋的人家一多,家具的需求量也多了起来,平时伙计在就行,但赶场天铺子里面总要有一个主人才好。
家里的山还没有完全弄好,刘三只好一头家里一头镇上三天一个来回地奔忙着。
春花娘带着全家人每天都去山里忙活一通,要么砍柴,要么搬石铺路,要么掏排水沟,有一回竟然还捡着一只野鸡,真是意外之喜,当天就下锅炖吃光光。
刘老头没事做的时候,也到山上走一遭,提提意见,帮忙编个笊篱粪兜之类。
大山的规划大概是最外围做田,中间栽树,山顶自然而然。经过伐木事件后,山体初现规模,虽然空地上还没栽上树,但看着这一层一层的土地,都能想象得到明年是怎么一副丰收景象。
把不好整理的草木集中到田里,一把火烧了留下灰烬做底肥。又从家里把沼渣挑了来,全部用来肥田。
刘老头围着田边仔细检察了一翻,暗自点头,村人都没有做假事,这田埂扎得好,下暴雨也不会垮。如果来年这田能关住水,说不定真能在山上收到谷子。刘老头心里不禁也期待起来。
快入冬了,修房造屋的多起来,走亲看亲成亲的人家也多了。
继刘小姑夏日成亲之后,刘大芬也顺利地出了嫁。毕竟是没有亲娘的女子,不管嫁妆还是铺排以及种种小细节都比刘小姑的婚礼要逊色得多,夫家人话里话外无娘的女子欠教养之类的丑话人们就当没听见,除开这些,刘大芬的婚礼也算是中规中矩。
春花娘按照刘小姑的例给了大芬添妆,同样上门帮忙,算是尽了叔娘的心意。
大芬出嫁之后。紧接着就是小芬,她是个有主见的人,东不如意西不将就,进入到相亲女的行列。
镜头转回镇上。
山上的事基本整完,刘三家现在真正地进入了农闲时刻。家里没事,镇里多事,男女主人一合计,决定尽快搬回镇里,好做生意。
得知要回镇上居住,陈夫子破天荒地开始自己动手收拾起了行礼。
二壮娘子悄悄对春花讲。夫子在一个地方最多住三个月就要换地方,这回住了这么久没出声已算是忍耐了。她是典型的爱旅游人士啊。
春花就觉得夫子忙碌的样子十分可爱,抿嘴一笑。也加入到收拾的队伍中去。
家里人多消费高,但人手一多,做事就方便起来。陈夫子去镇上看过张阿生做生意,认为他很好,比二壮机灵。便对春花娘说,要二壮留下看家,张阿生照样在镇上卖东西。
春花娘巴不得,明眼人一看二壮只是个干实事的,不善于与人结交,而张阿生却不同。天生的油子,没话都要找一船话的人物,当然后者比前者留在镇里合适。但二壮是夫子的人。得她主动提了,春花娘才好安排活计。
陈夫子人情世故极通,遂提了。
春花娘笑道:“二壮娘子,把你们分开我倒不大情愿。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罢。如果不嫌路远,隔几日回来也一样的。”
“我和那死鬼天天一处绊嘴。离了还松快些。再说我家娘子也不能离了我的。”
二壮嘴硬,大声道:“你不在。没人管我,我还乐得自在。”
说得大家伙都笑起来。
收拾好了行礼,带上大包大包的粮食酸菜干菜以及经放的蔬菜,一家人乘上了牛车。
刘三再三再四嘱咐了二壮其他不理,关键是那头小牛一定要给他照顾好。
二壮道:“放心吧,主人。我一定把小牛当祖宗一样看待,还有那头猪也不会掉膘,那头母牛,也妥妥地照看,等你回来就变成一窝羊儿了。”
二壮的主要活计就是照顾家里的牲畜,平时并没有什么农事,是很清闲的,他是吃过苦的人,怎么过日子都可以。
刘三这才吆喝着牛拉动了车。
顺顺利利到了镇上,付姑爷只进铺里晃了一圈,就赶着牛车急急地回去了,连车资都不收。
春花娘赞叹一翻,道姐姐姐夫真是对我很好。
刘三道:“姐夫是好!就是讲究,吃个饭还要洗手,真麻烦。”
“你这种懒人当然觉得麻烦!不洗饭,粪巴巴糊的手,就抓饭,你恶不恶心。哎,你说涛儿成天这么在家呆着,是不是该出去学一门手艺?要不要学木匠?”
“你一天想精想怪的!看付涛的神情,怎会把木匠活看在眼里!要学就学石匠,跟他那头的表哥干,一定有出息!一栋房子造下来,赚头比我这个东西可不知高了多少倍!他哪里看得起我这个蹩脚姨父!”
“说话酸拉吧叽,不怕倒了牙!他对姨父不满,还不是你自己早年不成器造成的,他是心痛我这个姨妈,才看不你这个姨父!”
“是是是,我不成器!我不成器,能挣这么大份家业了!再说我不成器,我就回家种田去,谁去给你儿子造家具去!哼!”
春花娘懒懒地哄了相公几句,刘三就又欢喜起来,屁颠颠地到造家具的小车间鼓捣去了。
爹娘斗嘴之时,小娘子们各个乐陶陶地耍的耍蚂蚁,浇的浇花,写的写字,不时朝那两口子瞧上一眼。陈夫子搬出了琴,想弹又没意境,手掌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缓缓的流水。二壮娘子忙着烧饭,小兰和爹许久没见,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儿,一边低头擦着前厅的家具。
刘家铺子里里外外温馨得可以掬起一把水来。
随着花公鸡第一声鸣叫,安静了一个夜晚的大街陆陆续续动了起来,各家各户大门依次打开,有人伸头探看好天,有人倒尿盆,有人出门买菜。——有经验的人士绝对不会在此刻过大街,一股子屎骚味啊,那绝对让人退避三舍。不过也就只有那么一忽尔,再过一时,屋内的小娃儿开始哇哇叫着正大光明赖着床,厨房内锅碗瓢盆叮当作响,饭菜飘着香,预示着早饭时刻即将来临。
二壮娘子从小车间抱了几块废木料生好火后,春花娘也跟着起来了。两人将米淘洗干净,再掺上几把红豆,一齐放进咕嘟沸腾起来的水中。盖上锅盖,用文火慢慢地熬制。一时之间,那轻轻顶开锅盖的水蒸汽充满了整个包间,好香啊。卧室内慢慢有了动静,其他人循着饭香也渐次起来了。
等稀饭熬得差不多后,春花娘就洗了铁锅,放素油加小葱姜蒜炒了一碗大头干菜。二壮娘子从泡菜坛子中取出两个粉红色的泡萝卜,细细地切了丝装盘。
一家人不分主仆,就着两碗咸菜美美地吃起来,稀里呼噜,你一碗我一碗,不一会,一大锅稀饭就见了底儿。
吃完了饭,各就各位,等着人潮来袭。
果然,一大家子齐上阵,才应付得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潮。今年无需推出什么款式,乡下人都守旧,认定了一个东西,一辈子都是这个东西。去年新推出的款式大家还不大接受,今年却流行起来,人人都认定家具就是这个样子!
有的纯粹来看热闹,有的来询价比较哪家的家具便宜实用,有的帮别人来问问,你也说我也说,直把刘家人说得一个口干,人群都还没见少。
幸好起先分了工,一个人负责一个区域,春花收钱,春月记账,要不然,今天准是要出点小乱子。刚才春雪不就发现有人想顺走一条小凳子么,小妹妹眼睛真尖!陈夫子觉得新鲜,虽然不上阵说敌,但搂着春雪,两人专门负责盯看有没有小偷小摸,买了东西不付账的人。
一时说得嗓子都疼了,大家喝了一口水,继续游说,做生意的不怕人多就怕人不多不是。
虽然看看的询价的多,实际下手购买的人少,但下午闲下来的时候,粗粗一算,按书桌、架子床、衣柜一套的算法,竟卖出去了有六套之多,这还要除开一些小件如凳子、椅子、饭桌之类的东西!
全家人都欢呼起来。照这样下去,何愁不发家致富啊!刘三心里一激动,忍不住背着人朝春花娘脸上啃了两口。其余人皆故作不见。
人潮就是中午前后那几大波,过了申时,铺子里渐渐冷清下来,到得酉时,别说铺里,就是大街上都难得看见一个路人了,赶场的人交换到了自己想要的钱或者物,一个个心满意足地把家还了。
订货量大增,木头兄弟就不着急回家,都留在小车间加紧生产;陈夫子赶着女孩们去学作业;二壮娘子和春花娘自去造饭;刘三看了看冷清的街道,预备关上大门,明日再战。
“哎,刘老板,这么早就关门呀!这还有客人呢。”
刘三循声看过去,原来是裁缝铺的小老板马六儿,眼睛往他身后乱找人,笑道,“哪来的客人?我看老板倒还有一个!”一边把他迎进门,请他坐下。
张阿生随即端了一盏茶奉上。
马六儿咂了一口茶水,道:“我今天来还真要作一回你们的客人!”
“呵呵,小店还迎来你这位生财的菩萨,太看得起我们了!马老板,你要买什么,尽管说来,我算你最优惠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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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得早吧!话说这两天气温下降,我胃口变得超好,但又想减肥,好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