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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凡曦换了新的礼服裙,重做妆发,用了不少时间,和唐熠再回宴会厅,婚宴已进行到一半。
她一手挽着唐熠,一手提着裙摆,入座时,极快速打量一眼坐在对面的唐世明,见他情绪尚可,脸上带着笑意,这才放下心。
唐熠在她身旁入座,拿起雪白的餐巾摊开,帮她铺在腿上,柔声说:“先喝点汤垫垫胃。”
说着,就去摸她手边的汤碗,发现凉了,抬手示意侍应过来,重新上一份热汤。
舅妈看在眼里,欣慰道:“小熠这孩子真是知冷暖,怪体贴的。”
姥姥笑弯了眼睛,说:“佩妤从小教他要尊重、爱护女性,要当个绅士、有担当的男人。”
提到唐熠过世的母亲,蒋凡曦下意识去看唐世明和唐熠,就见前一刻还笑脸盈盈的老人,眼睛又垂下去了;而唐熠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她知道,唐熠肯定是硬撑着。她赶紧握住他的手,他也反应极快地反握着她,大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着。
孙玫很有眼力见地转移话题,笑着看向一对新人:“瑶瑶和唐熠打算去哪里度蜜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美国玩?”
蒋凡曦侧过脸,眉眼温柔地望着唐熠,刚想说“唐熠保密呢”,一想到韩家人在场,登时就觉得要改口“韩熠保密呢”,可好像也不妥,唐世明摆在那儿呢。
唐熠的名字在她舌尖辗转几道,她转而说:“我们要在国内度蜜月,不过我老公保密,暂时不告诉我。”
她声音本就软,此时又故意放柔,听着就很甜,很有小女人的感觉。
在座的长辈都笑开了。
孙玫说:“小熠找瑶瑶之前,我就知道这孩子喜欢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姑娘。”
姥姥笑道:“他妈妈就是这样的,说话小小声,温温柔柔的,有时候做错事我要训斥她,她就睁着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我,说‘妈妈我错了’,我那颗心呀,就软下来了,再也不舍得说她。”
所有当父母的都一样,很容易因为一点跟自家孩子有关联的事情就会顺嘴提到孩子,其实没有恶意。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蒋凡曦心想:在唐世明面前提这些,是要逼死老头子了。
果不其然,她再望过去,就见唐世明悄悄用指腹点眼角,眼眶红红的。
“哎。”她悄悄叹气,侧过脸看唐熠。
唐熠依旧一脸淡然,只是握着她的手,明显收紧了。
她心疼,把话题转到年轻无害的韩哲身上:“韩哲明年毕业吗?打算留在英国还是回国发展?”
舅妈笑道:“小哲啊,他还要继续读博!等拿到博士学位,再考虑要回国还是留在英国!”
蒋凡曦点头:“挺好的,博士竞争力更强了,韩哲还年轻,是该继续学习。”
舅舅问:“瑶瑶当初在亚琛拿到硕士学位后,在德国工作了五年才回国?”
“是的舅舅。”
“既然不急着回国,怎么不继续深造?”
蒋凡曦尴尬笑笑,不知该怎么跟韩家人解释自己当初放弃继续深造,是因为不想再以成年人的身份接受资助,也想快点挣钱把资助款还给资助人,更急着积累工作经验带回国。
而且唐世明知道所有她受唐熠资助的细节,她没法避重就轻,因为唐世明肯定会拆穿她的。
正不知怎么解释,就听唐熠淡淡开口。
“她理论知识和项目经验的储备,已经超越这个专业大部分博士生,”唐熠握紧她的手,“她自己带博士做项目都行,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去拿那个所谓的博士学位。”
舅舅和在座其他人皆露出欣赏的目光,频频点头。
唐熠这番话,如果提前一年说,所有人都会当他在吹嘘自己老婆的本事。但如今,蒋凡曦已是科技领域的佼佼者,她的成绩有目共睹,那一枚小小的芯片,为唐熠这番话做了最强硬的背书。
一直没太说话的姥爷开口了:“听说傅家孙媳妇和咱家瑶瑶是同学?那姑娘倒是博士。”
舅妈意外:“是嘛!我也听说傅家孙媳妇是河北人,倒是没想到跟咱家瑶瑶是同学呢。”
“我去公园锻炼,碰到老傅,三句不离孙媳妇,”姥爷笑得无奈,“说他孙媳妇是咱们这条胡同里唯一的女博士。哎呦,那个得意。”
众人笑。
姥姥说:“老傅也没恶意,他就是满意孙媳妇才逢人说。”
姥爷笑笑:“我知道,就是觉得也挺好玩儿的。傅家把学历看得重,孙子拿到博士学位那事儿就提了好几年,好不容易不提了,又来了个博士孙媳妇,这又得提个几年。”
见唐世明夫妇一脸莫名,舅舅跟他们解释:“胡同街坊里,有一家的孙媳妇是瑶瑶的老乡、高中同学,俩孩子关系很亲近。”
说着,下巴点了点距离主桌不远,与傅时御、滕仲谦坐在一起的唐希恩:“Z高院滕院长的长女,商务部最年轻的处长,因为连续两年在世贸组织谈判桌上为国家争取到最大权益而受过总统点名嘉奖。她丈夫是傅氏集团的董事长。”
唐世明认真望着,眼神闪烁一瞬,亮了亮,几秒后再度看向蒋凡曦:“你和这位滕院长的长女走得很近?”
蒋凡曦乖巧点头:“嗯,我们那届同学大部分在国外和老家,就我和她当了北漂,又都在国外飘过几年,经历相近,也惺惺相惜吧。”
唐世明这才笑了下:“很好!这种人脉要好好把握!”
他仿佛这一刻才真正开怀,拿起手边的酒杯,笑着喝了一口。
蒋凡曦知道他什么意思,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也没办法,烦躁地看了眼唐熠,没说什么。
……
八点半,婚宴到了尾声,鸳鸯鸡上桌,一对新人携父母挨桌敬酒。
蒋凡曦站起身,一手拿着和红酒颜色相近的葡萄汁,一手挽着唐熠离座。刚走出两步,人忽然被裙子一扯,往后退了一大步。
手中的葡萄汁差点撒了,她惊恐低呼一声。
唐熠闻声看过来,赶紧扶住她:“怎么了?”
她扯了扯裙摆。
唐熠望过去,见她裙摆卡在椅下,说了声“我处理”,立刻上前抬起重重的椅子,微俯身,将裙摆轻轻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