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扬迟疑点头,低声:“医生说,阿虎伯的情况……不怎么乐观。”
“早预到了。”薛凌叹气:“他的基础病很多,一直以来都靠服药撑着。王青倒下后,他不得不坚强起来照顾妻子。如今唯一的念想突然没了,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唉!”
阿虎和王青恩爱多年,骤然失去爱妻,一向重感情的他哪里扛得住!
刚在万芸一个劲儿追问老父亲是否醒来,她不敢说实话,骗她说已经醒了,问题不大,只需要休息几天。
其实,阿虎现在仍没醒。
薛扬道:“虎子带着两个孩子陪在病房里,时不时让孩子上前喊几声。阿虎伯有反应,眼睛一直渗泪。”
“希望他撑得过来。”薛凌已经没力气去伤心,看着怀里的小不点,“孩子是大人的希望。他虽然失去了老伴,可他还有儿子女儿,还有三个可爱的孙辈。他得想得明白,才能快些熬过这一个坎儿。”
相依相伴几十年,心意相通相濡以沫,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能理解彼此的老夫老妻,骤然失去另一半,跟割去一半心头肉差不多。
是一个大坎儿,但迈过去还得靠他自己。
薛扬转了转眼睛,问:“妈,你把孩子抱走……是不是怕被姓靳一家子抢走?”
本以为靳明是陪父母回老家去了,谁知他竟偷偷来了这边!
王青和阿虎在这里一住就是一两年,只要耐心去查问,很快就能猜到万芸也跟来这边。
小虎子跟馨园的关系,整个帝都上流圈都知晓。靳明自然会从馨园着手调查。
陈新之在这边名气极大,靳明飞来这边后,不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海滨别墅区。
不过,那一片都是皇家产业,不是谁都能随意靠近。靳明在外头兜兜转转一两个月,仍没法进别墅大门。
他也没气馁,悄悄跟踪进出的车辆,很快追查到万芸出外产检的车辆。
顺藤摸瓜,他找到了医院,也一直在医院和别墅区附近守株待兔。
他一两天就往医院跑一趟,昨晚总算查到万芸已经顺利生产的消息。
不过,病房外有保镖守着,他没法靠近。
他听说万芸生产后出了意外,差点儿一命呼呼,吓得好半晌也说不出话。
今天一早,他等在病房外守着,刚好跟来探望妹妹的小虎子遇上。
小虎子冷着脸赶他走。
靳明只说他对不起万芸,然后就离开了。
薛凌眉头微动,道:“我虽然没正面跟姓‘靳’一家子打过交道,不过我猜想这家人的情商都颇高。不仅懂人情世故,更懂如何拿捏人心。这大半年里,我们几乎是严防死守,不给他们家任何机会。可他们一直都是不恼不怒,静悄悄跟着缠着。一旦发难,他们就退开一些,然后趁我们防不胜防的时候,又悄悄跟上。关键是,还能把分寸把握得让我们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薛扬挑了挑眉,转而笑开了。
“听您这么一分析,我也觉得有道理。不过,人家两个六七十的老人家还能开内衣厂把生意做到国外去,可想而知都不是什么思想狭隘的老一辈。”
“人家只是思想传统。”薛凌摇头:“不代表想法跟不上时代。本来瞒得密不透风,他们能追去帝都,又默不作声偷偷跟到这边。可想而知,他们是下定主意要跟到底。眼下小芸的身体还虚着,小虎子顾着阿虎,根本顾不上小芸儿。不管他们是不是要来抢,我们且先把孩子顾好要紧。”
孩子是万芸交到自己手上的,就该保证万无一失。
至于她和靳明之间的爱恨纠缠,薛凌自然不会插手,该怎么办还得看年轻人自己的想法。
薛扬倾过来,压低嗓音:“妈,听说靳明那个女朋友不是什么省油灯。靳明的爸妈反对他们结婚,她气得将靳明揍了一顿,还把他的一张卡刷到爆……短短一个晚上,五百万的卡就刷没了。一个晚上哎!真够厉害的。”
薛凌蹙了蹙眉,问:“你想说什么?担心她会乱来?”
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哪怕只有只言片语,她也能大致猜出来他的言下之意。
“是啊!”薛扬皱眉苦笑:“那女人那么会搞事!会玩会花还喜欢混夜场。我让小虎子留多一个心眼,仔细那个女人。小虎子跟我说,那女人的家庭环境颇不错,跟靳明青梅竹马长大。两人自小都不爱读书,不过靳明后来初中被父母押着学多一些,那女孩子几乎不怎么读,每天都满世界疯玩。本来她的父母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后来她的哥哥和嫂子当家后,就不肯她再花钱如流水,每个月只给她一万的生活费,其他就不肯给了。她干脆跟家里闹掰,追来帝都跟在靳明的身边。靳明那会儿已经打出了名堂,日进斗金,家里条件也好,就任她花。小虎子甚至还查出来……那女的吸毒。”
“游手好闲也就罢了,还吸毒?”薛凌皱眉问:“确定?”
薛扬冷哼:“整天混夜场和酒吧网吧的女人,染上那玩意儿还不容易啊?她跟着靳明只是为了图一张长期饭票——这话是靳明的父母亲口说的。”
“这些跟我们的关系不大。”薛凌抓住重点问:“关键是那个靳明的态度。他愿意给她当金主不?”
“呵呵!”薛扬冷笑:“靳明是赚了不少钱,毕竟他曾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神。可他已经退役了,意味着他的赚钱生涯也结束了。他的钱再多,哪里禁得起一个晚上几百万的女人任性折腾?能花多久?人心是最禁不起考验的,尤其是长时间的考验。”
薛凌没兴趣知晓太多,追问:“那女人现在在哪儿?是不是有什么可疑迹象?”
“有。”薛扬压低嗓音:“小虎子找的那个人一直有留意她。听说那女人前一阵子耍酒疯的时候,扬言说要什么去母留子。”
“只是耍酒疯?”薛凌蹙眉问:“不能作数吧?”
薛扬摇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是这样的瘾君子,跟亡命之徒没啥区别。”